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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辜鸿铭的言

1.在这个世界中,还有一种比自然界中恐怖的物质力量更为可怕的力量,那就是人心中的激情。自然界物质力量给人类带来的伤害,远不如人类激情给人本身带来的伤害更惨重。因此,在人类的激情即这种可怕的力量未能得到正确调节和控制之前,是不会有什么文明可言的,甚至连人类的生命可能性都没有。

2.在我看来,如今要想评估一个文明的价值,我们最应关注的问题不是其所建造的或能建造的城市是如何宏伟,建筑是如何华丽,道路是如何通达;不是其所制造或能制造的家具是如何典雅舒适,仪器、工具或者设备是如何巧妙实用;甚至也与其创造的制度、艺术和科学无关,为了评估一个文明的价值,我们应该探求的问题是人性类型,也即这种文明产生了什么类型的男人和女人。

3.诸位也许笑我痴心于清室,准确来讲,我并非忠于王室,而是忠于中国的政教,忠于中国的文明。我留着辫子,这是一个标记,我是要告诉世人,我是老大中华未了的一个代表。你们辫子是剪掉了,但融在你们血液里的华夏文明,是想抹也抹不掉的。

4.洋人绝不会因为我们割去发辫,穿上西装,就会对我们稍加尊敬的。我完全可以肯定,当我们中国人西化成洋人时,欧美人只能对我们更加蔑视。事实上,只有当欧美人了解到真正的中国人——一种有着与他们截然不同却毫不逊色于他们文明的人民时,他们才会对我们有所尊重。

5.真正受过教育的人总想去读那些揭示事物真理的书;而那些半受教育之辈,则宁肯去读那些将告诉他意欲何为之书,好从中了解他受虚荣心驱使而希望发生的事情。

6.要懂得真正的中国人和中国文明,那个人必须是深沉的、博大的和淳朴的。因为中国人性格和中国文明的三大特征,正是深沉、博大和淳朴。

7.华夏文化的精神在于一种良民宗教,在于每个妇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诚其丈夫,忠诚的含义包括帮他纳妾;每个男人都无私地绝对地忠诚其君主、国王或皇帝,无私的含义包括奉献出自己的屁股。

8.美国人博大、纯朴,但不深沉;英国人深沉、纯朴,却不博大;德国人博大、深沉,而不纯朴;法国人没有德国人天然的深沉,不如美国人心胸博大和英国人心地纯朴,却拥有这三个民族所缺乏的灵敏;只有中国人全面具备了这四种优秀的精神特质。

9.银行家是晴天把伞借给你,雨天又凶巴巴地把伞收回去的那种人。

10.现在,社会上有种不良的现象,就是人与我分得太清楚了。人与人相处,就在人与我之间能分别清楚,人云亦云,那就不成其为人了。

11.我们要消灭战争,就要消灭武力崇拜和群氓崇拜。

12.真正的读书人,当然不是圣人、超人,也不一定都是伟人、完人。就拿我来说吧,我当然算是个读书人,但同时又是一个浑身有毛病的人。因此,真读书人不过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能够自由思考,有信仰有操守,能真诚待人的读书人。

13.可惜的是,我们中国人学不得外国人的好处,只学人家的坏处,所以中国只有退化,而无进化,这就是中华民国的现状。

14.我教你们学习英文,是希望培养些融汇中西的人才,不是造就一些美国化英国化的中国人,而是要造就一些于中国有用的中国人。

15.在欧洲,政治是一门科学,但在中国,从孔子时代开始,政治就是一种宗教。简单地说,我认为,孔子为中华民族所做的最伟大的工作,就是他给了他们一个社会或者国家信仰。

16.在孔子的教导中,君子之道这个术语,理雅各博士翻译为“高人之道”,在欧洲语言里最接近的等价词是道德律法——字面上来看,道的含义是君子的律法。事实上,孔子教导的哲学和道德的整个体系可以用一个词总结:君子的律法。

17.那时的社会,正如今日的世界,公务人员没有荣誉感,政治上没有道德感,它注定到了末日。

18.孔子为中国人做的最伟大的事情是他给了他们真正的国家观念——一个国家真正的、理性的、永恒的绝对基础,而且通过给他们这个观念,并使其成为一种信仰——国家信仰。

19.宗教的价值在于,它能够让人,让没有理性力量和人格力量的人类大众,严格遵循和服从道德行为的准则。

20.事实上,为了拥有一个国家或公民秩序的真正概念,一个人首先要有一个真正的家庭概念,拥有一个真正的家庭、家庭生活概念,一个人就必须首先有一个真正的婚姻概念——而不是甜蜜情人的婚姻,应是一种在上面试图描述的公民婚姻。

21.研究中国,你必须懂得中国人的民族理念。如果有人提问: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我的回答是,去研究这个民族的文学,从中透视他们最美好的民族特性,同时也可以看出他们最坏的性格的一面。

22.人,只要做到无私和仁慈——那么不论你是犹太人,中国人还是德国人,也不论你是商人、传教士、军人、外交官还是苦力——你都是一个基督徒,一个文明人;但假若你自私和不仁,那么即使你是全世界的皇帝,你也是一个乱臣、贼子、庸人、异教徒、蛮族,乃至残忍的野兽。

23.应该尊重自己年轻时的理想,如果要做一个真正的人,就不要向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必死之徒敞开心灵的大门。即使智慧与激情化归乌有,即使天使遭到亵渎,也不应丧失理智,头脑发昏!

24.汉语是一种心灵的语言,一种诗化语言。

25.女性是一个民族的文明之花,是这个民族的文明表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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