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后,余芬没有躺在床上或坐在沙发上休息,而是在厨房里洗昨晚没有洗完的碗筷。
夏如雪多次到厨房里,让她停下手中地动作,立刻到房间里或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余芬笑着摇头:“小雪,姜还是老的辣啊!”
夏如雪竟无言以对,只轻轻说了句:“别累坏了自己,洗不下去,我来!”
余芬把碗洗干净后,洗了两个栀子。
夏如雪正在用抹布认真地擦拭茶几,余芬见状道:“小雪,让妈来吧,你坐下来歇会儿,吃个栀子。”
夏如雪头也不抬地说:“该歇会儿的是你!一出院就干这干那,嫌自己体质太好啊?”
余芬不在意地笑笑:“小雪,妈的命该当如此。”
夏如雪抬头,眼里充满了泪水:“怎么个该当如此?你就不能坐下来歇会儿吗?”
“妈真的不累。”
“妈,我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夏如雪放下抹布,扑进余芬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雪乖,不要再哭了,女孩子哭多了会变得不漂亮。”余芬温柔地抚摸夏如雪柔软的发丝。
“嗯。”夏如雪闷声道。
“这么大的孩子还赖在妈妈的怀里,羞不羞,羞不羞啊?”余芬笑着刮刮夏如雪清秀的小脸蛋。
“我就赖。”夏如雪使劲儿往余芬怀里钻。
“好了啦,吃栀子啦!”余芬拍拍夏如雪的后背。
“嗯。”夏如雪松开余芬,拿了一个栀子,剥去薄薄的皮,猴急地大咬一口,吃得满嘴是栀子汁。
余芬吃得倒是比较文雅,嘴上就沾了一点栀子汁。
夏如雪到厨房里洗干净手,坐到余芬身边,摸着她略干枯的发丝,抿嘴道:“以前妈妈的头发不仅黑直长,还富有光泽亮丽,怎么现在根根枯黄?”
余芬道:“妈妈老了啊!”
“妈,你不要再瞒我了,好吗?”夏如雪正色道,“医生都和我说了。”
“什么瞒不瞒?”余芬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别听医生瞎说,现在有些医生就爱把小病夸大。”
“肺癌中期还夸大?”夏如雪大声吼着,泪珠一串串落下。
“小雪,妈……”余芬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偏过头,倔强道,“这又怎么样?妈挺得过去。”
“真的能挺过去吗?”夏如雪吸着鼻子,轻声道,“妈,你就听我一句劝,做手术吧!我不能失去你,不能!”
“小雪,妈,妈真的没事。”余芬偷偷抹着红了的眼眶。
“没事的话还能晕过去吗?妈,小雪,真的真的,不能,不能——”夏如雪哽住了,“你,你就去听我的话做手术吧!金钱在贵也不及你的命贵啊!”
“小雪,妈不能连累你,你已经受了够多的苦了。妈的白银玉镯将来时要拿来给你当嫁妆的。”余芬低声啜泣道。
“白银玉镯?”夏如雪眼前一亮,“妈,不用给我当嫁妆,我们拿去当铺吧!”
“不成!”余芬很干脆地拒绝。
“妈,我不要嫁妆,我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夏如雪苦苦哀求,可余芬还是拒绝了她。
“行了,很晚了,去睡觉吧!”余芬拿着一张纸巾给夏如雪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接着就走进房间里。
夏如雪颓废地倒在沙发上,说:“妈,我该要怎么劝你呢?”
简单一番洗漱后,夏如雪走进房间,把门锁了之后,打开抽屉,拿来压住凯蒂猫糖果盒的书本,把它拿了出来,
打开精致的盖子,里面的空间几乎都被钱填满了,夏如雪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数了数里面的钱,夏如雪有些失望,大约两个月半才三千多块。余芬的手术费起码要一百万以上,还有杂七杂八的费用一起算进去,恐怕也要准备个两百万才差不多。
她现在只是个学生,一技之长就只有唱歌,除了当驻唱歌手,她还去当什么呢?靠什么赚钱呢?
管他呢,现在我晚上也不用自己温习了,周一到周四我要去就去,梦露那里找个借口先搪塞过去了。这段时间能赚多少就多少吧!夏如雪心说。
余芬的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小的黄灯,她借着黄色的暗淡的灯光,坐在床边,摩挲着手中两只漂亮银亮的小玉镯。
那玉镯通体银亮,打磨光滑,中间夹着一小圈透彻晶莹的玉,看质地,应该是羊脂玉级别的,此刻这镯子在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一道耀眼的银光,甚是美丽。
这银镯子是余芬的奶奶送给她的结婚嫁妆,现在她要像她奶奶一样把银镯子送给夏如雪。
家道中落最惨淡的时候,余芬曾想把这对银镯子拿出换钱,不过价格定会大大折扣。也不是因为钱多不多的原因,在夏如雪出生的那一刻起,这对银镯子就属于她了。镯子要是拿去换钱,那夏如雪以后可就没有嫁妆了,这还得征求她的意见,可是夏如雪那时候还只是个肚子饿只会哭闹的小婴儿。
夏如雪的爸爸,又是长着双识宝的好眼睛,他断定这银镯子在十几年后能值几百多万。
就这样余芬把白银玉镯放在抽屉里,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它。
现在又把它拿出来了。
余芬轻轻细细地摩挲着,眼神痴迷,嘴里喃喃道:“这银镯子真要拿去换钱吗?老夏,你说呢?你说我还能活多久,能不能撑到小雪出嫁后?”
“我只想撑到亲手给小雪戴上银镯子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