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楼下已是晚上19点多,手机没电无法跟秦余联系。有点懊恼的到了家门口时发现秦余倚靠在门口。
“你来啦?”我边掏钥匙边问。
“我能不来吗?打你电话关机,我担心我的钱被你卷走了。”秦余还是像上次那般懒散的语调,像调侃但又透着一股认真。
“手机没电。”我简单说了句开门进屋。“随便坐,喝点什么?”
秦余直接把自己丢到沙发上举了下手说,“芒果汁,冰冻的。”
我将芒果汁递给秦余,这时才发现他手指缠着纱布,我随口问了句,“之前说好的三天,怎么连人影都不见?”
秦余喝了一口芒果汁坏笑着说,“怎么了?想我了?”
“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秦余举起他绑着绷带的手说,“因为这个,昏迷,住院。醒来就赶紧交代人跟你联系。”
“你交代的人跟你应该相处得很融洽。”本来,想问秦余手是如何受伤的,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转换话题跟他瞎扯。生活中的我总会潜意识的要去关心些什么,但又总是在关键时刻告诉自己那样的行为不恰当,过界的关心对自己和别人都是困扰,所以大部分时间选择沉默,表现冷漠。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哥们。我那哥们回去后跟我说,你很有意思。”
我勉强笑了笑后坐在离秦余不远的地方说,“房子的定金我已经收到了,我们找个时间把房子过户给你。”
“明天。”
“什么?”
“我说明天去办理。”
“不要,明天是七夕,满大街的人,换个时间。”
“喂!我可是付了定金的,必须听我的。”
“明天几点?”
“早9点,我在你楼下等你。”
“怕我跑了?”
“是的。”秦余拍拍自己的外套,起身准备离开,“手机记得充电,别再让我打电话找不到你。”
“知道了。”
“走了啊。”
翌日,准时下楼时已见秦余在楼下坐着等我。
“早。”秦余走到我面前,将他手上的塑料袋递给我,“早餐,豆浆和包子,包子是素馅的,放心吃。”
我疑惑的看着秦余,“你怎么知道我吃素?”
“算的。”秦余神秘的说,“我会算命,信吗?”
“切。”我接过秦余手中的早餐,咬了一口包子问,“昨晚我查了一下,有两个地方可以办理房屋过户,一个是临近郊区,一个是临近甜明乐园,我们要去哪个地方办理?”
“当然去临近甜明乐园那个地方办理,我买了房子可是想着开心无限。郊区那之前都是埋死人的地方。”
我鄙夷的看了一眼秦余,“走吧!迷信的人。”
“什么迷信,我真的会算命。”
“就你?满身上下都是名牌,还算命?”
“名牌说明我算得准,赚得多。”
“得了,别贫嘴了,走吧。坐公交车还得40分钟才能到,像你这么磨蹭,到那边人家都下班了。”
“不坐公交车,我开车。”
“那你开车我坐公交,咱们到时门口见。”
“别那么寒酸行不行?公交车很挤。”
“切,你有钱是你的事。”
“喂,你这样的表现我可理解为你仇富了。”
“仇富?没那个时间。”
“行,我今天勉为其难陪你坐公交。”
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房屋过户办理大厅,排号等待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我们。
“过户资料。”办事人员冷漠的说。
“给。”我把我需要准备的资料拿出来放在柜台上,回头看着秦余,“你的资料呢?”
“什么资料?”
“身份证带了吗?”
“没有。”秦余摊了摊手。
“怎么着,你们还办不办了?”办事人员大声问询。
“资料没带齐,改天过来。”我收起柜台上的资料说。
我一句话不说径直出了办事大厅。
“你今天是故意的吗?”
“不是,我准备的资料都在车里,你不是说要做公交车我就把这个事给忘了。”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好吧,那现在回去拿,我们下午再来办理。”
“今天就不办了吧,来回折腾,反正游乐园离这边近,我们去那边玩一下怎么样?”
“不要。”
“为什么?”
“人太多。”
“你有密集恐惧症?”
“没有。”
“我不信。”
“随你。”说着我径直往前走去,秦余跟了上来。
“去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你自己去。”
“自己去没意思。拜托,一起去吧。”
“你烦不烦。”
“我就是一个烦人,一起去吧。”秦余拉住我。
“放开,你自己去,我不想去。”
“你看,都到游乐园门口了。就进去一下啊。”
“不要。”
“门票我买,全部消费我包行了吧。”
“不必。”
就在我们两个人来回拉扯的时候,两个身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刘超和浴巾女。
“最近还好吗?”刘超问。
“很好。”我说。
“你们也来游乐园过情人节啊?”浴巾女酸溜溜的说。
“是啊!”秦余松开手搂着我的肩膀说。
“祝你们过得愉快。”浴巾女冷笑了一声后对刘超说,“亲爱的,我突然不想去游乐园了,我们去郊区温泉度假村泡温泉吧。”
“好的。”刘超说,“祝你们愉快。”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许久,秦余拉了我一下说,“票我已经买好了,走吧,去游乐园玩。”
跟着秦余在游乐园逛了一圈,我们两人各自抱着两只超大型的布娃娃,引得游人对我们频频回头。
“你说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你意思意思玩一下就可以,那么认真做什么。”我小声说。
“你没看开始那老板气焰多嚣张,说什么你要是能射中靶心,奖品随便挑,口气简直就是看不起我。”
“他要是知道你枪法那么准,见到你早就关门了。”
“那是。要不是他答应把店里4个最大的布娃娃给咱们,我就把他店里的东西都赢回家。”
“要那么多奖品干嘛,你又不缺。”
“奖品是次要,重要的是心情。”
“现在拿着这么大的布娃娃怎么办?”
