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玫一经柳如燕提醒看到那个通身俱黑如饿鬼一般的巨人时,不禁吃了一惊,忙问柳如燕道:“你也看见这个黑乎乎的东西了?”柳如燕道:“正是,我也是看见了,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我想,他这是不是已经将那九九心经发动起来了?”胡玫闻听柳如燕此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心道:“是了,我却怎么没有想到这点?怪不得他又重来一番,原来是有这番用意的,我又被他骗了。亏得如燕姐姐在此,不然又要坏了大事。”原来何一蘋这回发出的黑气已不是五行之中的肾水之气,而是偷偷将九九心经发动起来了。何一蘋所发内气也是极黑之气,看去与他那肾水之气是一样颜色,胡玫被他悄悄领进这五行之中斗气,一时没有悟出他这番用意。此时何一蘋这股暴戾内气,已是有神有识,也便能自行聚出个人形来,在那里就如饿鬼般张牙舞爪着想去吞噬人间阳气,只是不分开阴阳,却不能看出他这等面目。胡玫不知道何一蘋能如此狡诈,又未留心,自也看不见他这真正面目,以为他还是在与自己比拼五行之气,故而几次将自己脾脉之气打出,也是无济于事。这胡玫若是论起真本事来,的确比何一蘋要强出许多,只是心计却远不如何一蘋,所以被何一蘋算计了好几次。若不是柳如燕,这一次胡玫这天阳地阴之气也是枉然。这九九心经一旦到了这等时候,便很快就能够吞噬人间阳气,只不过难掩其本来真正面目,那是面目狰狞,通身黑色,就如恶鬼一般。柳如燕虽已脱鬼道,却仍能看见。胡玫若是不将内气阴阳分开再去贯注双目之中细细观看,却不能知道这奥秘。此时一经柳如燕提醒,胡玫才知道自己又上了何一蘋一回大当,当下心中一急,不及多想,急忙将双掌呼呼打出,顿时一股天阳地阴之气就如狂风暴雨一般向何一蘋扑去。胡玫这天阳地阴之气也是有个玄机在内的,那就是这气机也已是有神有识的,又是与何一蘋那种内气天性相克,水火不容,胡玫糊涂不解之时,这天阳地阴之气就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又因何一蘋此时身上人气已是荡然无存,这天阳地阴之气也便无所顾忌,就更是躁动不安,跃跃欲试了。只是因为它此时又受胡玫心志所束缚,不能擅出。此时胡玫这一急,将它俩分开打出之后,便是一发而不可收了,胡玫登时就觉得自己浑身热血沸腾,内气发出已经不能自抑,自也已是无法收束,只是随着它将双掌频频狠命打出,一股气道就如大海波涛般汹涌澎湃,滚滚而出。原来这天阳地阴之气此时已是无须胡玫心领神驱,便能自行发动至极顶境界,与天地之气相通相合。当下两股相克之气均已是发动至巅峰境界,何一蘋就听得一声巨响,在头顶炸起,这是至正至邪至阳至阴二气舍命相搏之时必然要有的气势,也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最后时刻,这声巨响胡玫也是听得清楚,蒋耀昆楚慈等人只是远远听得一声霹雳响过之后,又觉得经脉之中就如龙虎发动一般,心旌摇动,也便知道这二人内气已经发动至极顶境界。而何一蘋在听到这一声巨响之后,就觉得经脉之中,特别是心脉之中一阵剧痛窒息,之后便再也无法将内气发出使用。原来何一蘋已被胡玫这发动至极顶境界的天阳地阴之气打得内气溃败难收,已至绝境。这胜败之分来的是如此之快,却是有些出乎胡玫及众人意料之中。其实这内功高手相搏,只拼内气根基功底,外行看来,也无甚精彩之处,更何况是这样两个高手相搏,更是如此,看似平平常常,却因这两股气机已是牵动整个天下,与一般武林高手相搏那又是绝不相同,不能只用眼睛去看,还要用心去感觉。何一蘋到此时已知自己败局已定,再也无力回天,便盘腿坐下,对胡玫幽幽言道:“你也莫要得意。这人间世上,自古以来,至阳至刚之气就从无有能持久者,而这阴柔之气才是绵绵不绝常生常在,也深得世人青睐。你不但对此是一点不知,又不去参悟这其中玄机,却自以为已参透阴阳至理,只一心与我做对,只怕你日后也是注定不能长久。我之今日,也便是你日后结局下场了!”说罢再不言语,只闭目养神。胡玫此时知他内气已溃散至败绝之境,只是又怕他用九九心经修炼出来的这团至阴乖戾之气已是有神有识,就如游魂一般,或可再自行聚起,又去依附别人身上,来个借尸还魂,也未可知,这样何一蘋魂魄也便又能在阳世有所依附了。况且他若是当机立断,自绝自己经脉穴道,也便能阴魂不散,做鬼去了。如此一来,这天地之间只怕早晚又得再生出天大的麻烦。再者胡玫此时已是被何一蘋骗得有些后怕了,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再使出何样狡诈诡异之法,当下一想,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给他来个干净了断才是,于是便仍是将内气分开阴阳,又单将一股地阴之气打了出去。这地阴之气绝不同于何一蘋用那九九心经修炼出来的至阴之气,乃是从坤地所出,博大深厚,极善载物化生,消恶培善,当下就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出,一会儿就将何一蘋那些溃散恶气消弭得踪影全无,不留一丝一毫。这回何一蘋只觉得孤苦伶仃,凄凉无比,魂魄也便再无所依附,只得如烟云一般丝丝缕缕飘散而去,极不情愿地去了虚无之境,真个是灰飞烟灭,化作虚无了。可叹一生只是想着灭尽天下阳气,到最后却反被天阳之气所灭,又被地阴之气所化,这大约也是何一蘋从未能够想到的事情,下场也只能如此了。胡玫到此时方才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
