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与艾茉莉的仇恨是无法化解的。”天使说，“杀死她只会让艾茉莉消失，洛伊萨是要毁了艾茉莉的容貌，让她从今之后一直生活在痛不欲生中。”
天使的话音刚落，艾茉莉的惨叫声就传了过来。爪钩划破了她的脸，留下了三道可怕的血痕。
“哈哈哈。”洛伊萨的身影又回到了祭台的中央，她看着捂着面部的艾茉莉，空洞地大笑着，“美女艾茉利，你变得更美了。现在，让我们的主人看一看你的花容月貌吧，我想他会被诱惑得心醉神迷的。”
“你们！”洛伊萨转过身来，不再理会痛苦的艾茉莉，“可敬的祭司们，你们掌握着沙砾之城的无上权力。当可怜的洛伊萨遭遇迫害，有几个人能够在主人面前为她说一句正直的话。你们生活在主人的周围，却不能分辨是非曲直，要你们何用？”
洛伊萨的身影再次晃动，它的目标直指排成两列试图截断她退路的祭司们。广场上顿时响起一声声低沉的惨叫。
空中忽然传来了歌声，曲调哀怨凄切，如同傻姑娘莉露经常在七月份哼唱的歌。我抬起头来，想寻找歌声的来源。夜很黑，连星星都被卡塔斯沙漠吹来的尘粒遮蔽了。那些不会被风吹熄的灯火忽闪忽闪，衬托得夜诡异陆离。
天使拉了拉我的衣角，“走吧。结束了。”
广场上全是血，横七竖八地躺着祭司们的尸体。艾茉莉跪坐在广场祭台前，还在痛苦地掩着面部。洛伊萨已经不见了。
“祭司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只听到一曲凄凉的挽歌。”我想起老洛翰提过的预言，对天使说，“又一个预言兑现了，命运仍在努力地想操控我们。”
“还记的伊沙的话吗？”我看着对面广场上的一幕，转向天使，“伊沙说，我们会有三次机会与艾茉莉相遇，每一次都很危险。”
“是的。”天使说，“可这算第二次吗？”
“我们刚刚才遇到过她，与她直面产生了冲突。”我想了一下，说，“也许，这只算作一次。我们怎么办？她现在伤得很严重。去帮助她吗？”
“帮助她？你疯了？”天使睁大了眼睛，“她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们应该杀了她，她太危险了。杀了她之后，我们就不会面临今后两次的相遇。你不是一直说要改变命运的走向吗？这是个机会。”
我摇了摇头。对一个受伤的女人动手，不是光明磊落行为。我宁愿她与我面对面进行搏斗，那样杀死她我不会内疚。虽然我知道自己胜算的几率很小，一对一的拼杀基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如果你不愿意动手，那我们走开吧，会有人来收拾这里的。”天使说。
“再等一会。”我必须知道艾茉莉的结局，她的伤虽不致命，但要想迅速恢复，必须有人在此时帮她一把。无论洛伊萨去了哪里，但她已经回来了，她一定会去找瓦尔格。而艾茉莉会不会再次回到祭司们的城堡呢？这是一个问题。
“好安静呀！”天使说。
是的，歌声已经停止了。城市陷入了无边的宁静之中，只有灵之花纷纷扬扬的花瓣在空中飘飞时，偶尔碰撞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没有任何人出现在祭司们城堡前的广场。
“刚刚会是谁在唱歌呢？”天使问。
我和天使一样疑惑不解，“听起来像是莉露经常哼唱的曲调，但莉露和莉莉斯、铁男他们一起，去了海边某个地方。”
“还有，刚刚洛伊萨与艾茉莉搏斗时，发出的响声很大。”天使说，“可是，居然没有一个居民被惊醒，你不觉得奇怪吗？至少应该有一两个胆大的居民，会点上灯、伸出头，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同样无法回答。祭司们的城堡就在广场的对面，它的大门是敞开的，声响会传到城堡的内部。我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对天使说，“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个身着白衣的年青人不会是瓦尔格了，洛伊萨和艾茉莉都是他的女人，当她们打起来的时候，瓦尔格如果在附近，他应该会出来劝说。”
“如果我和布瑞蒂都是你的最爱，我们打起来了，你会帮助谁？”天使歪过头来问。
“我只有一个最爱，那就是你。”我笑了。
“只是一个假设，你会帮助谁呢？”天使继续问。
“不知道。也许我会将你们每人打上三百大板，也许我会回避，任由你们闹得天翻地覆。”
“那你说瓦尔格会出现吗？而且，艾茉莉似乎逼迫过瓦尔格做过一些不情愿做的事。直到现在，瓦尔格为冰雪城堡的罗拉所施放的保护性魔法，只是针对艾茉莉和洛伊萨的。我觉得，瓦尔格已经不再深爱这两个女人了，更不会为了她们耗费精力。”
