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蕾妮家并不大,她的养父并非太有钱的人。和迪纳斯见过的所有的北方房屋一样,茵蕾妮的养父家也是由地上和底下两部分组成的。里阿纳占据着的,是北方大陆西北方向的一角,可以说是整个大陆最冷的地方了。
虽然已经进入五月份了,但这里的天气依然说不上温暖。迪纳斯在来这里的一路上,积雪也有不小的上升,所以现在艾诺利亚的积雪只是刚刚融化。
总之,里阿纳是很冷的。比起帝国屠杀的那个村子,要冷很多。
“多谢。”迪纳斯点了点头,跟着茵蕾妮进入了地下。和地上一样,地下也有壁炉。同时底下还放着两张双人床,比起地上寒酸的单人床,要好不少。
“虽说有点对不住,不过你必须住上面。”茵蕾妮的养父——一个面色苍白,但体格却依然很符合北方人特点的中年男人。一把拍在了迪纳斯的肩上。
“呵呵。”上面有两张单人床,而下面有两张双人床。于是迪纳斯和茵蕾妮的养父就住在了上面,因为不能让茵蕾妮一个人住在比较危险,而且比较冷的上面……
“要喝点什么吗?”茵蕾妮很顺手的端来了一杯……
阿斯阿斯家代代相传的秘药?
“是咖啡!”茵蕾妮生气的把“咖啡”放到了迪纳斯手里。
“这能喝?”迪纳斯怀疑的看着这杯和“阿斯阿斯家代代相传的迷药”极其相似的诡异液体。
“这个可是很贵的!”茵蕾妮说着,又拿了一杯“咖啡”,然后直接喝了下去。
茵蕾妮本人都喝了,那迪纳斯也就不得不把嘴凑近了这杯“咖啡”。和迪纳斯想的不同,“咖啡”散发着一股清香的味道。看了看茵蕾妮似乎毫无心机的表情,迪纳斯还是喝了下去。
“噗!”迪纳斯自从来了北方大陆,已经是第二次吐出奇怪的食物了。
那股清香的味道是骗人的,当迪纳斯喝下去时,一股说不上的苦味就蔓延在了迪纳斯的嘴里。
“喝不惯吗?”茵蕾妮看着迪纳斯稍稍扭曲的脸,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迪纳斯恐惧的看着这杯黑色……褐色的液体。
咖啡,是用一种名为“咖啡豆”的红色果实所制成的饮料。和南方大陆满天飞的红茶不同,北方大陆的饮料相当稀缺。很多时候,人们都是喝牛奶等来代替饮料。原因也很简单,茶叶显然不是冰天雪地里可以种出来的,而且咖啡豆似乎也需要不低的温度。
北方大陆的咖啡是完全被里阿纳王国所垄断的。所以无论是布里,还是联合王国,所有的咖啡豆都是高价从里阿纳进口的。相对的,咖啡在里阿纳却不是什么太稀缺的东西,只能说“有点贵”。至于为什么最为寒冷的里阿纳可以种植出需要高气温的咖啡……
“不知道。”茵蕾妮给予迪纳斯最后的答案就是这个。似乎就连里阿纳的人,也没有见过咖啡树的。
总之这种名为“咖啡”的饮料算是再次挑战了迪纳斯的味觉。这种闻起来香,喝起来苦的猎奇饮料,迪纳斯决定只要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喝这破玩意。
毕竟听说能提神。
…………
躺在茵蕾妮的养父家这硬邦邦的床上,迪纳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天空?大地?不不不,这些东西考虑的太深了。迪纳斯现在考虑的,是关于大灾难的原因,因为太闲了……
不过显然迪纳斯关于如此重要问题的思考,被打断了。
“迪纳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口的茵蕾妮朝迪纳斯“轻声”的喊道,“要你帮个忙!”
“嗯?”迪纳斯麻利的穿好衣服,跨上了火药包,背上了火枪,最后……
“你们干什么?”被茵蕾妮“轻轻”的喊声吵醒的茵蕾妮的养父疑惑的看着全副武装的迪纳斯。
“爸爸!我要找个人!”茵蕾妮很有气势的叉起了腰。
“嘶,我说过去就过去了,你这么爱找别人麻烦的话,给我好好学习。”茵蕾妮的养父不小心让一丝冷气钻进了被窝,表情变得相当有趣。
“怎么回事?”迪纳斯也有点不了解现在的情况。
“出去说!”茵蕾妮以前所未有的气势拉起迪纳斯,然后打开了房门。一瞬间,屋里的三个人都抖了一下。
出了房门,晚上寒冷的天气,让迪纳斯和茵蕾妮都缩着身子。
“我说茵蕾妮大小姐,深夜十二点,您出来干什么?”迪纳斯抱着火枪,努力的缩小自己的肌肤与空气的直接接触面积。
“找一个贵族!”
