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窃笑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平静。
“你不相信我会掌握它吗？”我掏出耶雷斯手本，“从现在开始，我会每时每刻学习和钻研它记载的技能。”
“我怎么会不相信？”天使又笑了，“我是在为自己开心。让我们看一看它的内容吧。”
我们打开了手中的薄薄的小册子，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爱的誓言，将为你打开幸福与勇敢之门”。
“我一次次听到关于爱的誓言的说法，但没想到在耶雷斯手本上也会找到它的踪迹。”我说，“这一次，我要进入到谜之旋涡的最深处，为你许下它。你希望我们的誓言是什么色彩的？”
“我喜欢透明的誓言，它们不含一点渣滓，会让我放心。”天使贴着我的手臂，“翻动一下，我想看看它记载了什么？”
我拈着书页，想翻过一两页来。纸卷的内页粘到了一起，翻动的时候，整个手本一起被掀了过来，封底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字迹。
“似乎它被施放了魔法，我无法打开它。”我将手本递给天使。天使试了一次，同样如此。莉莉斯也凑了过来，但她同无法打开它。
“它会是少女依泉所说的耶雷斯手本吗？会不会是赝品？”莉莉斯问。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写在扉页上的字与刻在蝙蝠之穴石壁上的字迹是相同的，应该出自同一人。
“我们太粗心了，应该向安吉莉娜请教使用它的方法。”我说，“你们能控制幽灵船回到石柱边吗？”
“它在自己行驶呢。”莉莉斯回答，“它好象知道我们的目的地，一直在向着东方前进。”
太阳已经落到了我们的身后，那里是西方。幽灵船确实一直在向东行驶。现在，笼罩着船体的雾渐渐消散。太阳下沉的越多，雾气消散得越快。最后，我们可以看到蓝黑色的天空。一些星星开始出现。船两侧的礁石仍在不断变化，它们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沉入海底，像是在与我们乘坐的幽灵船做着一场游戏。
太阳彻底落进地平线的后面时，甲板上洒下了淡淡的星辉。原先呆在船舱中的灵魂之光蹦蹦跳跳地跑到甲板上。
“要是尤拉莉亚在就好了。”天使说，“她能够辨别灵魂之光的品质。据说勇士们的灵魂之光闪耀着特别的光彩。”她捕获了一粒灵魂之光，放在手中观察，“我不能分辨它们，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放开它，呆在你的手里，让它感觉不舒服了。”我说。
那粒被捕获的灵魂之光显得很焦燥，在天使的手中拼命挣扎。天使放开了它，它立即飘到了甲板的另一侧。
我在甲板上坐了下来，继续研究耶雷斯手本。
天使点亮了魔杖，从船舱中搬取了一些食物。
“大家都在说，只要在谜之旋涡许下爱的誓言，就可以保障爱获得持久的生命力。”我抬起头问天使，“爱的誓言到底来自何处呢？等我们到达了双生城，我们要先去找一份这样的誓吗？”
莉莉斯笑了起来，“爱的誓言并不是树上结的果实，你跳一跳就可以摘下一两个。如果你到达了谜之旋涡，你会面对一尊塑像。虔诚地祈祷之后，你就可以获得一枚爱的誓言。最好是两个人一起去，并将两枚爱的誓言融合在一起。但并不是所有祈祷的人都能获得它，而有些人即使获得了也无法放入谜之旋涡的誓言架上。”
“无法放入谜之旋涡的誓言架上，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
“它会掉落在地上，碎成一团青烟。”莉莉斯说，“这就意味着，祈祷的人虽然现在与他的恋人心心相印，但终究会分开的。有可能一方改变了，将爱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也有可能一方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永远无法和自己的恋人结合在一起。”
“哦？”我惊讶地看着莉莉斯，“你知道的很多啊。我以为你和我们一样，对谜之旋涡一知半解呢。”
“莉露曾经去过双生城，在那里和她的恋人一起许下爱的誓言。”莉莉斯说，“不过，他们在获得爱的誓言后，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使它放入誓言架。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有一次她曾经在我的面前提到过。”
