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知她在意王虞与他之间的关系,所以见王虞之前都会先询问过她……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情意……只不过,他不懂得说罢了。
若他亦有情……她又再有何惧?只管全心对他便是!
司马霓裳望着榭紫懿转过帷幔若隐若现的身影终于有了决定……
榭紫懿踏出寝宫时便看见了王虞着一身湖蓝丝缎罗裙,有银丝绣着伸展茎叶的出水芙蓉。身上披着莹白棉锦外袍,素雅又大方。略施粉黛的精巧面庞上因见着了心中所爱而展露出璀璨的笑颜……
“懿,你终于回来了。”几步踏到他身边,再不能控制心中的思念,伸手环过他的腰迹,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还有那特有的松香气息,真的就想这般在他怀中,再不分开。
“虞儿,来见我何事?”榭紫懿不露痕迹的将王虞推开,言语平淡,眸光沉静得没有半点感情。
那冰冷深邃而又邪魅的眸,假如有温暖的时刻,或许只有在面对司马霓裳时才会毫不保留的展现。
王虞的心疼的几乎就要停止,难道在他心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么?哪怕半点也没了……
“我听说霓裳被您救回来了,所以来探望她。”然而,此时此刻不是伤怀的时候。迅速整理心绪,王虞又一次展开笑颜。
“你?”他没听错吧?榭紫懿有些怀疑,上一次见霓儿时她不是还大吵大闹的么?今天怎么改了性子,好心来探望?
“懿,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想成任性的坏丫头?我上次就来看过霓裳了,还给她送了很多冬虫夏草什么的补品呢,不信你问肖公公。”王虞嘟着嘴对他的怀疑表示不满。榭紫懿睨了睨肖鹇,眸光带着询问。
“是的殿下。”肖鹇淡淡的回答。
不知道这个王虞今天又要耍什么花样,总之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死死的盯着她,不让她再有机会伤害司马霓裳。
王虞见肖鹇回答,冲着榭紫懿做了个鬼脸,似乎责怪他不信任自己:“怎么样。你还不信任我?告诉我,霓裳在哪,我去看她。”
“不用了,她现在需要休息。”虽然肖鹇是那么肯定的回答了,但是榭紫懿心里始终对这个任性的丫头不放心。现在霓儿身子不好,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
“殿下,让她进来吧。”
就在榭紫懿准备将王虞送走时寝宫里便有细弱的声音传出。王虞惊诧,难道她是在懿的寝宫么?怎么可以!
“霓儿?”榭紫懿没想到司马霓裳会这样说,也是有些诧异。
“不碍事,让她进来吧。”
既然司马霓裳这样说了,他又能再说什么呢?只得转身推开那绛紫色的檀木门,踏入。
王虞见着了枕在属于榭紫懿的暗红梨花木榻上之人,握着的玉手再紧,略长的指甲嵌进肉里,带出点点艳珠,仿似她心中的怒火一般燃得赤红。可是那小巧坚挺的鼻翼下娇好的樱唇却扯出亲切的笑容。
“霓裳,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有没有受苦?”
“谢谢虞儿公主关心。我很好,没受什么了不得的苦。”司马霓裳浅浅的笑。何必呢,既然恨着自己,又何必那般做作?
“没受苦就好。担心死我了。”王虞嫣然笑着,上前就要握住她的手。只是不小心扑了个空。
司马霓裳不着痕迹的将依然伤着的纤滑玉手收回鹅绒被里,那里虽然上了药,但是轻碰时还会有钻心的刺痛。于是望着王虞淡笑:“虞儿公主,其实您不用来看我。人们都说,猫有九条命。猫没死,我又怎么会死呢?”
虽然决定了不让榭紫懿追究她的责任。虽然也说了,爱一个人没有错。但是,自己受的苦,又怎么是轻易就能忘却的。
她曾经也是一个帝国集团的最高领导者,她有她的尊严。眼前的少女年纪尚幼,她可以原谅她的初犯,但再有下次,就不要怪她反击了。
王虞透过司马霓裳清冷的眸,似乎感到了一丝含有怒意的阴寒。竟然就这样被她盯得有些畏惧,一时间忘却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王虞定了定神心中怨毒。司马妖狐,你是狐狸,不是猫!就算九条命,我也要让你一条也不剩!
艳唇微挑,王虞乖巧的笑:“最好是有九条命的。宫中的事还有许多是你不知道的。”
“谢虞儿公主提点。”司马霓裳微一颚首,直视她的眼眸笑得淡定。
榭紫懿听不明白她们话里带话的都说些什么。但是总觉得气氛很诡异。想起司马霓裳似乎自从起来还没吃东西,就转身招来太监:“你们去为霓儿备些吃的,还有,把她的药煎了,取些苑南的蜜饯一并送过来。”
“奴才明白。”太监躬身行礼,退出寝宫。
就这看似平淡的关怀,望在王虞眼中却仿似狂风暴雨一般肆虐着她的心,眸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仇恨。眼前这女人,占了他太多。一定是不能让她再活着的!