天使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你说歌声有可能是从城堡中传出来的吗？”洛伊萨屠杀祭司的动作太快，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忽然间消失，所以未能注意歌声的大致方向。
“它来自空中。”天使简洁地回答。
“除了那个年青的白衣人会飞，难道还有其他人也会飞行？”
“也许吧。将来我们会知道的。”天使回答，“等救出了依泉，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我会去找熄灭永恒之火的办法，解救昆德拉大叔、修拉将军和穆尔。”我觉得奇怪，“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之后呢？”天使不依不饶地问。
“找个地方，陪你过一辈子。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你没有忘记，我很高兴。”天使说，“不过，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所以，我不会让你发誓。有人出来了，小心点。”
是使剑的祭司切尔西。他走到艾茉莉的身边，轻轻扶起她。艾茉莉勉强站了起来，她的脸已被一片白纱罩住了，恐怖的血痕被遮挡起来。艾茉莉和切尔西说了几句话，声音很低，我们无法听清。随后，切尔西向我们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两个身影缓缓地进入了祭司们的城堡。城堡的大门关上了，留下杂乱的尸体遗弃在广场上。
“艾茉莉发现了我们。”切尔西最后的动作让我感到不安，他盯着我们藏身之处时，明显在有意识地寻找什么，似乎想看清楚我们到底藏在哪一个穹顶的背后。我抓住天使的手，一起跃过一个个穹顶，找到老洛翰家所在的位置，从窗户钻了进去。
老洛翰睡熟了，刚刚响彻沙砾之城的那些雷电并没有惊扰到他的梦。他轻轻呼唤着，“孩子，我的孩子！别抢走我的孩子！”他的声音紧张急促，说话时左颧骨伤疤附近的胡须微微抖动。一两粒泪珠映着透过窗子照进来的灯光，发着微弱而浑浊的光芒。
“别吵醒他。”我轻轻对天使说，“他失去孩子太久了，哪怕在梦中相见一会也好。我们也得休息一会了，去布瑞蒂的房间吧。”
夜很静，静得似乎沙砾之城不曾发生过任何特别的事。天使和衣躺在布瑞蒂的床上。我在地板上垫了薄薄的褥子，卧在上面有点冷。
“还没有睡吗？”天使问。
我睡不着。刚刚过去的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薇薇安会去哪里，布瑞蒂是不是会安全抵达，还有克克斯和铁男在什么地方，以及那位会飞行的神秘年青人，不断地从我脑海中掠过。特别是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强烈的饥饿感让我更难以入睡。
外面传来了轻微的“噼啪”声，街道变得更亮了。
已经发生了很多事，难道还会发生什么吗？我坐起身，看到祭司们的城堡方向火光冲天。我大吃一惊，急忙推了推天使。天使已经睡熟了，她太累了。这让我想起她所说的关于不需要休息可以持续行动的特别技能。她对我虚构了她的特有能力，只是为了安慰我，不让我在她一次次冲在前面时感到不安。
我叹了一口气，天使太善良，对我太好了。
我越过窗子，回到街道上。街道落满了灵之花的花瓣，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使我变得清醒。我奔向祭司们的城堡，发现火光是广场上照射过来的。大火之后，死亡祭司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血迹也被清除得干干净净，广场重新变得整洁有序，甚至被闪电劈倒的祭台也恢复了原先的样子。祭司们的动作太快了，也许他们并不想让人们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祭台上有个很小的家伙，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发现是一头小狼。它好奇地盯着我，似乎并不惧怕我手中的魔杖。
“可怜的小东西。”我轻轻呼唤，“过来。”
小狼低下头，不断地嗅着。接着，它扑了过来，跳进我的怀里，乱蹦乱拱，欢喜异常。我抚摸着它的毛，光滑柔软，像一匹绸缎。
“你从哪里来？”我把它抱在怀里，轻轻地问，希望它会像野狼首领一样，能够讲我们人类的语言。沙砾之城除了东方是海，其他三面都是沙漠，小狼怎么会突然出现呢？特别是这里刚刚发生了惨烈的屠杀，又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燃烧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