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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彼岸花海

安静沉寂是危险的前奏,暗夜是杀戮永恒的战场。

夜凉如水,深夜的轮回谷静谧无声,诡异的有些可怕,一阵窸窸窣窣的爬行声由远及近,只是刹那便惊起阵阵鸟叫虫鸣,不同的音色频率,高低不一的音调在夜色中尤为突兀,分外刺耳。两双好看的黑眸同一时间睁开,墨眸幽深似海,凤眸亮若星辰。

“阿幽找死的来了。”凰凤舞一声冷笑,淡漠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却要比远处那拉长的匍匐声还要阴冷刺骨。

“想来轮回谷就是以这些食人蚁而得名,倒是不虚此行了。”墨幽绝剑眉上挑,邪魅的笑容如昙花一现勾魂摄魄。

“绝公子,麻烦你不要笑的如此销魂,本小姐真怕那些讨人厌的家伙都被你迷的五迷三道,从此弃暗投明了。”凝神静气将心中的悸动压了下去,凰凤舞撇撇嘴,冷冷的对着墨幽绝满目嗔怪,哎,妖孽的杀伤力果然强大,她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快要跳出来了。

“哈哈哈哈……那敢情好,天下太平了。”墨幽绝神色一怔,心思微转间便明了凰凤舞话中的意思,他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畅快愉悦随着寒凉的夜风传出了老远。

食人蚁整出的动静越来越大,肉体与地面的摩擦伴着树叶沙沙的声响仿若厉鬼的悲鸣,听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在森林幽谷中这样的群居动物要比财狼虎豹还要难缠恐怖,一旦遭遇便是不死不休。

“食人蚁是群居动物,多如牛毛一时半会又斩杀不尽,既然撤不走,我们试试火攻如何?”凰凤舞面色平静,小脸苍白,这些蛇虫鼠蚁不用说亲眼看见,光是听着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凤凰,你找个干净的地方呆会儿,这些害虫就交给我吧。”墨幽绝轻揽着凰凤舞,感知到她颤抖的身躯,满眼关切的建议道。

“不必,我与你一起。”凰凤舞说着从一旁未灭的火堆旁抬脚勾起两个火把,随手递给墨幽绝一个,看着不远处的森林蓄势待发,这些食人蚁只听声音就不简单,想来一会儿又是一场恶战,她怎会让他一人面对?况且现在的情况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来了,你小心一些。”墨幽绝话音刚落,漆黑的夜色下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如同厉鬼泛着幽光,矫健灵活的四肢落地无声,食人蚁越来越多,密密麻麻。

几百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墨幽绝和凰凤舞,犹如看着一顿肥美的大餐,一对对招摇的触角分外张扬,带起阴风阵阵,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凉,胃里阵阵翻滚,恶心不已。

凰凤舞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微笑,嗖的一声手中的火把如离弦的利箭,刚一落地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淡淡的焦肉味儿。

看着停滞不前乱了阵脚的食人蚁群,墨幽绝勾唇浅笑,奔着食人蚁疾步而去,白色身影在暗夜的森林中翩若惊鸿,火把肆意舞动婉若游龙,所过之处点点星光好似那焚尽邪恶的地狱业火,几个呼吸之间,森林中火光震天已呈燎原之势。

宝剑与火把配合默契,墨幽绝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他穿梭在食人蚁群中犹如那临世的王者,在刀光剑影蚁血横流之间用他所有的力量撑起一片天地,为他心爱的女人遮风挡雨。

“沙沙……”被众蚁围在中间的食人蚁王看着自己的部将一个个死去终于暴怒,一双触角咔咔作响,在它的嘶吼咆哮声中众蚁气势大涨,对着墨幽绝和凰凤舞发起最猛烈的攻势。

断树残枝,草木纷飞,一场史无前例的人蚁大战在轮回谷中持续僵持着,群蚁哀嚎,惨叫连连,直到食人蚁王倒地不起,彻底没了声息,凰凤舞和墨幽绝才停止了弑杀的脚步。

看着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食人蚁群全部死灭,凰凤舞缓缓收回外放的煞气,暗暗运气只觉的通身气脉舒畅,之前被三日笑引起的郁结之气也随之散去了不少。

遥远的天幕泛起白色,新的一天已然来临,看着满地狼藉,闻着恶臭的腥味,凰凤舞忍不住蹙眉,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好想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

