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宫

他给的金子，够我在这里住一辈子了。他知道，若是他不够疼我，那这妈妈必定要在背后笑话我，说不准还会有许多闲话传出来。他便将这些事情都做在前面，也好让我自己在这里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阿芷，你且暂在这里住着。过几日，我便来接你。”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我拉着他的衣角，一直到他上车回去的时候。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心里的孤寂，也越来越多。回到自己曾经的房间，恍然间发现，似乎他的出现，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可是，他走之前，带在我手上的琉璃手钏却又提醒着我，我不是曾经的白芷了。

回来之后，便须用那曾经的名字。毕竟，这偌大的秦淮，还是有人认识那红极一时的白芷。也有许多人记得，白芷所唱的那首后庭花。

在秦淮等了几日，我便耐不住性子。心下想到，若是如此等下去，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才有那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日，我便收拾了东西，去陈国京城建康。

“白芷，你这是…”妈妈看到我收拾了包裹，便搭话问道。

“妈妈，二郎不在，我出去散散心。这几日想他想的，心里倒是有些发堵。”我笑着答道。

不知何时，我居然也能笑着说谎，说的这么自然。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早些回来。”那妈妈现在也不好再管我，便嘱咐了一句。

我带够了盘缠，倒是一路便似游山玩水。虽说我一介女子孤身上路，倒也不怕。腰间的腰带，在阳光下泛着森森寒意。看似是一条腰带，其实是腰间软剑。便是遇见贼人，倒也不怕。更何况，如今这陈国一片繁华，可这繁华背后，却又隐隐透着那衰败之感。

几日后，我便换上了一身宫装。

“你这丫头，看你生得聪明伶俐，那你便去张贵妃处当差吧。”小李公公吊着嗓子，翘着兰花指，给我安排了去处。另一只手，还把玩着我刚才送他的玉镯。

“还算懂规矩。只要你呀，肯好好干，好处定少不了你的。不过，你要记住咱家的话，那张贵妃，可是这后宫里有份量的，你要好生伺候着。”小李公公带我去张贵妃处，边走还边叮嘱我。

“白芷能入宫伺候，便是极大的福气了，定会好好侍奉娘娘的。不过白芷是新人，还要多多仰仗公公提点帮衬，不然，白芷这一个小小新人，怎么能伺候好娘娘呢。”我不着痕迹的恭维着那小李公公。

“嗯，你这丫头，就是懂事。咱家就喜欢懂事的丫头。”那小李公公显然很受用，脸上笑开了花。

没一会儿，便来到结绮阁。

“这便是咱们娘娘住的结绮阁。前面是临春阁，乃是咱们当今圣上的寝殿。这左边，便是龚贵嫔，孔贵嫔的住处，望仙阁。你可记好了？”

“谢谢公公提点，白芷都记住了。”我福了福身，给那小李公公行了一礼。

“哟，白芷姑娘，咱家这可当不起，快随咱家进去，咱家好把你引见给娘娘啊。”那小李公公被我哄的心花怒放。

“那就有劳公公了。”我微微一笑，便跟着他进去了。

“小李子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那小李公公一进门，便给那张贵妃请安。我忙跟着拜下去，也并未作声。

“李公公今儿怎么过来了，快起来吧。”那张贵妃甫一开口，我便觉魅惑。清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诱惑，我竟不知，天下竟然还有如此声音。

“今日新来个丫头，我看着人还机灵，便领来给娘娘看看，若是这丫头合娘娘的眼缘，那便是她福气大，能来伺候娘娘。正好补齐了娘娘宫里的亏空。”那小李公公笑着讨好张贵妃。

“难为李公公有心了。来，本宫瞧瞧那丫头。”那张贵妃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道。

我抬起头，走到那张贵妃面前，伏身而拜：“奴婢白芷，见过贵妃娘娘。”

突然，听得那张贵妃惊喜的声音传来：“白芷，原来是你！”

我抬头看，一张有些熟悉的容颜出现在我面前。

“华儿，怎么是你！”

她赶忙起身，将我扶起来。“一别多年，竟是物是人非啊。”她拉我坐下，为我倒了杯茶。

“娘娘，这…”小李公公有些尴尬的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公公，白芷是我入宫前的闺友，你先下去吧，白芷就留在我这里了。”

“好，那咱家就先告退了，您和白芷姑娘可要好好叙叙旧。”小李公公福了福身，就下去了。

“白芷，你如何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了？”丽华拉着我的手，便要抹泪。

“华儿，当时你父亲为官，我父亲经商，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后来，亡兄听信小人谗言，染上了赌瘾，败光了家底。家父一怒之下失手将兄长打死，心中愧疚，边引剑自刎。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便撒手人寰。可是家中还欠下巨额赌债，他们将我家搬空后，又将我卖到秦淮，做了秦淮的歌女。后来，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便想着谋份差事，毕竟，总要养活自己。于是就凑了些盘缠，来了王宫当差。”

“烟儿，从现在起，你便做个不存在的存在吧。”我的耳畔，响起临行时，他叮嘱我的话，于是隐去了与他的故事。

“烟儿，造化弄人啊。我那年随父亲入宫，没成想竟合了圣上的眼缘。于是便入了宫。后来颇得圣心，便做了这贵妃之位。”她笑着说道。“既然老天让咱们姐妹续未尽的姐妹缘分，那你就安心在我宫里住下，等合适的时候，我将你引见给圣上，咱们姐妹，共同侍奉圣上，可好？”她笑着拍着我的手，脸上的笑容堆出来一脸明媚。

我垂了垂眼帘，道：“我做了秦淮的歌女，此生，便这样了。这皇宫，总归不是我的归宿。等我攒够了银子，便出宫去，找个好人家，将自己嫁了，相夫教子。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这侍奉圣上，我可是万万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