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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往事

山林里,刺眼的阳光渐渐地被黑暗洗去,月亮在树顶上涂抹出一层皎洁的月光,一束一束笔直的光线,从树冠的缝隙里泄进森林的深处,照进清澈的溪水中。

溪水在月光下闪动着细碎的鳞纹,如抖动绸缎一般,水穿岩石,摇铃击磐似的,声声作响,清音圆润,闻之神爽。

曲折蜿蜒的小溪中有一抹妙曼的身影,微风吹过,吹起了她乌黑亮泽的长发,月光肆意地洒在她的身上,朦胧中可以看清她美丽的面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皮肤细润光滑,樱桃小嘴,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清纯的风情,她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似有几分调皮,又似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她独自一人在小溪中玩耍着。

在宽敞的岸边,斜放着一个竹藤编的小背篓,里面存放着各种草药,在玩耍过后,女子不慌不忙地走上岸,穿过鞋袜之后,拿过自己的小背篓,熟练地背在了后背上,走上了返家的道路。

茂密的山林中突然多了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寂静的小径上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响,一阵阴风刮过,树枝摇晃,让一向胆小的上官芯心中一颤,她抓紧肩上的背带,加快前进的步伐。

“救……我。”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躺着一个虚弱的小男孩,脸色苍白,背上还流着鲜血。

上官芯只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定在原地,无法前行,她愣在原处,心跳不断加快,甚是害怕。

她看了漆黑的远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脚上的步伐稍微移动了一小步,就在她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却被另外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统统都是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找不到。”愤怒的声音徘徊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上官芯停止了自己的脚步,这座山林很是偏远,基本上算是渺无人烟,自己偶尔会来这里采药,但都未见过任何人的身影。

她低眸看向抓着自己脚踝的“东西”,待真正看清之后,却再一次受到了惊吓,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那是一双血淋淋的小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脚踝。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看见鲜血,心中不由得更加的害怕。

顺着目光望了过去,上官芯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人的面容,他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紧闭着双眸,无力地躺在地上,看起来毫无意识,但仍牢牢地抓住她的脚踝不放。

上官芯胆怯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拍打了下男孩白皙的脸颊,“你没事吧?”

可是男孩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语,这不由得让上官芯更加担心了起来,她摇晃了下男孩的身体,可是却依旧没有听见任何回音。

“找,就算翻遍整座山也要把他找出来。”愤怒并不可违抗的声音再一次徘徊在山林之中。

上官芯听见这句话之后,迟疑过后,轻呼了口气,环顾四周,再看了地上的男孩一眼,俯下身子,用自己柔弱身体做支撑,扶着昏倒的男孩,在黑夜中艰难前行。

她将男孩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之后,揉碎竹篓中的草药,轻柔地敷在了他的伤口处。

“水……水。”躺在草堆上的男孩喃喃说着。

上官芯迅速地拿过竹篓里的水囊,打开之后,灌到了男孩的口中。

在饮过清水之后,昏迷的男孩似乎有了意识,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探查着眼前的环境,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山洞之中,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可爱的小女孩,正焦急地在原地徘徊着。

“这是哪里?”从他的喉咙中发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听到男孩的声音之后,上官芯兴奋地蹲了下来,担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没事。”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一点感情。

这冰冷的话语听在上官芯的耳里很不是滋味,自己不求回报的救了他,连句谢谢都没有就算了,没想到他的态度居然是这样,一句话将她刚才还兴奋的心情立既给浇灭了。

她走到了一旁拿过自己的竹篓,背上后背之后,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孩,“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走了。”

男孩听后并没有回答,只是对上了上官芯清澈的眸子,而上官芯见男孩依旧没有表示,便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男孩突然开口说话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作为报答。”

上官芯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她嘟着小嘴,在原地迟疑了几秒之后,迈开步子坚决地离开了这里。

这一次男孩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去,只是躺在草堆上,直到看不见上官芯的身影时,这才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她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

刚走了没多远的上官芯因为担心男孩的伤势,又再次返回到山洞中,却没有看见任何身影,在男孩躺过的草堆上,她捡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她将玉佩拿在手中观察了一番之后,顺手就塞到了衣袖之中。