“凤凰,前方十里处应该是轮回谷的腹地,我们去那看看。”墨幽绝看着凰凤舞紧皱的小脸,苦笑一声,满眼无奈,要不是那三日笑事发突然,又时间紧迫,他怎么舍得他的凤凰受这等苦楚。

“好。”凰凤舞柔柔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入墨幽绝略带薄茧的大掌之中,他的手心干燥而不失温暖,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其中不留一丝缝隙,就像一张牢不可破的大网,将她笼罩在其中密不透风。

四目相接,两人会心一笑,墨幽绝紧紧拉着凰凤舞的手,凭着直觉一步一步迈入轮回谷的中心腹地,山谷深处入眼的皆是灰蒙蒙的雾霾,阳光穿透不过,阴森森的分外恐怖,地上荆棘丛生,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们罪恶的魔爪所擒。

两手交握,步履沉重,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已经记不清走了多久,只感觉再走下去便是天涯海角、地老天荒,前面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凰凤舞灰败的眸眼瞬间一亮,仔细往前一看,不由瞳孔微缩,一阵心惊,这样诡异的画面当真平生罕见。

山涧旁瀑布倾泻而下,如丝带似轻烟;丛林中如血似火的曼珠沙华绚烂鲜红,青山、银河、绿树、红花构成了一幅神秘的画卷,看着这样的奇景,凰凤舞震愣在原处,心中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据说是开在地狱的死亡之花,寓意分别和死亡,成片的彼岸花妖娆魔魅,血红的花瓣在瀑布的映衬下泛着幽幽的冷光,凰凤舞久久不敢上前,她突然感觉死亡离自己好近。

“凤凰:这是什么花?怎么如此诡异?”墨幽绝看着成片的花海,满脸困惑,他自幼博览群书,对花草树木也有涉及,只是这种一见难忘,如血惑人的花种却从未见过。

“开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这是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凰凤舞的声音轻悠低沉,看着似火的花海眸色复杂。

“呵呵,这花名有些意思。”墨幽绝一声轻笑声音冷冽,原来被尊天皇朝称为:大陆险地的轮回谷,竟然是由这彼岸花的花名而来,呵呵,单听名字倒是有几分地狱忘川的味道。

“阿幽:我们回去吧。”凰凤舞凝眉沉思片刻,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这些曼珠沙华无疑是危险的提示,她不能让墨幽绝冒险。

其实从知道暗器所涂之毒是天下至毒三日笑开始,她便没想过让他生死相随,之所以跳下这轮回谷,一来是跟上天赌把运气让自己彻底死心,更主要的是想让他陪她走过最后的时光。

她还有一个无法言说的私心,临死之前她想做他真正的女人,如今看来倒是她魔怔了,在生命倒计时启动的那刻,她就应该安心陪在他的身边,享受最后的温情。

“回哪儿?”墨幽绝定定的看着凰凤舞,声音寒凉如冰,这个女人都走到这一步了,她居然要放弃,简直不可饶恕,她想就这样抛下他一个人走,没门,窗户都没有。

“护国寺或者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凰凤舞暗自苦笑,声音几不可闻,她错了,她真不该被景瑜一阵忽悠就失了理智,如今这样进退不得的状况她该如何处理?

“凰大小姐:你是被食人蚁吓傻了,还是被这几朵似是而非的花勾了魂魔怔了?距离三日笑毒发还有多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觉的以我们如今这副破败的身体能攀的上轮回谷的悬崖峭壁?说好的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呢?你如今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是说你当本公子是傻子耍着玩呢?”墨幽绝抬起凰凤舞清瘦的下颚,冷冷的看着她再不复之前的宠溺深情。

“我……我只是舍不得……”凰凤舞怔怔的看着暴怒中的墨幽绝想要解释,可是说了半天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你闭嘴。”墨幽绝轻轻一推,凰凤舞下意识的后退数步,满脸清泪,她不想惹他生气,可是她真的好舍不得,他还年轻,还有许多未了之事,她怎能那么自私,因为一句誓言就断送了他的性命。

凰凤舞泪流满面,颤抖的身躯犹如风中的落叶,看起来分外娇弱,墨幽绝忍不住向前想将她拥入怀中,复又想起她方才说过的那些混账话,狠狠心朝着那片火红的花海走去,哼,开在地狱的彼岸花?如此诡异,定有秘密。