在茵蕾妮来到艾诺利亚的第二天(前天),遇到了一个很神奇的事件。
茵蕾妮在丹塔莉安看书时,一个挺有钱的年轻贵族邀请茵蕾妮去……逛街,在说好由贵族出钱后,茵蕾妮自然也就很高兴的跟了上去。
不过在茵蕾妮和那个贵族就某件衣服的材质展开讨论时,一个似乎是那个贵族的父亲的人硬是要把贵族拉回去。然后由于那个贵族不断地否认茵蕾妮关于衣服的观点,让茵蕾妮一气之下甩了一句“我再也不会见你了”,然后就在从那个贵族嘴里知道那个贵族家的地址后,很爽快的掉头走了。
“我还有一些问题!”事后茵蕾妮发现那个贵族的见解确实有独到之处,于是就想再问几个问题。
“那为什么是深夜?”
“他的口气太硬了,所以我要报复。”茵蕾妮似乎又想起了那个贵族的某句话,脸颊再次鼓了起来。
“我说,对方可是贵族,你也注意一点。”就算再怎么说,里阿纳可是“王国”。
“我爷爷也是贵族,男爵!”茵蕾妮炫耀的说道。
“……布里的贵族?”
“嗯!”
也就是死仇级别。
“你给我回来。”迪纳斯拉着茵蕾妮的胳膊,就要往回走。开什么玩笑,找贵族的麻烦,还是超敌对国,这可不是两个国家的贵族,而是两个种族的贵族!
“你干什么!”茵蕾妮极力得想挣脱。
而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个贵族”出现了。
“我是子爵维尔姆泽!停止你愚蠢的行为!”然后这个贵族制止了想“侵犯”茵蕾妮的“人渣”。
“咦!”迪纳斯急忙放开了茵蕾妮,开什么玩笑,在异国他乡惹了当地贵族,这种找死的行为迪纳斯说什么也不会做。
“美丽的女士,您没事吧?”子爵维尔姆泽行了一个……
“我真要找你!”茵蕾妮指在了子爵维尔姆泽的头上。
“嗯?”子爵维尔姆泽维持着行了半个的骑士礼,有点没反应过来茵蕾妮想说什么。
“呵呵。”一旁的迪纳斯被几个仆人给制服了,至少迪纳斯没敢反抗……不过迪纳斯总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你前几天对衣服的见解很独到,我有点事要问你。”茵蕾妮高兴的找出了两张画,“你说我适合那一款?”
“呃……”子爵维尔姆泽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被自己“救下”的女孩是谁了,不过为什么会是这样?
…………
迪纳斯现在依然躺在茵蕾妮的养父家的床上。
贵族,这代表着的,是一个恐怖的阶级。帝国的新晋的纯粹的商人贵族确实没什么感觉,但那些具有传统的贵族依然有着一套“贵族法则”。帝国剥夺的只有贵族的政治权利,但对于贵族的很多规定,比如身份之类的,可是一点也没变。迪纳斯有一个儿时的玩伴,就由于偷窃一个贵族的一张白纸,而被拉上了绞刑架。
即使是魔法学院,有贵族身份的学生依然会有很多的特权,只不过他们没有身为贵族的自觉。在迪纳斯的想象之中,北方大陆的这种制度,贵族完全可以是一帮无恶不作,充分享受自己的特权,而且到处拖后腿的渣滓。
子爵维尔姆泽最后向迪纳斯道歉了,为他的误会道歉。而且子爵维尔姆泽也和茵蕾妮说了不少迪纳斯听不懂的服装知识,不厌其烦的帮助茵蕾妮挑选合适的衣服。
迪纳斯不相信北方大陆真的完成了“人人平等”,子爵维尔姆泽是绝对的异常,但这并不能掩盖“贵族”的某些变化。当迪纳斯问到子爵维尔姆泽为什么他身为贵族,会向自己道歉时,子爵维尔姆泽的回答是……
“我父亲说过,身为贵族所拥有的特权,是用来让平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布里共和国的狱卒伍德,起|义军的雷德克,还有子爵维尔姆泽,北方大陆的平等思想似乎渗透已经很深了,迪纳斯有点担心自己的计划……
“乌托邦”,迪纳斯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这个理想世界。
“人人平等”在这片大陆上,说不定真的可以被实现了也说不定。迪纳斯就着油灯,看着手里的《为自然社会辩论——无政府状态》,这本书的作者是埃德蒙=伯克,一个帝国人。
人人平等……这是疯狂的,没有任何好处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