三年后,豪华的丞相府府邸内,两位丫环手端着托盘,并排着边走边窃窃私语。

“你听说没有,二小姐可能会入宫为后。”紫色衣服的小丫鬟一脸羡慕的样子说道。

“真的?二小姐的命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橘色衣服的丫环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紫衣衣服的丫环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继续说道:“大小姐没有这个福分做皇后,能被皇上看中,二小姐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嘘,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你就惨了。”橘色衣服的丫环做了个“嘘”的动作,顺势给了紫衣丫环一个眼色,立即让紫衣丫鬟闭上了嘴巴,两人在对视了一眼之后脚上的步伐加快,匆忙地赶往目的地。

府中深处有着一间破旧的房屋,屋内十分的简陋,上官芯坐在窗前四处张望,确定无人之后,这才偷偷摸摸的往后门的方向前行,在刚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立即和一位妇人撞到了一起。

“哎哟。”妇人紧张地尖叫了一声。

“您没事吧?”上官芯在站稳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关心着对方的情况。

妇人寻声望去,在看见上官芯的那一刻本来平复的情绪立即变得激动了起来,她一把握住了上官芯的双手,眼眶中泛起了泪花,“二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晨儿。”

上官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妇人,自己并不认识,她满带疑惑地扫了妇人一眼,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妇人打断了。

“我是华晨的娘亲。”妇人紧握着上官芯的手,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听到“华晨”这两个字后,上官芯的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前段时间华晨告诉她,他会在这几日来丞相府提亲娶她,可是一连多日却未见到他的身影,所以她这才准备偷偷地出门去找他。

“华晨他……怎么了呢?”上官芯的话语有些迟疑,她咬着自己娇嫩的红唇等待着妇人的答案。

妇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强忍的眼泪终于是流了下来,她沉默了一番之后,突然跪在了冰冷的地上,“二小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晨儿。”

“大娘您这是干什么,芯儿受不起。”上官芯赶紧把妇人给扶了起来。

妇人站起来之后,情绪依旧是十分的激动,她无助地看向一旁的上官芯,“晨儿三日前说要上丞相府提亲,却遭到了丞相大人的拒绝,可是他却依旧不死心,一连多日前往丞相府,想要用诚意打动丞相,可是昨日出去了之后,至今都没有回家。”

“大娘的意思是,我爹他……”想到这里,上官芯心中忍不住颤了一下,自己虽说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但是在府中的地位就连下人都不如,见过自己爹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对他的为人还是有一番了解的。

本以为自己在府中不受重视,爹爹应该不会插手自己的婚姻,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给了妇人一抹安慰的笑,“大娘放心,我这就去找爹爹。”

在安顿好了妇人后,上官芯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上官勇的书房,她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番之后,鼓足了勇气,推门而入。刚进入房间内,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正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上官芯直奔华晨的身边,抱住他满是伤痕的身体,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哽咽地说道:“华晨,你没事吧?”

在她怀中的华晨微微一笑,虚弱地回答:“我没事。”

而上官勇只是冷漠的站在一旁,并未阻止上官芯的这一举动,他冰冷的目光扫向这个几乎如同陌生人的女儿,如若不是因为圣旨,想必他这辈子都不会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这一刻,上官芯不知道除了说对不起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还记得她们两人是在那座山林中相遇的,那日天气晴朗,她如往常般上山采草药,治疗自己的风寒之症,没想到会遇上这个温润似玉的男子。

一连几次采药都在山林中遇到他,两人之间也渐渐地熟络起来,到后来了解到他居然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人,琴艺双全,在她的再三请求之下,他答应教自己跳舞和弹琴,在接触之中,两人渐渐地产生了情愫。

华晨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摸了摸上官芯光滑的脸颊,“傻瓜,这不怪你。”

上官勇看见这一幕终于是沉默不住了,他上前一把将上官芯给拉了起来,指向地上华晨,“果然是婢女生的杂种,只会给老夫抹黑。”

上官芯诧异地望了上官勇一眼,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爹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可是胆小的她除了委屈地望着他外,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感受到了上官芯炙热的目光,上官勇想到了圣旨,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他低下身子,蹲在华晨的面前,冰冷地说道:“你是要老夫动真格才说,还是自己乖乖招来?”