凰凤舞心烦意乱,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处,看着墨幽绝离那片彼岸花海越来越近,看着他将开的最艳、最漂亮的那朵连根拔起,看着地面塌陷,看着那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彻底淹没……

“不,不可以……阿幽……不可以。”伴着撕心裂肺的痛哭,女子的身影如疾风般飞过,花香阵阵,凰凤舞随着墨幽绝彻底淹没在黑暗之中,闭眼的那刻她忍不住在想,如果这就是结局,能跟心爱的男人葬身在曼珠沙华之中,倒是比前世强了太多。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若一张猛兽的血盆大口,好似要将一切吞噬殆尽,凰凤舞闭眼沉浸在绝望心伤之中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一刻亲眼看到墨幽绝的身影消失,她才知道心有多痛,那种疼痛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利剑将她整个人从心脏到四肢百骸再到灵魂都砍成了碎片,疼的她连呼吸都感觉是一种奢侈。

那一瞬间她终于明白,爱别离为何被称为:人生七苦之一,相爱的两人中,先行离去的那个也许是种解脱,留下来的那个却要整日生活在痛彻心扉,冰冷刺骨之中,相较于跟所爱之人生死相随,这种叫天不应,喊地无门的绝望才是苦中极致吧?

浑浑噩噩中,凰凤舞想着与墨幽绝相识相爱后的点点滴滴,任由自己的身体在黑暗中浮沉,此刻的她就像那无根的浮萍,忘记了自己,忘记时间,忘记了身处的环境以及所有的一切。

“呵呵,凰大小姐:痛彻心扉的感觉如何?”熟悉入骨的声音犹如天籁轻悠悠的传入耳中,一声轻笑好似一把利剑,瞬间将凰凤舞筑起的牢笼坎破,给她荒芜的心湖注入一丝生机。

“阿幽?是你吗?阿幽?”凰凤舞声音哽咽,问的小心翼翼,她不敢睁眼,她怕听到的是一场幻觉,她不敢期待,她怕希望过后是那种更深层的孤寂和绝望。

墨幽绝不敢上前,他不知道短暂的分别凰凤舞经历了什么,此刻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毫无所觉,他突然有些害怕,这样一个萧索苍凉,通身死寂的凰凤舞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看似近在眼前,却又好像离他好远。

“傻瓜,你不冷吗?”墨幽绝一声长叹,疾步跑过去将凰凤舞搂入怀中,漆黑的墨眸一片通红,是他错了,他低估了自己在凰凤舞心中的位置,原本只是想吓吓她,否则以他的身手又怎会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出口,便被那片花海吞没。

“阿幽你回来了,别再丢下我好不好?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我自私自利,我……”凰凤舞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闻着熟悉的雪莲香,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她又一次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再哭连这个地道都要被你淹了?”墨幽绝轻拍着凰凤舞瘦弱单薄的后背,轻声安慰,这个傻女人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你答应不再离开我,我就不哭。”凰凤舞撇撇嘴,水雾氤氲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墨幽绝,眼底深处带着几分忐忑,些许不安。

“真是个笨蛋,我哪舍得丢下你?我疼你都来不及。”墨幽绝一声苦笑,抬起衣袖将凰凤舞脸上的泪痕擦干,满眼宠溺,这个女人,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哭?

“不许骗我?”凰凤舞娇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讨好,她是真的怕了,看着墨幽绝消失在她眼前,要比她上辈子生命消逝的那一刻都绝望恐慌,那种身若幽潭、冰冷彻骨的阴冷,她再也不想经历。

“看你表现。”墨幽绝淡淡的说了四个字,施施然向前走去,凰凤舞暗暗松了一口气,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如影随形。

一条通道幽深昏暗长长的看不清尽头,白玉铺就的台阶狭窄的只容一人通过,墨幽绝将凰凤舞护在身后,率先一步向前走去,这种发自内心的守护,凰凤舞不由的心中感动,甜蜜无比。

凰凤舞无暇细数他们走过多少台阶,好在一路都没有遭遇暗器机关,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两人的面前出面了一个恢弘大气的石门,门口矗立着两尊金灿灿的麒麟,看起来威风凛凛,霸气天成。

“阿幽:咱们是不是要发财了?”凰凤舞定定的看着那道石门,眸光炙热,这门后说不定有宝藏,光是门口的那两麒麟就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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