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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灰姑娘

[德]格林

从前,有个富人的妻子突然病重,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便把独生女儿叫到床前,叮嘱说:“好孩子,只要你永远保持正直善良的品格,上帝便会保佑你,我也会在天堂里关心你的,不论遇到什么不幸都不要害怕。”

母亲说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女孩每天到母亲的坟前去大哭,她牢牢记住母亲的教诲,保持善良的心灵。冬天来了,母亲的坟头盖上了一层洁白的雪花,像一床白色的毛毯;当春天的太阳将毯子揭掉,换上了青葱翠绿的被子的时候,父亲为女孩娶来了继母。

她的继母带来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都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惜心肠却格外恶毒,同她们的母亲一样,对小女孩非常妒忌仇视,她们抢走了小女孩的漂亮衣服,给她穿上破旧的灰褂子和木板鞋,把小女孩称为灰姑娘。

灰姑娘从此像仆人一样挑水、生火煮饭、洗衣服,晚间睡在灶边,整天弄得土头灰脸,成了名副其实的灰姑娘。

有一次,父亲到市场去买东西,他问后娘带来的两个女儿,说:“你们要些什么东西?”

第一个说:“我要一套漂亮的衣服。”第二个说:“我要珍珠。”父亲问灰姑娘要什么,她说:“你回来时,如有树枝碰了你的帽子,你把它折下来带给我就行了。”

父亲在市场上为两个女儿买了她们所要的衣服和珍珠,然后骑马往家走。路上,他穿过一片丛林,帽子被伸出来的榛树枝碰掉了,他将树技折下来,回到家中,先给两个女儿送去衣服和珍珠,最后将榛树枝交给灰姑娘。灰姑娘将榛树枝种在母亲的坟头,坐在坟前痛哭起来,她哭得凄惨、伤心,眼泪像汩汩清泉将树枝浸湿了,树枝奇迹般地长成了大树。此后,她每天在坟前的树下哭三次,虔诚地祷告,树上有一只白鸟,每天都满足她一个愿望。

有一次,国王举办一个三天的宴会,邀请了城内所有的年轻漂亮姑娘赴宴,以便为王子选择一位最好的未婚妻。灰姑娘的两个姐姐也接到了请柬。她们让灰姑娘为她们梳头,擦鞋子,并缝好皮带扣子,然后出发到宫中去赴宴。她们走后,灰姑娘哭了起来,请求继母允许她也去参加宴会。

继母说:“你满身都是灰尘,太脏了,你没有漂亮的衣服和干净的鞋子,能这样去跳舞吗,还是不要去了!”

灰姑娘再三请求,继母说:“我把一碗扁豆倒进灰里,你如果能在两个小时之内把扁豆挑出来,就可以去参加舞会。”

灰姑娘从后门跑进花园,叫道:“空中和树上的鸽子们、斑鸠们都来帮助我,把扁豆从灰里挑出来,好的放进碗里,坏的吞到肚中。”

鸟儿们听到灰姑娘的话,一起飞落下来,不一会儿就将好扁豆挑出来放进碗中,之后就飞走了。灰姑娘端起装扁豆的小碗,要求继母允许她去参加舞会。继母又说:“不行,你这个样子去跳舞,一定会被嘲笑的。”

灰姑娘哭起来,继母说:“这次你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把两碗扁豆从灰里挑出来,才能和你姐姐们一道去赴宴。”继母想:“这次她绝对办不到。”

灰姑娘再次来到花园,叫道:“乖乖的鸽子们、斑鸠们,快来帮我,把扁豆从灰堆里挑出来,好的放到碗里,坏的吞进肚中。”

各种小鸟从窗子里飞进来,落到灰堆周围,很快将工作干完了,小鸟们散去,灰姑娘端着两碗从灰里挑出来的扁豆,请求继母让她去参加舞会。

继母说:“你不能去就是不能去,你这个样子同我们去赴宴,太让人难为情了。”

她说完,不再理睬灰姑娘,带着她的两个亲生女儿赴宴去了。

灰姑娘一个人在家里孤苦伶仃,觉得寂寞、伤心,又来到母亲的坟前哭着叫道:

“小榛树,你摇一摇,

把最美的衣服往下抛。”

白鸟点点头,抛下一套金丝织成的衣裙和一双晶莹透明的舞鞋。她急急穿戴起来,赶到王宫,她继母和两个姐姐没有认出来她,以为是外国的公主。她们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位衣着出众、美丽绝伦的美人竟是灰姑娘,她们以为灰姑娘还在灰堆边睡觉呢。