司马霓裳静静的收纳了王虞一闪而过的阴毒,不语。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孩子是没有功力的。哪有人想要害人,又让别人清楚的知道她要害人的呢。虽然第一次是成功了。不过要再妄想第二次,只怕得多费些功夫了吧。
此时,透过方才被宫婢推开的窗檐飘来了冬的气息,司马霓裳缓缓深呼吸,舒适的伸了个懒腰,呵欠一声,表情慵懒又妩媚:“啊……时候也不早了。虞儿公主回吧。我这实在不方便接待您呢。”司马霓裳特意加重了“我这”两个字。
意在:瞧瞧,明明是太子的寝宫,一个奴婢睡在他的床上,还称那是她的地方。这对于另一个想要拥有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强烈的刺激?呵,就当这是自己小小的反击吧。自己在那密牢里受了三天折磨,仅仅是刺激她一番,不算狠毒吧?
正如司马霓裳所想,果然如愿的在王虞面上见到了复杂的表情。那里面隐着疼痛和嫉妒还有怨毒。
“虞儿,你走吧。让霓儿好好休息。”榭紫懿见司马霓裳下了逐客令,便静静的出声。言语中依然不带任何感情。他是早就想她离开的。若不是因着迁就司马霓裳,他又怎会让王虞进这寝宫的门呢。
王虞默然起身,带动了腰间碧玉流苏的脆响。有些低沉和失落……不再开口的离去,因着他的态度而刺疼的心,使得眸中欺上了一层浅雾,最终静静咽下呼之欲出的泪光。就让这妖狐再嚣张些时日吧,是自己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王虞踏出那扇绛紫色的檀木门时,身后又再传来清冷的声音:“猫的九命,即使都失了也能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反击,举步摧毁敌人夺回失掉的命。
猫虽然温顺,但是毛发肃立之时也能使人颤栗。如果亮出利爪便能使人畏惧。若是挥抓反击,就是九命勾魂。
所以,聪明的人只会避而远之。猫是恶魔的使节,夺命勾魂不过瞬间之势。虞儿公主您以后还是应当避免惹怒了猫的好……”
闻声王虞诧异的转身时便望见一双明珠般璀璨又清澈的眸含着深邃的寓意,未施颜色的粉唇噙着莫测的笑容。不由间,心底升起一股冰寒,有一瞬间,发现眼前之人的可怕,竟然就这般畏惧了。再而定了定神,咬牙恨恨转身,迈出三寸金莲,不再回头……
你若是恶魔的使节,我便是恶魔的主宰。司马妖狐,我们走着瞧!
碧儿推开东宫红木金漆龙门时,劲风带过荷花的清香。回身望去,瞧见一抹湖蓝身影,似乎有灰暗的怨毒散发。柳叶眉微蹙,有些疑惑王虞公主来府上做什么?那气息,为何这般灰暗?
“喂,你要不要进去?”
沉思之时有声音传来。回神转动眼眸,望向某人的不耐。瞅见他还是那身纯白绣金丝白衫,腰间有素白绸缎慵懒的束着,换下了那袭雪白狐裘边丝袍,披着象牙白的棉锦长袍,银丝绣着流水般的波纹。一头乌黑长发由檀色丝绸及肩束起,慵懒而又飘逸。
那张略有不满之色的面容上,剑眉下的淡薄双眸透出威胁的光芒,双手环抱在胸前握着银白琉璃剑。阳光掠过,剑身上水蓝宝石散出道道冷光。显示,他的主人已经非常不满了。
碧儿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准备开口,却有声音从后方传来。
“碧儿,回来了怎么不进门?”肖鹇是在路过门口时,发现了诡异的两人,于是有些好奇的出声。
碧儿见救命稻草出现立即回身温婉的笑,眼波流动和熙如春:“肖公公,我这不是正要进门吗?殿下呢?”
“在寝宫呢,洒家要去膳房看看那帮奴才怎么这般久了还未准备好霓裳的膳食。那般奴才,越来越不会办事了。霓裳从醒来就没进过食,他们还这样龟速。真气死洒家了。”
“对了,霓裳怎样了?”听肖鹇提起司马霓裳,碧儿心间一紧。
刚回宫时,就听到许多宫婢太监们议论司马霓裳毒害吴妃之事。真没想到,自己仅仅几日不在宫中竟然就出了这般多的事。看来,唤欧阳辰轩回来是明智的决定。
“还能如何呢?吴妃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真是可怜了霓裳。”肖鹇回想起司马霓裳那双伤痕累累的玉手,心疼的叹息。
碧儿望着肖鹇的表情不语。欧阳辰轩眸光清冷的望着这两人似乎很心痛的表情,感觉有些无趣。什么样的人,还能让碧儿这双面辣女那般紧张?莫非她要自己保护的人便是此人?如果真是如此,倒真要见识见识了。不过……
转眸又将肖鹇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不觉得僵硬得有些抽搐。太子怎会养这么一个娘娘腔的公公?难道殿下有特别的癖好?
