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予你怎可轻贱了?”王虞起身顺着司马霓裳的目光望向自己带来的东西。
哼,本就是轻贱之人一朝得志飞上枝头变凤凰。若不用这些贵重之物怕是掩盖不了那一身的污浊秽气。
“哦?是么?可别是有些什么歪心思吧?”司马霓裳复又抬起茶杯不再理会那些绫罗绸缎。
呵,再好的东西她司马霓裳都见过。又岂会看得上这等小玩意……这王虞未免也太小瞧了她。
“歪心思?”王虞愣了愣:“呵呵,霓裳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歪心思呢?不就是想借此来看看你么。”
“看望谁?”司马霓裳靠近椅背故作没听清楚一般问了一句,随即又一脸恍然大悟般的表情转眸望着月儿妩媚一笑:“哦……月儿,方才虞儿公主是不是说要借着送礼的因由来看望本妃?”
“是的,娘娘。”月儿低眉颔首恭敬回答。
司马霓裳得到月儿的答案点了点头转而又望向了王虞道:“虞儿。上次送了上等的冬虫夏草,此次又送上等的绫罗绸缎。你怎对本妃就这般好呢?若是不知道的人都要以为你是本妃娘家人了。”
“因为你是懿深爱着、呵护着的人。虞儿只是想要懿开心。”
“是么?哼,只是想要懿开心?”司马霓裳轻声重复着王虞的话,面色却不知不觉沉了下来:“那冬虫夏草换来本妃三日之苦,此次又想换去什么?你就是这般讨好懿,让懿开心的么?”
“什么?”王虞没想到司马霓裳突然提及冬虫夏草一事有些惊了惊,不由得冒出了一些冷汗。
莫非她已经知道那事是自己所为了么?不可能的,她应当做的相当隐秘才对的……连吴妃都没能猜出是自己捣的鬼。若是知道,依她的个性如今自己又怎会依旧安然无恙??那么,这妖狐就更不可能知道……
“虞儿,”司马霓裳望着王虞突变的表情面上犹如寒霜一般的冷着:“你当真以为吴妃不知道是你的诡计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虞避开司马霓裳锐利的目光望向厅外,出口的言语却没了底气。
“呵呵。你可知懿也知晓此事?”司马霓裳淡淡一笑,悠然开口。
“什么?为何懿会知道!”王虞却是终于失去冷静的惊呼。
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即使真的让这妖狐知道是自己所为,她都可以无所谓。唯独……唯独榭紫懿……她不想他知道她是一个会耍弄计谋的女人……可是……他竟然知道了……
“怎么?你承认了?”司马霓裳冷眼望着王虞失去冷静的慌乱,唇角淡然的冷笑又再寒了几分。
王虞望着司马霓裳的表情突然又冷静了下来:“是你?是你告诉懿的!”
“哼,本妃又何须多此一举?是那吴妃将此事告知懿的。你可知,她为何这般做?”
“为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最在乎懿。懿对你的记恨才是最残忍的惩罚。”司马霓裳站起身缓缓来到王虞身边望着她的侧脸一字一句道:“吴妃比谁都更为明白这点……本妃,又何须再多做什么去对付你呢?”
“你!”王虞转头望见司马霓裳满含得意的凤眸终于再无法隐藏心中的恨意,沉默片刻道:“哼。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又何须做这些懿所讨厌之事!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懿是我的!你凭什么从我身边将他抢走?我就是恨你!我恨不得抽你的筋剥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碎尸万段!!”
“懿是你的?哼,”司马霓裳见王虞终于被自己激怒冷哼一声又转而回到了主位之上道:“懿不属于任何人,他愿意爱谁是他的自由。即使此时此刻他站在我的面前说他不再爱我,我也无可厚非。但是,王虞。我奉劝你一句,将你的歪心思全部收回去。否则,自食恶果那一日只怕你会后悔莫及!”
“哼……我王虞从来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我们走着瞧吧!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王虞恨恨的最后瞪了司马霓裳一眼奋力转身正欲要走……
“慢着。”
王虞停了停脚步:“还有何事?”