再说蒋耀昆楚慈等人,还有何一蘋那些手下,见胡玫似是轻描淡写一般便把何一蘋那绝世功夫了结了,都是有些意想不到,就连胡玫也是觉得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按理说来,此时何一蘋那些手下,就该树倒猢狲散,各自逃命而去,但是他们却像是没有看到何一蘋已经死去一样,却是呼啦一声,反而直向楚慈蒋耀昆等人扑去,其气势就如饿狼猛虎扑食一般。蒋耀昆楚慈诸人俱都是大感意外,也只得迎上前去,双方又是混战在一起,一时也难分胜败。胡玫在一旁心想,这何一蘋一死,本该树倒猢狲散才是,却又为何这般齐心同力,再与我们死命相拼?思忖一会儿胡玫便明白了,心道,原来修炼这九九心经之人,还有被何一蘋将自己内气灌入经脉之中的那些,那股子至阴乖戾之气其实早已入得他心脉之中,牢不可去,那九九心经已成他心神所依,魂魄所附,也早已是不能离分,如此看来是一个也留不得了。胡玫想到这里,便与柳如燕道:“姐姐你看,这些人因修炼九九心经,阴气太重,已不能悔改,这样时候仍是不知道进退,看来是一个也留不得了。”柳如燕何等聪明,也是已经看出了这其中怪异之处,闻听胡玫此言,便也道声是,尔后就与胡玫并肩直扑过去,先是专找那几个坛主。岂料胡玫柳如燕这二人一过来,那伙人立时就跑。柳如燕又一寻思,与胡玫道:“他这是想在我俩动手之前,先将这些兄弟们打倒再走的。如今见我们过来了,知道再不能得手,便想一跑了之。这样时候,竟还能如此沉稳,又如此狠毒,真的是一个也留不得了!”胡玫点点头,二人又立即疾追过去。胡玫若想追哪个,自是不费什么力气,对方也根本不能逃脱,时候不长,朱元仲,赵秦,杨唯昱,潘永继这几个坛主都是难逃此厄,俱被胡玫一一打死。唯有宇文峰,跑得太快,胡玫一时没能顾得上他,早被他跑出老远去,柳如燕又不敢近他身边,只是在他不远处紧紧盯着。胡玫腾出手来后便又急忙朝宇文峰这边猛扑过来,宇文峰这小子一见也便毫不犹豫,立即钻入一片密林之中,霎时就不见了踪影。胡玫连连顿足不已,后悔莫及,想想正该先去追这个宇文峰才是。只是后悔也已经晚了,胡玫只得回来。胡玫又看看何一蘋其余那些手下人马,除了曲栋功夫太高,蒋耀昆一时拿他不下,轻功又相当,被他跑了以外,其余人马都被一一打死了事。此时胡玫看看,大事已定,只是跑了两名高手,一个又是修炼过九九心经的宇文峰,这却不是什么美中不足之事了,看来这宇文峰却是何一蘋留下的一个念想。这九九心经要想让它在天地之间绝迹,如今看这样子,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并非只是单把一个何一蘋打死这样简单。只是胡玫想来想去也唯有如此了。又想他虽是有九九心经传下,我也有逆练之法留存于世,又有什么可怕的?这样一想,也便有些释然,尔后便与众人又都聚至方明六人之处看视。此时方明六人虽已经从那幻境之中解脱出来,只是气力虚弱,行走艰难。胡玫蒋耀昆楚慈窦汝成练文藩薛风分别与这六人补气疗伤,也就在这山上又过了一夜。第二天方明几人已经能自如行走,大家便一路向西走出七星山,奔小界山而去。一路上也不能走快,方明几人又要不时歇息,大家也便悠哉游哉轻轻松松赶路,这样子到了天黑以后,才登上小界山山洞顶上。其时周子召正在山洞顶上一人闷坐,一见众人归来,无一人缺少,自是大喜。待将方明几人挽进山洞后,胡玫又将事情从头至尾都说与他听过,周子召才放下心来,道:“与他斗了这些时日,总算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我们也再不用在这山洞里面安身了,待我将这几只野兔烤熟了与众兄弟享用,明日便下山去我家里就是。”胡玫道:“周兄说的正是。不过也不用忙着下山。”周子召也没仔细听胡玫说话,就吩咐练文藩颜皎几人出去拣柴禾去了。之后自己又出去将野兔弄干净,回来生起火,将野兔架在上面烤起来,时候不长,山洞之内就弥漫起一股烤野兔肉的香味。因此时众人心情舒畅,吃起来更觉得美味无比。胡玫也吃了些,只是不再有先前那样狼吞虎咽的不雅吃相。到了晚间,众人各自歇息之后,胡玫将蒋耀昆楚慈二人叫出来至山顶之上,与二人道:“如今大害已除,只是众兄弟也不能忙着散去,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恐怕还得劳烦各位。”二人道:“有何事情,只管说明就是,众兄弟自当去做。”胡玫方道:“这事情说来话长。当时我在这小界山上藏身之时,时日颇长。那时候就想日后除去何一蘋之后,便要自立一界,如今这名字也已想好,就唤做‘阴阳界’。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又观这小界山虽不太高大,却透着一种温和安详之气,尤其是这山洞,此前从无人知晓,而今却成了我们兄弟们几番藏身之处,它其实于我们乃是一个福地,也算是与我们有缘,日后这小界山也便是我们阴阳界立身之地。”二人想想道:“这倒也是,此山确实是与我等有缘。只是胡妹子为何又想要自立一界?这阴阳界又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