灰姑娘的出色容貌和高雅举止使人们惊呆了,以为她一定是一位仙女,王子对她格外热情,只跟她一个人跳舞,对其他的姑娘连看都不看一眼。

夜深了,舞会即将结束,王子要求送灰姑娘回家,因为他太爱她了,连一分钟都不愿离开。灰姑娘却趁王子不留意的时候,悄悄回到家中,换上破衣服,躺在灰堆边。继母领着女儿们回来,看灰姑娘穿着又脏又破的衣服正在沉睡,旁边一盏孤灯,闪烁摇曳,显得分外凄凉、孤寂。她们一点都不怜悯她,玩笑着回到房间。

第二天继续举行舞会,灰姑娘等到继母领着她的女儿们离家后,又来到榛树前,叫道:

“小榛树,你摇一摇,

把最美的衣服往下抛。”

白鸟从树上丢下了一套比昨天更美的衣服,还有一双更美的舞鞋。她匆匆穿起来,赶到王宫。客人们愈发感到惊奇。王子看到她,立即飞跑过来,握住她的手,开始跳舞。舞会结束时,王子悄悄跟在灰姑娘身后,眼睁睁看着灰姑娘在一座花园的梨树上消失了。王子愣住了。这时,灰姑娘的父亲回到家,王子对她父亲说:“宫里最漂亮的姑娘像松鼠一样消失在梨树上,你是这个园子的主人吗?能不能帮我找到她?”

她父亲想:“难道是灰姑娘?”想到这,他命人将梨树砍倒,但并没发现有人。王子很失望地回到宫中。原来,灰姑娘早就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榛树下,将新衣服交还白鸟,换上灰褂子,躺在灶边睡着了。

第三天,灰姑娘等到她继母领着女儿们离开家,又来到榛树下,叫道:

“小榛树,你摇一摇,

把最美的衣服往下抛。”

白鸟丢下的全套衣服和舞鞋,比前两次更美。她来到王宫,客人们被她的衣服惊呆了,王子更加热情地陪她跳舞。

晚上,舞会结束时,灰姑娘又悄悄地离开,楼梯上涂满了柏油,这当然是王子预先吩咐做的。灰姑娘不了解情况,鞋子被粘住了,灰姑娘赤脚跑回家中。

王子拿起灰姑娘遗落的鞋,发现竟是金丝织成的,做工十分精致。第二天,王子带上鞋,找到灰姑娘的父亲,对他说:“让你的女儿们试试这双鞋,谁能穿得进去,谁将成为我的未婚妻。”

继母的两个女儿听了这话都很喜欢,大女儿拿起来试穿,但她的大脚趾有些长,穿不进去。母亲给她一把刀子,说:“忍点痛,把大脚趾砍下来,当了王后是不必走路的。”

大女儿砍下脚趾,勉强穿上小鞋,忍着剧痛来见王子。王子把她当作未婚妻,扶她上马回宫。当他们路过灰姑娘母亲的坟前时,两只鸽子蹲在榛树上叫道:

都来瞧,都来看,

金丝鞋里血涟涟。

假新娘忍痛马上坐,

真新娘在家泪不干。

王子听了,往新娘的脚上一看,见鞋子里面果然淌出鲜血,他立即掉转马头,将假新娘送回家,并说:“这个不配当新娘,她的脚太大。”

继母让二女儿试穿,她的脚后跟太大,也穿不进去。继母让二女儿用刀子将脚后跟削掉,说:“痛就痛一点吧,当了王后就不用走路了。”

二女儿削掉脚后跟,忍痛穿上鞋子。勉强挣扎着来见王子。王子把她当作真新娘,扶她上马,向王宫走去。他们也路过灰姑娘母亲的坟头。两只鸽子飞上榛树枝头,唱道:

都来瞧,都来看,

金丝鞋里血涟涟。

假新娘忍痛马上坐,

真新娘在家泪不干。

王子回头看见鲜血真的从新娘的鞋子里流了出来,立即掉转马头,把假新娘送回家。王子问灰姑娘的父亲,说:“你还有别的女儿吗?这个也不配做新娘。”

灰姑娘的父亲回答说:“还有一个小女儿,是前妻生的,不过,她绝不配当新娘。她生得很丑,又很脏,叫灰姑娘,她不配见到你。”

王子坚持要见,父亲只好去叫。灰姑娘洗了脸,立刻容光焕发,美丽动人。王子将鞋递给他,让她试穿,她很容易地将鞋穿好,王子认出了灰姑娘就是他的意中人,大叫着说:“这才是真新娘!”

王子将灰姑娘扶上马,经过灰姑娘母亲的坟头时,两只鸽子一齐唱道:

都来瞧,都来看,

真新娘穿鞋真美观。

假新娘气得心发颤,

真新娘马上笑开颜。

两只鸽子唱完,一左一右落在真新娘的肩上。

灰姑娘与王子的婚礼在教堂举行。继母和她的两个姐姐也来讨好,但两只鸽子却将继母和她两个女儿的眼睛各啄掉一只,使她们变成了独眼龙,受到终生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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