“既然话已说开,就将你的那些‘贺礼’带走吧。本妃受不起。”司马霓裳抿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王虞回眸望了眼摆放在桌案上的上等丝绸,随即转身不再理会的向着东宫大门而去。
司马霓裳望着王虞离去的身影幽然叹息。
“娘娘,如此真的好么?”月儿扶起正欲起身的司马霓裳有些担忧的问。
“没什么不好。在明处总比暗处的好。把话挑明了,日后她若想再使诡计。也应当考虑考虑是否可行。如今,还有很多我不明白的事情需要去调查。我不想因为一个王虞而分神。月儿,扶我回屋吧。”
“是。”
月儿搀扶着司马霓裳向着前厅大门走去,正巧遇上了赶来的碧儿。碧儿见厅内桌案上的绫罗绸缎原封不动的摆放在那,又见司马霓裳已经打算离开。想来是已经将那王虞遣走了。
“霓裳,虞儿公主走了么?”碧儿上前又再问了一句以确认她是真的走了。
司马霓裳望着碧儿面上的担忧,心间一暖:“嗯。走了。”
“她……没怎么样吧?”
“没。”
“那就好。”得到司马霓裳的确认,碧儿松了口气。
方才她本是在与肖鹇一同选拔此次为司马霓裳制作凤冠霞帔的裁缝,随后殿下也去到了那里。听闻殿下说起王虞竟然送来贺礼又想起之前司马霓裳被吴睿臻抓走一事便满心焦虑的赶了过来。现下,既然王虞走了,那便是没事了。只要没事就好……
“碧儿姐……不用担心。同样的错误我又怎会再犯。”司马霓裳望着碧儿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暖暖一笑:“我们去找肖公公吧。既然是要为我的婚礼做准备,我还真担心他的欣赏水品会将我的婚礼办砸了,呵呵。”
“呵,这倒是有可能的。”碧儿闻听司马霓裳这么一说噗嗤一笑。那肖鹇……倒真是挺让人担心的。
“呵呵,连碧儿姐都这么认为。那我就更不能让他乱来了。”
说笑着,几人便撑着油纸伞往热闹的前院而去。
一路行来,万木枝头一片莹莹,积雪厚重堆压却结成株株冰霜。
望着那银白一片司马霓裳突然想起了当初有一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冷傲得似那透亮的冰枝,一身雪白似这一地的霜雪。初见时满眼探寻的望着自己,夜晚会担忧她的安危别扭的说只为确认任务的安全……而如今却不知为何竟然不再见到他的身影。
“碧儿,辰轩近日很忙么?我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见到他了。”司马霓裳转眸望着碧儿淡淡问道。
碧儿闻声愣了一愣,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起欧阳辰轩。
“他已经离开皇宫,回到他该去的地方了。”
“是么?怎不见他与我辞别?”司马霓裳有些惊诧。原来已经走了么?
“走时匆忙。许是没顾及得上。”
“哦。他倒是走得潇洒,连声道别也没有。真不够朋友。”司马霓裳低声埋怨一句。
欧阳辰轩这个人她还是蛮欣赏的。虽然表面总是冷冰冰的,其实应当是个热心之人。
这类人一般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无比执着的付出自己的真诚。不似那些阳奉阴违,表面和善其实阴狠之人让人防备。倒是真想好好与他结个朋友……
“霓裳,辰轩之事就此过了吧。他要走,任谁都是留不住的。”碧儿听见了司马霓裳的埋怨浅淡一笑。
“也只能如此了。反正不走也走了。就是不只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呢。”
“那就要看缘分了。辰轩是个孤独的剑客,时常浪迹天涯。自由惯了,只怕这皇宫是再不想回了吧。”碧儿至今也未弄明白欧阳辰轩离开的理由。只当他是不习惯宫中的束缚所以才要离开。不然,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谈笑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前院。榭紫懿站在肖鹇身后远远的望见了司马霓裳与碧儿正聊着什么便浅笑着向她们走去。
来到司马霓裳身边,榭紫懿带动墨蓝衣袍抬手搂过她的腰笑道:“霓儿,聊什么呢?”
司马霓裳感到腰间突然一阵麻痒不自觉得身子颤了颤回首瞪了榭紫懿一眼道:“我们正聊着辰轩呢。”
“欧阳辰轩?”榭紫懿听着这个名字面色顿时沉了沉:“好端端的。聊他做什么?”