“她的恋人不是罗德吗？”天使问。
“你也知道了？”我问。
“是的。”天使说，“罗德帮助我们建造了日沉之都的结界，保护了我们整整200年。虽然我们是后来出生的，可是如果没有他的保护，我们的父母也许早就遇害了。修拉夫人对我提起了罗德与莉露的事。我希望他们能够重新聚首。”
她又随手抓起了一枚飘过身边的灵魂之光，放在手心仔细观察，“它有点儿凉，不像刚才那枚显得温暖。要是有一天，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我希望它像一枚冰珠。你找到打开耶雷斯手本的方法了吗？”
“还没有，我试了好多种方法，可它的内页始终沾在一起。”我说，“扉页上写的字，是不是和打开它有关呢。如果是这样，我们得等到成功进入谜之旋涡才行。”
我将纸卷递给天使，她没有接过去，“也许它和安纳托利的藏宝图一样。那份藏宝图不能被记忆。我们的前辈每一位都有怪癖，为什么要设下这么多谜局让我们来破解。”
“或许是他们担心会落到不合适的人的手里。”我收起纸卷，心里有一些失望。本来我以为获得了耶雷斯手本，就能够很快地学习它所记载的技能。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幽灵船的前方，出现了黑朦朦的影子。它挡住了我们前方的星光。月亮升起来，照在黑影上，像是一座孤悬在海中的小山包。
“按照依泉的说法，刻有耶雷斯预言的石柱东方，就是幽灵之岛了。”我拉着天使的手，轻轻亲了它。
天使笑着缩了回去，“别动我，我痒痒。你这样，莉莉斯会眼馋的。”
莉莉斯又一次追打天使。
“求求你们，别闹了。”我劝她俩，“怎么你们在一起，就会闹个不停。莉莉斯，放过天使吧。你就当她是个傻孩子，还没有学会好好地说话。”
“她又不是傻姑娘莉露，我不能再放过她了。”莉莉斯气喘吁吁地追着天使。
天使大笑着在船桅与甲板上逃窜，莉莉斯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几枚灵魂之光兴奋地蹦来蹦去，在两位少女的身边穿梭不停。莉莉斯抓起一枚灵魂之光，扔向天使。天使纵身躲开，跳上了桅杆。
“下来！看我撕你的嘴！”莉莉斯仰头看着站在高处的天使，大声喊道。
“哈哈，你可以上来呀。我在这里等着你。”天使笑着喊。
莉莉斯一步一步攀着桅杆向上爬去。她是个柔弱的姑娘，才爬不很高，就得停下歇脚。
“别和天使斗了。”我对莉莉斯说，“等你爬上去的时候，她又会跳下来。你没有学过必要的技能，不是她的对手。”
莉莉斯没有听从我的劝告，继续向桅杆的顶部爬去。她的身体显然支撑不了，还没有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停下了。她开始摇摇晃晃，似乎随时可能坠落。
我急忙跑到桅杆的下方，“天使，快下来！莉莉斯无法坚持了。要是掉下来，她可受不了桅杆的碰撞。”
天使吃了一惊，她从桅杆的顶端纵身跃下，经由帆索向下滑来。
来不及了。莉莉斯手一松，从所站立的位置飘了下来，像一片落叶。我奔到桅杆的下方，想接着莉莉斯。蓦地，那几粒围绕在她身边的灵魂之光排成星星的形状，托起了莉莉斯的身体。等到天使到达了甲板上，莉莉斯才飘到我们的面前。
“我被吓晕了。”莉莉斯哆嗦着说，“本来我是一直看着天使的。可是，我一低头，看到自己站的位置那么高，就不由自主的泄了劲。”
天使的脸也吓得苍白，“以后再不和你逗着玩了。”
莉莉斯坐在甲板上，胸口一起一伏地喘气，“幸好有这些灵魂之光，想不到他们会救了我的命。”
我凝视着仍然飘浮于甲板之上的灵魂之光，微微的光茫像萤火。“不知道他们来自于何方，也许都有一段传奇般的故事。”
大块的黑影出现在我们的侧面，幽灵船缓缓降低了速度。借助星光，我们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岛屿。零乱的礁石穿过海面，横七竖八地从海底刺向天空，像孤傲的战士守望着这片海域。岛上是浓密得树林，使我们看不清更远的地方。
船上的幽灵之光忽然黯淡下去，我们吃惊地发现，几个年龄和我们相仿的年青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甲板上。他们的身影淡淡的，像是薇薇安每次撕裂空间后留下的白痕。
“你们好。”我说。
几位年青人友好地对我们笑着，“你们好。”
我伸出手来，想与他们握一握，可是却握了空。他们的手却像烟雾一样被碰散了。等我缩回手，他们又恢复了原状。
“要吃点东西吗？”我忽然冒出这个问题。
“不。”一位年青人笑着说，“我们已经有二百多年没有吃下过任何东西了。我们习惯了饥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