东宫中那道绛紫色的门里,榭紫懿还不知自己竟然无端被别人冠以变态的名号。正伸手准备将司马霓裳抱向靠近檀木窗前的梨花木罗汉床上。轻巧的为她掩上轻盈而又暖和的鹅绒被,随手拈起一条淡紫绸缎为她将及腰青丝随意的绾起。
又再推开檀木窗便可望见她常去的那座小亭,亭上八角悬挂的铃铛被风惊醒,阵阵悦耳的清灵传入耳间,一片静怡。
司马霓裳微阖双眸,侧耳倾听。卷翘的睫毛颤动,显然被那动听的乐声吸引。
榭紫懿望着她泛起红润的面庞,心间悸动。那清灵的乐声传入耳间,显得愉悦。深吸中,嗅到了她发丝散出的柚香。那是沐浴时,为了洗去霉运而特地准备的柚子叶残留的气息。
是否应该找个机会,将她纳为太子妃了?
“殿下。”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的响动打破了屋内两人间的宁静。司马霓裳缓缓睁开双眸,抬眼望了望榭紫懿有些疑惑。
榭紫懿望着她疑惑的表情温暖一笑,已经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进来吧。”
“殿下,奴婢回来了。”
碧儿闻声来到榭紫懿面前行着跪礼。欧阳辰轩跟在身后,见碧儿都行礼了,自己没理由还站着,无奈也只能行跪礼。
不过,在欧阳辰轩进屋时榭紫懿就注意到了。
这个男人自己从未见过。碧儿怎会带了个陌生人来东宫?莫非她忘了自己除了亲信,是不喜召见外人的?不由间,眉头不满的蹙了起来。
欧阳辰轩同时也在打量着榭紫懿。自从很小的时候进入影,就被教导所有血影士只有一位主人,那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榭紫懿。
血影士的使命是在太子殿下生死存亡时刻,奉献自己的生命,誓死效忠。
然而,影中真正见过太子的又有几人呢?影之所以称为影,是因为他们作为太子的影子而存在。是缨皇后为自己孩子准备的武器。
因为是影子,所以万不得已之时,不能出现在主人面前。这也是血影士的悲哀。现在,这唯一的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一身墨蓝的绸缎长衫上金丝绣起蛟龙戏水图,琉璃佩绶系在腰间,乌黑长发被嵌玉紫金冠束起,双手负立。虽不是自主散发,却依然流露出了浓厚的帝王气息。这就是血影士们心中的神,每日每夜向往着为其奉献生命的神……
“碧儿,为何带了个陌生人回来?”榭紫懿并不知晓此时的欧阳辰轩心中是怎样的感慨,只觉得被一个陌生人那么盯着,尤其还是个男人……怎么想都觉得不自在,于是不去理会欧阳辰轩的目光,出口言语冰寒,透出的气势便带起了皇族的威严。
“殿下,他是奴婢的一位故友,名欧阳辰轩,有些本事。听说了殿下的威名,所以要求来到府上作为食客。是信得过之人。”
食客?这倒是让榭紫懿有些诧异了。再看那跪立之人,一声素白,眸光虽冷,却炯炯有神。望着自己也毫不畏惧,甚至敢直视自己。虽然乌发仅仅用一条丝绸缠束,显得有些随意。但看那周身散发的气息,也知道功力不浅。
在东胜帝国,经常会有贤能之士慕着某一人的名而前去拜会。要求在府上为那人谋事。主人以宾客之礼相待,这样的人便称为食客。当前要与二弟那边对抗,确实也是用人之际。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何乐不为?碧儿看中的人,想来是不会有错的。
“都起来吧。”短短数秒时间榭紫懿便想了那么多,回神之时才发现竟然忘记了让他们起身。于是淡淡的补了一句,望向碧儿:“默州之事怎样?”
碧儿见榭紫懿对欧阳辰轩的事不再言语,心知是已经默认了他食客的身份。略微松了口气,小行一礼:“殿下放心吧。奴婢已经派人留守默州,继续探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刺客不是吴妃的人。”
“不是吴妃?”榭紫懿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哼,这个世界想要他命的人很多。
“碧儿,继续查吧。一有消息就回禀。”
“是,殿下。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的。”
“嗯。”对于碧儿的能力,他是不会怀疑的。只要她说能够办妥,就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