“为什么就不许聊他?”见榭紫懿脸色都变了,司马霓裳只觉得奇怪。又不是什么很禁忌的话题,怎么就不许聊了。
“我不喜欢那个人。总之,不许你再提起他。”榭紫懿握着司马霓裳腰肢的手掌又紧了紧言语极度的霸道。
“呵,奇了怪了。人家又没招你惹你的。你凭什么讨厌他?我就挺喜欢他的。”
“霓儿,你非要和我对着干么?”榭紫懿沉默片刻望着司马霓裳出口的语调虽是不满,言语中却透着对她的无可奈何。
“这怎叫对着干呢?”感受到榭紫懿对自己的无奈,司马霓裳甜甜一笑:“我这叫说事实。”
“什么事实?我不喜欢的就不许谈论,这才叫事实。”
“懿!你真不讲理。”见榭紫懿依然霸道,司马霓裳娇怒着决定不再理他的离开他的魔爪去到肖鹇身边。
榭紫懿望着她的背影俊美得几乎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继续挂着无奈的苦笑。碧儿站在他们身后将榭紫懿的表情完全收纳眼底心中安慰着。
自从司马霓裳出现以后,殿下脸上的笑容真的多了很多。虽然……时常是一些对于司马霓裳无可奈何的苦笑……想到这碧儿不由得满头黑线。但是,不可否认的此时此刻他很幸福。
在这方面,她真的很感激那个突然闯进殿下生活的丫头。或许这是缨皇后送给殿下的礼物吧……
“陛下有旨,宣太子妃觐见!”
安静祥和中,不远处突然一道尖细划破长空。东宫前院的众人呆了一呆,片刻便安静了下来。
榭紫懿与司马霓裳几乎同时转身,望见东宫那扇酱紫色的大门外站着乾帝身边的传旨太监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皇帝召见?司马霓裳心中疑惑,莫非是有什么事么?
“霓儿,你去吧。父王可能有事交代。”
“嗯。”司马霓裳应声随即便在月儿的搀扶下去到传旨太监身边道:“公公,我们走吧。”
“娘娘,陛下说您腿脚不便,命奴才备了轿来。您上轿吧。”传旨太监躬身引路,态度恭敬。
“好。有劳陛下挂念了。”司马霓裳温和一笑抬脚便跨入了轿中。
御花园,满是冰霜的人工湖凝结成了一片冰地。乾帝坐在湖上的亭内正低首沉思着下一步棋该要如何落子,而对面与之博弈的……却空无一人。
原来是在与自己对弈。这皇帝好兴致……
司马霓裳心中想着缓步上前在月儿的搀扶下跪地匍匐行礼道:“臣媳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的请安将乾帝从棋局中拉回了现实,他回头望了望跪地的司马霓裳放下手中棋子道:“哦。你来了,起来吧。”
“谢吾皇。”司马霓裳应声而起。
乾帝复又低头望向自己的棋局道:“坐吧。与朕对弈一局如何?”
“对弈?”司马霓裳疑惑,又再望向石桌上的棋盘发现……那竟然是围棋?
怎么?这个大陆还有围棋的么?那这里到底和她那个世界有什么分别?难道分别就是名字不一样,格局不一样?
“怎么?”乾帝见司马霓裳半天也没有动静,抬首望了望她。
司马霓裳见乾帝又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有些为难的开口:“陛下……这个……臣媳不会下棋……”
“哦?竟然不会下棋么?那罢了,坐吧。”乾帝闻言有些诧异,随即也不多想放下又再落回手中的棋子彻底不管那还未破解的棋局静静等待司马霓裳落座。
“是。”司马霓裳应声而坐,石凳上瞬间传来透心寒凉激得她忍不住身子哆嗦了一下。
这石凳……好凉……也难怪了。这么冷的天,哪有不凉的道理。但是,看那皇帝也就披了件貂毛披风竟然不觉这天冻得入骨么?真是佩服,佩服……
“我们还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乾帝沉稳的声音传来,司马霓裳从对他的佩服当中清醒强自提了提神抵御着外界寒冷恭敬道:“是的。”
“听懿儿说,那次夜宴后你遇刺了。所以没能参加次日的夜宴?”
“是的,陛下。”
“那之后魏漓便消失了,莫非是与他有关?”乾帝站起身去到小亭的边缘望向远方的苍凉悠然开口。
“那夜,其实是魏漓救了臣媳。只怕是追凶而去,所以没能出现在夜宴之上吧。”
“是他救了你?”这点乾帝倒是没想到。
魏漓那小子无端端怎跑东宫去了?他一般不多管闲事,此次竟然出手救了这丫头?看来,她引起了魏漓很大的兴趣……
转眸又打量了司马霓裳一番,此女当真有倾城之色。也难怪懿儿会动心……
“罢了,”乾帝整了整心思,复又回到石凳上叹息一声继续道:“魏漓那小子早点死了对谁都好。哼,此次竟然是代表着西苍来找朕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