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灯光离这里很远，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公寓。是沈知安毕业一年后，省吃俭用，东拼西凑换来的。每个月面临和自己工资成正比的房贷，沈知安都没觉得累。宁夏的一通短信，让他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初莫的微信消息一条又一条的发。他连抬手点开的力气都没有。
这就是失恋吧。比淋一场瓢泼大雨、跑几千米、生一场大病来得更快的疲惫。
他做梦了，梦到的不是宁夏，而是初莫。
沈知安：“你为什么喜欢我？”
初莫：“我想睡你啊。”
沈知安：“你浪费了十几年的时光，就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
初莫：“简单吗？那我怎么还用了十几年？”
沈知安：“早知道，就让你睡了。”
初莫：“对呀，当初你让我睡了，就没后来这些事了。”
沈知安想，初莫有宁夏一半漂亮那该多好。
手机闹铃嗡嗡的响，沈知安从沙发上坐起来。习惯性的两步走到洗手间刷牙洗脸，两步走到衣柜前，换上西装。走到床边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笑了。当习惯变成本能，其实挺可怕。
颓废的坐在床上，他拉开面前的窗帘，外面的天，漆黑一片。手机发着微弱的光，上面的时间，显示凌晨4点。
沈知安怒了，他拿起沙发上的手机，高高举起重重摔下。手机四分五裂，分开的一瞬间慢镜头下，好像一副艺术品。然后镜头陡然加快，快进*2、快进*4、快进*16、快进*24。
终于世界安静，沈知安看着一屋子的碎片废墟，内心终于得到了一丝丝舒爽。他坐在已经破了洞，棉花和弹簧都露出来的沙发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这次哭泣，不是因为爸爸拿皮带打他。不是因为妈妈不给他买想要的玩具。更不是因为初莫捏他脸，捏到发青发肿。
即将25岁的沈知安，，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稀里哗啦的掉着眼泪。
“沈知安！！！你他妈到底为了什么？！”他在房间怒吼。青筋鼓成一条线，面部通红，涂抹横飞。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早晨四点起床，坐三个小时的地铁，去公司打卡上班。大学毕业，大部分男同学都学会了吸烟。唯独沈知安没有，就为了剩钱。每天主动加班，为了那一个小时25元的加班费。夜色落下，来不及欣赏市中心的夜生活他要赶最后一班地铁在回去，到家已经临近凌晨，睡四个小时，接着再战。
努力的人才会幸福。
沈知安安慰自己，年轻就要奋斗。
这所有的坚强，都在见到宁夏劈腿后被击碎。他看着她，她看着他。没有当面戳穿，沈知安不想十年的感情就此作废。他静静的等，等宁夏来解释。等了一个月零三天，都没有回复他。他的忍耐到了极限，把宁夏劈腿的男人暴打一顿。然后换来了宁夏提出的分手。
他站在狼藉之间，看着窗外的天。又是一个阴天。
初莫说：“沈知安，你知道吗？！有人看见宁夏和你们公司总经理在一起，还以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公司聚会上？”
沈知安，没有回复。
初莫接着说：“你当时在场吧。我去！宁夏到底看上那个人什么了？他哪点比的上你？！”
沈知安，没有回复。
初莫停顿了一下，思考一会：“嗯。。。除了比你有钱。”
沈知安，换了一口气，表情严肃语气冰冷，对着电话那头的初莫说：“初莫，够了吗？这些年你老掺和我的事干什么？别******以为我们很熟，如果不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我沈知安这辈子都不会和长成你这样的女人扯上半点关系！天天打听宁夏的这个缺点那个陋习，巴不得连她放屁是臭的都要告诉我。你不累吗？
初莫，喜欢我那么多年，小爷真的磕头感谢。我求你滚出我的生活。”
秋风萧瑟，初莫站在路口。听着沈知安的话，眉头皱了皱：“沈知安，宁夏配不上你。我替你委屈。”
正在气头上的沈知安，想起这些年初莫总是说宁夏的不好，他心火烧的更旺：“是，宁夏配不上我，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配不上我。我沈知安也要选一个长得漂亮，带出去有面的！懂吗？长成你这样的，老子永远都看不上！”
沈知安挂掉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初莫依然保持着讲电话的姿势，她抬起头，看着没有云彩的天空。风肆意的吹，吹的树叶沙沙响，吹干了初莫的眼泪。她低下头，对着电话那头的虚无说：“沈知安，你现在一定很伤心。”
发了疯的把房间里的一切粉碎后，沈知安坐在床上回忆过去，想起了那天自己对初莫说的狠话，也想起了昨天初莫的微信还有好几条语音没听。手机被摔碎。他在一片杂乱中，摸了半天，摸到了电话卡。换上最舒适的衣服，从团团废纸的角落里找到拧成麻花的房产证出了门。
民谣歌手宋冬野的歌里写：卖掉我的房子浪迹天涯。
沈知安卖掉了他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临近六环，快到七环。一年前价值67万，首付20万的房子。一年后，94万卖出。还了银行贷款，还了所有负债。白赚了二十几万。他感叹，房价涨的快了，人心变的也快了。
买了手机换了卡，通讯录空白。他能记起的号码：671、672、673亲情号。沈爸沈妈还有初莫。他庆幸自己没记住宁夏的号码。
沈知安在新手机上输了初莫的电话，想为那天的莽撞给她道歉。想了想，万一初莫这次生了很大的气，不接电话怎么办。道歉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想到这里，他才发现，自从毕业后，除了偶尔初莫经过他允许后，来公司找过他。沈知安好像到现在都不知道，初莫在哪里上班？做的什么工作。
“妈，初莫最近有联系过你吗？哦，她每个星期都往咱家打电话？好，你去问问。嗯，我爸知道地址吗？什么？广东？好好我知道了，我给她打电话。”
初莫去了广东？她不是和自己一样一直都呆在北京吗？沈知安突然无奈的想笑，打开微信，初莫发的每条朋友圈，下面都有显示坐标。作为朋友，沈知安太差劲了。何况，人家还喜欢自己。
他拨通了初莫的电话。响了两声电话接通。沈知安松了口气。
“喂”
浑厚的男声从对面传来。让沈知安惊讶。
“这是初莫的电话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听筒那边，只听他好像在喊：“莫莫，过来接下电话。”
隔了十几秒，电话才被接听。
“喂，沈知安，你气消了啊？”
初莫一开口，让沈知安觉得不好意思，明明该生气的是初莫才对，说这句话的是他才对。
“初莫，我要去浪迹天涯了。临走前，给你告个别还有为那晚说的话道歉。”
“浪迹天涯？哎，早知道我就该取名叫天涯，让你天天在我身边浪。”
没有提告别，没有提那晚的事情。初莫也学会了沈爸的打太极。可是沈知安不比初莫傻，随随便便就被糊弄。
“初莫，对不起。我太以貌取人了。”
电话那边很安静。她吞吐了一口新鲜空气缓缓说：“沈知安，你去浪迹天涯吧。忘掉该忘记的。把你的心清一清，这样才能装下我。”
沈知安笑了笑。
“嗯，我不会浪太久的，回来我第一个找你。见面后。。”
初莫打断沈知安的话：“下次见面，我能先抱抱你吗？”
沈知安愣住，然后撇着嘴说：“那看爷的心情了。”
“奥，到时候你别求我让我抱你。”
亲朋好友一一告别，一个星期后，沈知安出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