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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艺术家部长

晚餐之后,趁着戈林醺醺然的酒意,纳茨姆斯提出想观赏一下他的艺术收藏。

“元帅,我早就听说了您这儿有不少难得一见的艺术品。”纳茨姆斯奉承地说道,“大家都说是您挽救了它们,使这些艺术品避免了毁于战火的厄运。”

“啊~,是吗,男爵?”戈林颇为得意地说道,“老实说,我这个人不懂什么艺术,您是知道的,我是个飞行员,我对飞机的了解和兴趣远比油画要大得多。”

戈林说着又转脸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施佩尔:“如果说我在艺术鉴赏方面多少有些进步的话,那是多亏了施佩尔博士,他才是德国真正的艺术家!”

施佩尔谦逊地笑了笑,说道:“元帅,您实在是过奖了!我可不是什么艺术家,只不过造了几座房子而已。”

“呵呵呵呵……,”戈林大笑着说道,“这一点您不必过于谦虚,施佩尔博士。您是元首唯一指定的柏林的设计者!”

“呵呵,”施佩尔无奈地耸耸肩,“我现在对这个问题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我得费尽心思去考虑怎样提高我们坦克和飞机的产量呢!”

戈林听了大笑,“您干得十分出色,博士。这一点谁都看得见,您显然比托特那老家伙更了解那些奸商们。”

施佩尔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这样把他与自己的前任进行比较。托特在飞机失事前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部长,施佩尔对那次飞机失事的原因一直有些怀疑。

“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应付更复杂的局面。”施佩尔叹了口气说道,“元首的周围总是——”

“施佩尔先生,”纳茨姆斯打断了施佩尔的话,对他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听说元帅的这座庄园是由您亲自负责设计的,您介意带我参观一下吗?”

纳茨姆斯显然是不想让施佩尔这么快地进入正题,尤其是在人多耳杂的会客室里。

施佩尔明白了纳茨姆斯的意思,便说道:“我可不是这儿的设计师,这座庄园落成的时候我还在慕尼黑跟着特罗斯特*学艺呢!实际上这是元帅亲自设计的,我只不过对这里的一些室内部分做了些改动而已。”

戈林站起身来,张开手臂说道:“呵呵,好吧,亲爱的博士,既然男爵如此期盼,您就带他好好欣赏一下您的作品吧,顺便我也想听听来自建筑师本人的理解。您知道我对这些不太明白,但又总是要应付那些好奇的参观者。”

施佩尔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也跟着站起身来。

“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呢,博士?”戈林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问道。

施佩尔看了一眼纳茨姆斯,说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就从东面的阅览室和画廊开始吧,我也很想见识一下您丰富的藏品。”

“那就请吧!”

说罢三人离开走出了烟雾缭绕的会客室,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到主楼最东边的尽头,然后走下一段铺着深蓝色和金色花纹地毯的台阶,转过一个陈列着一座青铜雕塑的拐角,紧接着又走上一段差不多一样高的台阶,来到另一座楼里。这里是卡琳宫的东楼,它与主楼连成一体,隔着宽阔的草坪与对面的西楼遥遥相望。东楼里设置的是戈林的私人图书馆、画廊和艺术品收藏馆。

和大部分显赫的帝国官员们一样,戈林力图在这里向来宾们展示自己在文化和艺术方面的品位。但这也是戈培尔这样的知识分子官员们最看不起的地方,所以尽管卡琳宫“开业”多年,但戈培尔却很少来。有一次戈培尔私下里对别人说道,“那种到处弥漫着庸俗的洛可可风格气息的地方真是令人窒息!”

与喧闹的会客室相比,这里的环境非常安静,宽大的空间使人们说话时不得不尽量压低声音,以免产生回声。走廊两边的墙壁上到处悬挂着来自欧洲各地的油画,它们都是这位帝国元帅的战利品。

三人走进陈设豪华的图书室,这里除了长期不被翻阅的上万册图书之外,在高大的书柜中间还有一块相当宽敞的空间,摆放着几座肥大厚重的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以供阅览者坐在这里安静地阅读。

“请坐吧,先生们!”

