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岸否定地摇头,苏紫寒粉唇轻抿,语气明显带着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你是一名一度血爵,那你有信心对付宰相吗?”
“苏姑娘,你别开玩笑了,血爵我目前还不敢奢望。即便是真的成了一名一度血爵,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听说,现在的宰相之子罗元杰已经进入血爵,或许等我进入血爵之时,他已经不知道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对付宰相……”小岸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道:“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己的话已经问得够明显,但此时见小岸这般回答,显然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天魂。
苏紫寒在心中已经能确定,这个叫小岸的少年的确不知道体内天魂的存在。
“这些年你一直在天景城吗?”沉吟了片刻,苏紫寒问道。对于十五年前的有关段家的事,苏紫寒早已听刺渊讲过。当年段家那个掉下悬崖的婴儿,刺渊也是对其一直心存怀疑,一直到现在天魂的突然出现。此时苏紫寒也是不禁好奇,如果小岸一直在天景城,那为何刺渊一直到现在才觉察到天魂出现。
对于苏紫寒的这句询问,小岸显然觉得有些突兀,听那话里的意思,似乎眼前的少女还认识自己。
“我来天景城并没有多久。”小岸疑惑,稍微沉吟,便是问道:“苏姑娘为何突然这么问?”
“你刚到天景城,那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苏紫寒望着远处,声音平淡地问道。
对于苏紫寒这么一问,小岸更是惊讶,于是忙问道:“难道苏姑娘知道我的身世?”
听小岸的口气,显然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苏紫寒瞧了一眼这好奇的少年,淡淡地说道:“你姓段,天景城是你的故土。但十五年前,你家惨遭灭门,你那时刚出生不久,被人救走,之后又掉入了悬崖。”
对于苏紫寒这平淡的一句,小岸却是如五雷轰顶。自己姓段?故土就是天景城?家里惨遭灭门??
小岸的身体有些僵住,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神色复杂地问道:“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心脏微微一颤,苏紫寒自然是知道,不能把将事情告诉小岸,毕竟刺渊当年抢夺过段凌天的天魂。
“…我也是听一个长辈朋友说的,可能我这个长辈知道当年的事。”苏紫寒毫无痕迹地撒了一个谎。
既是震惊,又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小岸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似乎是觉察到小岸的情绪波动,苏紫寒没有打搅,只是一齐沉默。
又是过了许久,小岸才收敛了情绪,神情有些沉重地望着苏紫寒道:“紫寒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小岸从对苏紫寒的称呼,从之前的“苏姑娘”到此时的“紫寒姑娘”,显然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陌生和隔阂。觉察到这种转变的苏紫寒,心中自然是知道,这以为着自己距离成功又迈进了一小步。
“不用客气。”苏紫寒平淡地回道。
“紫寒姑娘,你知道我家遭到灭门的凶手是谁吗?”此时的小岸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闲情,脸色有些凝重,像是写着重重的心事。
“宰相,罗-烈。”苏紫寒顿了顿,从贝齿间挤出那个名字。
在得知自家灭门的凶手之后,小岸能明显感觉到,那种易躁易怒的情绪又开始蹿了出来,再加上自己本身压抑的怒火,两者相互撺掇合并,便是成了燎原之势。
甩了甩脑袋,小岸感到自己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晰,又或者是被某种东西渐渐占据。
觉察到小岸的异常,当苏紫寒再次望向小岸时,她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脚下忙后退几步,瞳孔骤然紧缩,警惕地盯着小岸。
此时的小岸神智又一次完全被占据,对于苏紫寒目光森冷地盯着自己,而自己丝毫没有觉察到。又或者,此时苏紫寒防备着的并不是小岸,而是小岸体内那只恐怖的东西。
小岸的眼眸由最初的怒意渐渐变化成了迷茫、空洞,紧接着,在那瞳孔的周围,便是逐渐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那道幽蓝的光芒逐渐变强,最后完全淹没了小岸原本瞳孔的神色。
那是一双动物的眼睛,准确的说,那是一对森然的狼眼!