“你留着,女的不都喜欢这种玩意吗?”
“我不喜欢。”
“为什么?”
“你不是算命的吗?你算算。”
“你以为我真不会算命?走,去餐厅,边吃午饭边给你算。”
“走啊,谁怕谁。”
到了餐厅点了餐,我们相对而坐,周围多了4张椅子放着4个布娃娃,感觉诡异。
“秦神算,你可以施展你的功力了。”我端坐着喝咖啡说。
“你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睡觉时间不定。职业写作,喜欢喝芒果汁,吃素。喜欢简单,喜欢发呆,不喜欢花,最近感情不顺,如果我算得没错的话,最近你应该失恋了。”
我将含在嘴巴里许久的咖啡咽了下去,“你找人调查我?”
“我算出来的。”
“真的?”
“假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谎的人。”
“那你是不是真的找人调查我?”
“没有。”
“那为何对我那么了解。”
“因为我住在跟你同层,对面楼。”
“哦。”我陷入了沉思,许久说,“难怪那次你说要看房,很快就出现在我家门口。”
“喂,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每天没事干就在对面监视我的生活吗?”
“非也,那种叫自然而然。”
“你一直都这么地痞无赖?”
“我自己不这么认为。活得比较真而已。”
“你是独生子。”
“你怎么知道?”
“你浑身上下都写着富二代,游手好闲,贪图享乐,骄傲自负,放纵自我。”
“这有什么不好,我妈说这是一个人活着的骄傲,很难得培养出来的。”
“你父母从小应该除了给你钱没给你其他的。”我说完这些话,秦余定睛看着我,久久没说话。
“他们有的是钱,对我唯一吝啬的是时间。”秦余别过头看着窗外说,“其实也无所谓。”
秦余的无所谓三个字说得很轻描淡写,然而我此刻感受到的是多年他内心里某种情感缺失累积的沉重,一种想找,但却找不回来自能释怀的无奈。
迟疑了一下后,我问了秦余,“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打架。”
“为何?”
“没有原因,看着对方不爽想打架,就找个理由,打一场。”
“你一直活得那么随意?”
“随意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舒心自在。”
“这么多年都如此?”
“对。”
“不累?”
“不累。”秦余见我盯着他看了许久,舒了口气补充说,“偶尔会感觉到累。”
我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转换成行为,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秦余是不需要安慰的人,他需要的是其他。
“喂,你不安慰安慰我?”秦余说。
“安慰你什么?”
“不觉得我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很可怜吗?”
“切。得了吧。没爹妈没饭吃的孩子才可怜。”
“绝大多数女人不都会在这种时候同情心泛滥或母爱爆发的吗?”
“看来你阅女无数?”
“还行。反正不缺追求者。”
“我可告诉你,别把我归类到‘绝大多数女人’中。”
“我看出来了。”秦余说,“我不然我不可能缠着你。”
“别喜欢上我,咱们不可能。”
“你别想多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就行了。”
“我是觉得你总是不在我预想的范围内,别的女人都很好读懂,就你让我总是看不透。”
“比如?”
“比如卖房子的事,你说这年头怎么还有你这么蠢的人,别人巴不得把房子按照贴着钻石的价格卖,你倒好,房子还按照折旧价出售。”
“从小我就被说蠢,习惯了。”
“嘿!说说,你做蠢事的时候脑子是怎么想的?”
“什么都没想。”
“原来是断片了,那你现在是什么状态,还有没有房子要卖?”
“没有。”
“真没意思。聊点别的,你打算几时离开这里?”
“办理房子的过户手续,你把尾款给我后就走。”
“去哪?”
“不需要告诉你,反正办完手续后我们也不会再见。”
“瞧你,人蠢点没关系,但是也不能刻薄成这样,好歹我们住隔楼对面不是,缘分,懂不懂缘分,难得,这以后怎么能不见面呢。说说,打算去哪?”
“你有完没完,我们没那么熟。”
“我觉得我们聊天根本就没有距离,跟认识了好几年似的。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我站起身,把钱放在桌子上说,“咖啡钱和未上桌的饭钱。”
“你就打算这么走啦?”秦余扯着嗓子对我的背影喊。
“把你的资料准备好后联系我,越快越好。”背对着他我说了这句话后就走了。秦余没有追上来,我一个人回到家。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有人敲门,开门只见两只布娃娃在门口,不见秦余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