01
面对张雪的枪口，安乐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抉择：
他站了起来，迎着枪口，一步一步地走向张雪，抱紧她，强吻她。
以上，不过是安乐的想象而已。
实际上安乐犹豫了片刻之后，立刻举起双手，说：“女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请放小弟一条生路。”
张雪收起了抢，问：“你想要成为异能者么？”
“异能者是什么鬼？”好在安乐已经过了问“可以吃吗？”的年龄，不然会更加直接地拉低这对话的下限。
“这里是幻界。”张雪指了指天，继续说：“算是一个特殊的梦境空间。”
“目前官方的说法，幻界是一个可与现实世界相连的空间，当一个人由贪、嗔、痴等等执念控制的时候极容易被吸入幻界。被吸入幻界的只是灵魂，肉体会转入沉睡状态。一般人需要异能者的帮助才能脱离幻界，那些灵魂能折回现实世界的人，就大都只会当是一场恶梦，甚至连在幻界里发生过什么也忘记了。”
“幻界里面有很多强大的‘生物’，若一个人的灵魂沉迷于幻界之中，现实中的肉体则会被幻界生物所占据，所以大部分异能者联合成一个专门解救灵魂的组织，称作异能者联合协会（简称异联）。当然异联还会从事其他工作，例如开拓幻界、追捕异能杀手、研究幻界能量等等。”
“而我，是一个异能者。”在陈述的过程之中，张雪的语气完全没有变化，像是游戏里的NPC解说一样。
“你那手枪也算是一种异能么？”安乐开启了淘气蓝猫三千问状态：“那可不可变成超人？移山填海？飞天遁地？……”
张雪打断了安乐的提问，说：“只要你能想到，都有可能实现。因为这里是梦境。”
“呵呵，呵呵呵……”安乐傻笑中，也不知道脑袋在YY一些什么。
“按照惯例，你三天后再给我答复吧。”张雪拍着安乐的肩膀，说：“还有，提醒一下，对于异能者而言，在返回现实结算的时刻，如果没有得到治疗的话，在幻界之中受到的伤害，会完全反映在现实之中的。也就是说，你假如在这里死掉的话，现实之中也同样会死。”
安乐被张雪那低沉的语调吓了一跳，与此同时，整个梦境世界像是受到了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影响一样，大地，天空，眼前的一切一切开始碎裂，四周飘散。
转瞬之间，安乐便回到了现实，回到了那个休息室之中。
……
在梦境之中的十多分钟，在现实世界不过数十秒。
王康忽然弹了起来，大叫道：“我的妈啊！”其实他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一种被人用力捉住心脏，心跳停止，血气逆流的恐怖。
随后，安乐才张开眼睛，摸着脸上那张樱桃小丸子的止血贴，静静地发呆。
02
幻界。
在这个有两个月亮的异世界，有一座浮空城，像是一个巨型的镂花鸡蛋，人们像是蚂蚁一样在镂空的洞中进进出出。
浮空城的穹顶悬浮着一个人造太阳，半空之中，一座座诡异的建筑在那里飘飘荡荡，有的像个贝壳，有的像是一朵艳丽的牡丹，有的像是柯布西耶设计的萨伏伊别墅，有的像是一坨漫画中的大便，有的像一座超时空要塞……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超越了时空、种族、思想的建筑大杂烩。
这样的一个地方，便是异联的幻界总部。
张雪飞向那座像是张开的贝壳的建筑，穿过一层半透明的薄膜之后，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明媚的阳光、辽阔的海洋、看不到尽头的狭长银滩以及在那里游泳、玩沙或是晒着太阳的人。
穿着一身学生制服的张雪，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她没有浪费时间去欣赏周边的景色，快步地走到一个躺在太阳伞下晒太阳的男人面前，说：“帮我找个人。”
那人用手移了移太阳眼镜，说：“哎，你们学校的校服什么时候才会换成水手装啊？整天穿着长裤，很不女生的说。”
张雪将从安乐历史书撕下来的素描扔到那人的脸上，说：“这是我要找的人。根据情报，曾经在上一年的4月12日在榆中市龙山公园出现，但不排除属于非现实投影的可能。”
那人接过素描，举着它对比着面前的张雪，说：“这个不就是你么？画得真像啊。”
张雪问：“你看过我笑么？”
“好像没有。”那人把素描放到沙滩裤的口袋中，笑着说：“也就是，这次的任务是找一个看起来和你一模一样，然后笑起来很好看的人？”
张雪点了点头，说：“你不用刻意去找，在出勤的时候留意一下就好了。”
那人问：“找到了又怎样？”
张雪毫不犹豫地说：“杀了她。”
“多大的仇？”那人感叹道。
张雪没有答话，身体开始淡化，然后离开了这个空间。
那人突然拍了拍脑袋自言自语道：“上周有一队人在榆中市出勤的时候死掉了，听说全部都被挖掉了心脏。那些变态的白袍子说是‘失心人’什么的。”
……
一间学校里面有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甚至打游戏都完爆别人一条街的优等生，虽不常见，但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总会有些勤奋的天才。
但一间学校里面有做什么都倒数第一，事事不如人的，一般都没有，毕竟“混”的人都懂得从身边的人去找缺点，算是那类人无师自通的一项技能。
“呦，罗少！几天不见，胆子肥了不少嘛？”五个身材高大的榆中中学生围着一个身体瘦弱，戴着重度近视眼镜，却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标准肥羊，调戏道。
被称作罗少的肥羊并没有显露出平日慌慌张张的表情，而是双手插袋，反问道：“想打架么？”