苏紫寒依然防备着,若果自己的猜的没错,此时的小岸体内的天魂已经从兽印内涌出,占据了小岸的身体。
那是一头何等恐怖的血兽,望着小岸蓝光盛放的瞳孔,苏紫寒心脏一阵紧缩。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刻钟,在这半刻钟里,苏紫寒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也是微微发白。她不敢想象,若是当时的天魂对自己产生了敌意,那自己将要遭到怎么样的后果……
天魂的兽魂渐渐退回了兽印,小岸像是刚才经历了一场梦一般,恍惚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眸之中的幽蓝光芒逐渐褪去,从迷茫空洞的眼神汇总醒悟过来,小岸头部微颤了一下。
在小岸恢复正常之后,苏紫寒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方才紧张的情绪渐渐缓解。
望着眼前脸色有些发白的苏紫寒,小岸心底有些莫名其妙,他甚至看见,在这样还算凉爽的早晨,苏紫寒的光洁的额头之上,居然有着淡淡的汗液渗出。
“苏姑娘,你没事吧?”小岸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被小岸这么愣愣地一问,苏紫寒玲珑的身躯也是微微一僵,旋即缓过神来,道:“没事。”蹲了顿,又是瞟了小岸一眼,平淡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对于苏紫寒的询问,小岸似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干笑了一声,答道。
……
吃过了早餐之后,再次回想起刚才的一幕,苏紫寒的仍然心有余悸。用餐之时,因为没有了最初那种隔阂,小岸也便不再感到那么尴尬,对待苏紫寒,也是自然了许多。虽然小岸是感到自然了许多,但苏紫寒的心底,却是感到了更多的不自然。
在苏紫寒告诉小岸身世的第二天。
这天是小岸来天景城之后起得最早的一次,当小岸醒来的时候,夜色都还尚未褪去。只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之后,天空才渐渐有了曙光。
若是没有心事,自然不会醒得如此早。
推开门下楼,没有吃早餐的小岸,直接往天景城的方向而去。至于那些危险,此时似乎也顾不上,而苏紫寒那句“这两天不要离开客栈”更是抛到了脑后。
自从小岸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即便知道此时的自己还没有实力对付宰相,但那种多年来积压的思念,此刻却是化成了归心似箭的急切——即便段家已被灭门。
天景城虽大,但当年的段家富甲一方,那等大户人家自然是许多人都知道。
赶到天景城时,朝阳才初露。生机勃勃的天景城此时开始忙碌起来,街上的人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天景城之内小岸的画像,依旧一张张贴在街道的墙壁之上。这种景象时刻提醒着小岸,此地异常危险。
躲开了繁忙的地段,小岸在一条清冷的街道上问了一位老伯伯,那老伯伯似乎并没有什么文化。但当小岸问起当年的段家时,老伯伯的眼中却是光芒闪耀。正欲滔滔不绝讲述当年段家的辉煌时,小岸将其打断。而是直接问了段家所在的位置。
在老伯伯的告知下,小岸前往了自家的故地。当远远看到那副衰败的景象时,他心中不禁生出些许悲凉,又夹杂着浓浓的痛恨。
渐渐走近,在距离家门不过几丈之遥时,小岸看到了门前片灰尘布满的地面——那地面上有人踩过的痕迹。这说明有人来过,而从那些足迹来看,似乎来者就是这近期之内。
谁会来这里?带着疑惑和好奇,小岸脚步轻缓地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快的从墙角处蹿了出来。小岸定睛一看,却发现是成渔,这不得不让他有些诧异。
“成渔?”在成渔迅速蹿到自己跟前时,小岸惊讶地低声出来。
“嘘!小岸兄,现在满城贴的都是你的画像,你不是还没有看到吧?”成渔神色焦急,两道眉毛都纠在了一起,咧着牙小声说道。
“我知道,宰相要杀我。”小岸道。
“我说哥们儿,你知道还不逃,你这是要兄弟我给你收尸的节奏吗?!”成渔骂骂咧咧的样子,接着又是急忙地道:“现在宰相那心狠变态的儿子罗元杰,已经在你家里面布下了重兵,那变态早就料到了你会回来。哥们儿,你不为自己性命担忧,你也考虑考虑兄弟我啊,要是让那个变态知道了咱们之间的关系,那我这小命就难保了,恐怕得早早的去西天见我爹娘了。”
得知罗元杰在此等候,小岸也是心头一阵发凉,旋即之后,便是一抹怒意直涌而上。
“算兄弟我求求你,赶快离开这里吧…”见小岸似乎还犹豫,成渔忙摆着一副哭爹喊娘的姿态祈求道。
并不是小岸的听不进成渔的话,而是此时的他神智忽然有些不受控制。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忽然,“嘎”的一声响起,那是腐朽的大门开启的声音。
成渔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顿时僵住,在那大门开启之处,只见罗元杰已经站在了那里,面容阴邪,带着点点险恶的笑容。
从僵硬中回过神来,成渔拉着小岸退后了几步。但当自己的手触碰到小岸时,他发现小岸的眼瞳有着淡淡的幽蓝光泽。这时的成渔也是吓了一跳,这让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记得在相府之内,隐隐地听到有种说法,罗元杰要杀小岸的原因是想得到某种东西。
本就怒意盎然的小岸,此时当罗元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那种怒意完全的爆发了出来,化作了双眸欲滴的深蓝之色。
那种恐怖程度,就连罗元杰也是微微一怔。旋即单手一挥,一名名血术师便是从围墙之上飞跃而出,一道道血光从空中闪过,十几道身影便是落在了小岸和成渔的四周。
见这情况,成渔咬牙在心中急道:“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