天真的上官芯以为是自己惹怒了爹爹,才导致爹爹将怒火发到华晨的身上,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住上官勇的衣角,乞求道:“爹爹,求你放过他,您有什么不满都撒在女儿身上。”

上官勇看都没有看上官芯一眼,直接一脚就将她给踹开了,冰冷地看向地上的华晨,再一次问道:“说还是不说?”

华晨依然是无动于衷,闭口不答,这一举动让本就压抑着的上官勇更加愤怒了,他当着上官芯的面直接就将他的食指给砍了下来。

“啊……”所谓十指连心,就算再倔强的人都忍不住这种锥心之痛,华晨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爹爹,不要啊,你不要女儿嫁给华晨,女儿可以不嫁的,求求你放过他。”上官芯不顾形象地爬到了上官勇的脚边,再一次乞求着。

可是铁石心肠的上官勇根本就无动于衷,完全就没有将上官芯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是看向华晨,冷冷地一笑,“这小小的惩罚只是为你愚昧无知付出的代价。”

这一次华晨是彻底地震惊了,他没有想到原来上官勇真的如同传闻般的狠毒,他虚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移动到了上官勇的脚边,“求求丞相大人放过小人,是小人不知好歹,想利用二小姐骗取钱财,小人表弟在宫中当差,早就知道二小姐被皇上选中,这才计划了这一切。”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上官勇满意地一笑。

可是一旁的上官芯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华晨,她不相信他们的爱情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不,她不相信,她猛地跑到了华晨的面前,抓住他的衣服,“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是爹爹逼你的。”

“放开。”华晨嫌弃地将上官芯推到地上,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换。

摔倒在地上的上官芯疯狂地大笑着,原来一切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自己的亲生爹爹对她弃之不理,而心爱的男人却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

原来,这就是她曾经向往的美好生活,一切都是假的。

“来人,将这个心怀不轨的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一声令下,立即拥进来几名壮汉,架住华晨的身体,往门外拖去。

而华晨却是拼命地挣扎着,不甘心地哭喊着,“丞相大人怎么能反悔,不是说好只要我告诉二小姐真相,就既往不咎吗?”

“愣着做甚,拉下去。”上官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再次吩咐道。

而这一次上官芯并未阻止,她只是茫然地站了起来,如同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眼神空洞,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走在偏僻的小路上,上官芯的心中一片凄凉,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世界黑暗无比,看不到未来,而府中的下人们来来往往,径直的从她身边走过,谁也没有搭理失魂落魄的她。

上官芯突然看到了院中一片清澈的湖,这时她的眼中精光一闪,走向弯曲的小桥上,迟疑了几秒之后,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路过的下人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惊慌地大喊了一声:“不好了,二小姐跳湖自尽了!”

听到这声呼喊之后,府中的下人纷纷赶来,会水的人全部跳入湖水之中,营救着一心求死的上官芯。

三天后,丞相府内张灯结彩,今日是东天国的皇帝大婚之日,皇上迎娶的女子正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上官芯。

而这个时候的上官芯一直躺在房间内,紧闭双眸,足足昏迷了三天,仍未醒来。

上官勇担忧地在房间内踱步徘徊着,他沉着一张脸看向一旁的大夫,略带怒气地问了句:“她到底什么时候会醒来?”

大夫忐忑地摸着胡须,冷汗直冒,吞吞吐吐地回答:“二小姐只是喝了几口湖水罢了,本因无事,只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荒唐,老夫只要她醒来,别弄个理由来搪塞老夫。”上官勇直接将桌上的茶杯全都给摔了下去,吓得一旁的大夫大气都不敢出,心惊胆战的愣在原地。

“来人,给小姐换衣服。”定好的吉时也快到了,上官芯却毫无醒来的迹象,上官勇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唯有将昏迷的上官芯送入轿中,到东天羽发现上官芯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再随便找个理由推卸责任,除此外别无他法。

就这样,一身凤冠霞帔的上官芯被上官勇无情地送入了红轿内,进入皇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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