五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狂笑着。
但罗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他快步上前，掏出藏在口袋中小刀，一刀插入其中一人的心脏。鲜血喷涌，模糊了罗少的眼睛，但他没有害怕，反而进一步激发了心中恨意。
其他四人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被鲜血吓得腿软的他们想要逃跑，身体却完全动不了，只会大叫道：“杀人啦！救命啊！”
在狭窄的，散发着霉臭味的深巷之中，无人回应。
一刀，一刀，又一刀，罗少拿着刀子，挥向完全不懂得反抗的四人鲜血的红色，变成了罗少眼中的唯一色彩。他逐一把五人的心脏挖出来，吃掉，那是他这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味——复仇的美味。
……
罗瑟满头大汗地醒来，看了看双手，没有血。然后起床，洗了个脸后，又躺回床中，念道：“做梦而已。”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再次入睡的罗瑟，像是吃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后，意犹未尽一般，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03
最近的三天，安乐都不怎么认真地听课，而是偶尔呵出白气，看着窗外的雪。倒不是纠结要不要做一个异能者，他是挺希望成为一个异能者，去了解张雪那不为人知的一面的。
他纠结的是他和王康的关系。因为他很讨厌一种人事关系，那种明明不喜欢对方却偏偏要虚伪地扮作朋友的关系。
但安乐又想不通，想不通这个说好了公平竞争的好友为什么会怀恨在心，而且王康完全忘记了梦中发生的事情，安乐即使想直接问他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这到底是闹哪样啊！烦死了。”安乐把头埋进了书里，不自觉地在自习课中睡了过去。
“考虑得怎样？”站在一旁的张雪问。
安乐抬起了头，看到张雪站在自己的座位前面，惊讶地说：“在上课呢！你怎么可以走过来问这些话。”潜台词是大家都看着呢，你就不怕暴露异能者身份什么的么。
“这是幻界。”张雪说：“或者换种方式说你容易理解一点，这里是梦境。”
安乐环顾四周，发现周边的同学都不见了，整个课室之中只有他和张雪两人。
“哈哈，还真方便。”安乐换了个认真的表情，说：“我要成为异能者。”
“循例问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异能者啊，而我也成为异能者的话就可以增加和你接触的机会。”安乐心中是这么想的，口中却说着另外的话：“我觉得异能好像挺有趣的样子。”
张雪点了点头，说：“放学之后，在校门等我。正好明天周末放假，不用留校，我带你去我们支部登记一下。”
安乐还来不及回话，便听到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起床啦！同学。”
安乐瞬间从幻界之中脱离，抬起了头，望向自己的同桌——余秋影。她将习题册卷成了喇叭状，正对着自己。
然后安乐再看看周围，发现大家都在安静地自习，也就是说，刚才在幻界之中听到的巨大声响，现实之中不过是同桌用习题册卷成喇叭说出来的低声提醒而已，不然大家不可能会完全没有反应的。
安乐拿出一本笔记本，写道：“搞什么鬼？”然后递给了余秋影。
余秋影在笔记本上回道：“你才搞什么鬼？”
“平时和猴子总是秤不离砣的，最近闹矛盾了？”余秋影发动了二连击。
“男人的心思，你不懂。”安乐写完后，还画上了一只点燃的香烟。
“屁！就你这小样。”余秋影回道。
……
然后话题演变成了男女平等之类的辩论，再然后，更偏离开十万八千里了。
“铃铃铃……”放学铃响起了。
安乐望向张雪，发现她依然趴在座位上，似乎还在睡着。安乐心想：“难道她一直呆在幻界自习？是了，幻界的时间似乎流逝得慢得多，难怪她成绩这么好，原来是呆在幻界里面学习的！”
于是，安乐决定到幻界去找张雪。
“只是，这个时间点，很难睡着的说。”安乐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变换第N+1个姿势，感叹道。
……
“呦，罗少！几天不见，胆子肥了不少嘛？”
一模一样，和梦中一模一样。罗瑟环顾这狭窄的，散发着霉臭味的深巷，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想打架么？”
五人像梦中一样，捂着肚子狂笑着。
罗瑟他快步上前，掏出藏在口袋中小刀，插向其中一人。
鲜血喷涌。
和梦中不一样的是，那刀只是插到了那人的右手。那人非但没有死，还用手直接打飞他的刀子，骂骂咧咧道：“你妹的，敢动刀子！”
然后五人直接围着罗瑟拳打脚踢。
多少次了。
多少次了！
罗瑟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承受着，直到双眼变得血红。
直到，他把这些人渣都拖入到梦中。
他用手把自己的心脏挖了出来，像饿鬼见到美食一样，狼吞虎咽地将心脏吃掉了。
五人被罗瑟的行为吓坏了，停止了殴打，呆呆地看着罗瑟。
满嘴血污的罗瑟抬起头，说：“你们，都得死！”
枪声连响。数十颗子弹没入罗瑟的身体之中。
子弹一颗颗从罗瑟的身体中退了出来，掉落到地面上，似乎完全没有造成伤害。
罗瑟转过身去，用血红的眼睛看着恰好赶到的张雪，说：“和我一样，鸠占鹊巢的家伙。”
张雪神色不变，吐出了三个字：“失心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