戈林请两位客人坐下,然后命人拿来三只波西米亚水晶酒杯和一瓶阿尔萨斯白葡萄酒。

将仆人打发走之后,戈林靠在沙发上说道:“好吧,先生们,你们到底想说些什么?”

戈林显然早就感觉到这两个人的企图,长期的政治生涯使他具有一种特有的敏感。

纳茨姆斯与施佩尔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示意施佩尔先开头。他不想在这场将会十分复杂和激烈的混战中,把自己置于引人注目的位置。他不想成为核心人物,倒是宁愿以一个撮合者的身份参与其中。在形势未见明朗之前,这无疑是最明智的做法。

“元帅,其实我只是想向您汇报一下最近的军备生产情况。作为德国国防委员会主席和四年计划的总负责人,我想您有权了解这些情况。”施佩尔说道。

与大多数政府高级官员们不同,建筑师世家出身的施佩尔并不像那些职业政客们那样热衷于勾心斗角的政治活动,他始终专注于自己的业务工作,小心谨慎地不去超越作为专家而服务的界限。在此之前,施佩尔对一切事务也都一直保持着以一名专家的态度来看待和处理,他根本没有兴趣卷入帝国内部复杂的权力纠纷当中。

但是这次促使他主动参与这场势力纷争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本人对军工生产未来状况的深切担忧。

就目前来说,最令施佩尔感到担心的就是劳动力的问题。由于大量的熟练工人被应征入伍抽上前线,使得本来就已经相当紧张的生产人力更加捉襟见肘。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在于,德国在战争开始将近四年之后,竟然还没有施行战时经济体制!

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人们依旧过着与和平时期无异的生活,女人们依旧光顾美容院,老人们依旧每天牵着狗到公园里散布,官僚机构依旧臃肿不堪,职员们依旧每天工作六个小时,享受着与和平时期一样的休假。

而此时在英国和俄国,整个国家都早在几年前就进入了全民总动员。在英国,政府可以像调动军队一样将产业工人和职员们迅速地从一个地方调往另一个地方,从一个领域变换到另一个领域。这种情况在专制集权化的苏维埃俄国更是屡见不鲜。

全民总动员使英国和俄国都爆发出了惊人的经济潜力,无论是拥挤的英伦三岛还是荒凉的西伯利亚,各项工业指标都大大超出了战前的水平。战争非但没有耗尽他们的能量,反而促使其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但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希特勒却一直拒绝在国内施行战争总动员,因为他担心那么做会失去民众的支持。这种幼稚可笑的想法使他甚至不愿按照施佩尔的建议大幅削减日用消费品的生产,为了满足女人们的虚荣心,他也不肯下令取消耗费大量化工原料的化妆品的生产。(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说希特勒原本已经答应禁止化妆品的生产,但是在埃娃.布劳恩的请求下却又撤销了这个命令。不过以希特勒对埃娃向来不大重视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未必是真的。)

直至1943年2月,也就是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后不久,希特勒终于不得不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允许在德国国内提出战争总动员,这就是戈培尔那篇著名的“总体战”演讲的政治背景。

施佩尔对“总体战”思维是持坚决支持的态度的,他几乎是以空前的热情在积极响应,并很快拿出了一个更为具体的方案:将国内的消费品生产大幅削减,消费品企业转到军工生产中去;适当延长工人的工作时间,将职员的工作时间转为与工人们一样;鼓励妇女们出来工作,甚至参加以往只有男人才适合的岗位;大幅裁剪政府冗员,精简政府机构……

但是他的这些想法却遇到了来自官僚机构的强大阻力,首当其冲的就是最高统帅部的“三人委员会”。尤其是对政府机构进行裁员这一建议,立即遭到鲍曼和拉默斯的强烈反对,因为这势必将大大削弱他们在官僚机构中的影响力。

这就是促使军备部长施佩尔投入到这场政治斗争中的最直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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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路德维希.特罗斯特】:二十世纪初德国著名建筑师,曾经被希特勒聘为帝国总理府的设计者,也是希特勒最欣赏的艺术家之一。1933年到1934年期间,二十来岁的阿尔伯特.施佩尔在希特勒的安排下,跟随特罗斯特作为助手。1934年2月,特罗斯特在慕尼黑病逝之后,施佩尔便成为希特勒唯一钟爱的建筑师,时年只有2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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