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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花落无声

叶紫洛快速地检查着梓彤的身体,却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叶紫洛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其他人都出去,娘娘和彩心姑姑留下。”叶紫洛说。

殿内的宫人们的目光集中在怡妃的身上,没有人敢动一下。

“你们没听见叶御医的话吗?都出去!”彩心大喊道。

所有宫人都出去了,叶紫洛拿出自己的银针,面色凝重地看着怡妃,道:“娘娘,微臣只有五成把握。”

怡妃看着梓彤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含着泪点点头,“用针吧!”怡妃知道叶紫洛的医术,看到叶紫洛那样凝重的表情时,心里凉了半截。但是叶紫洛的针灸之术她是信任的,她也信任叶紫洛会尽全力救治梓彤。只是看着梓彤呼吸一次的时间越来越绵长,怡妃的不安就越来越多。

彩心握着梓彤的手,也为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彩心心里默默地向上天祷告,求遍了满天神佛。叶紫洛全神贯注地施针,这是她第一次手抖。每一个穴位她都十分谨慎,迟迟不敢下针。梓彤的生命在我手上!叶紫洛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汗浸湿了。

梓彤的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扎了数十根银针,每一针都像扎在怡妃的心口一般。她不想看着梓彤受这样的苦,但也害怕错过梓彤苏醒的瞬间。叶紫洛尝试了各种办法,可是梓彤依旧没有醒过来。叶紫洛与怡妃交换过眼神后,决定兵行险招,刺下最为凶险的一针。最后一针,成败在此一举!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叶紫洛手中的银针上。叶紫洛深吸一口气,扎了下去。如果这一针下去梓彤能够醒过来,代表她还有的救;若是她醒不过来,代表她将永远地离去。

从针刺下的那一刻起,时间漫长得像过了几个世纪,她们静静地等着,她们期待着梓彤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忽然梓彤的眼珠动了一下,她们都以为梓彤要醒过来了!然而,梓彤的眼珠动了几下后,胸口也随着微弱的呼吸慢慢停止抖动,在彩心手中的小手也无力地滑落,苍白的脸失去了生命的光辉。

“快救救她!”怡妃着急地大喊道。

叶紫洛为梓彤把脉后,又听了梓彤的心脉。眼泪很快落下,无声地抽泣着。彩心也在一旁伤心落泪。怡妃推开叶紫洛,双手抚摸着梓彤的脸颊,摇晃梓彤的身体。“彤儿,你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好不好?”梓彤越来越冰凉的身体让怡妃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消失,冥冥中,怡妃似乎又看见了梓彤。彤儿不要走!彤儿不要离开母妃!

“彤儿为何要找个功夫师傅呢?”

“因为彤儿想保护母妃,不让坏人欺负母妃!”

“彤儿最喜欢母妃的笑容了,彤儿以后要天天让母妃这样开心地笑!”

“彤儿长大以后哪儿也不去,就要在这里陪着母妃,母妃赶彤儿,彤儿也不走!”

“母妃,彤儿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彤儿会想念你的,母妃!”

梓彤的声音愈来愈远,最后消失在天际。

叶紫洛走出启祥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是任凭两只脚机械地前进。凛冽的冬风刮过她的脸,那种钻心刺骨的寒冷再一次袭来。梓彤的生命从她手中诞生,也从她手中逝去。只是梓彤还那么小,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她没有见过,她还没有长大成人!为何上天不愿多给她一些时间呢?生命太过脆弱,而离别依旧难以接受。叶紫洛躺在床上,思考着,回忆着,矛盾着。

次日,叶紫洛借着出宫查看药材,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皇宫。叶紫洛并未在城中停留,而是直接出了城。城外,早有一人等着,那位侍从带着叶紫洛来到了白璟住的宅子。这里依旧风景如画,冬日并未消减美景半分。叶紫洛无心欣赏景色,只想尽快见到白璟。梓彤的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终于真正下定决心离开。那座皇宫太冷了,那种冷一点一点渗入心脏,一点一点磨灭心里的温度,直到让心结成冰。

这是叶紫洛第一次来到白璟住的地方,从走进这片竹林开始,一股肃杀之气便萦绕在周围。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叶紫洛有些紧张。叶紫洛走进宅子,看到几名仆人正在清扫着院子,他们看到叶紫洛,纷纷向她点头致意。叶紫洛只是多看了其中一名仆人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医者,望闻问切是基本功。他们的身形,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呼吸方式都在告诉叶紫洛,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身怀绝技,武艺高强。这里的花草树木似乎都是根据五行八卦排列的,一开始叶紫洛还未发现,那些仆人引起了她的怀疑。看得越多,叶紫洛的疑惑就越多。白璟到底是什么人?这里太不寻常了。

正当叶紫洛疑惑之时,一位俏丽的少女走了过来,虽然她年纪不大,但走过来时气势却不小,脚步看似轻盈却稳重。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却略显僵硬。“叶姑娘,请跟奴婢走,公子在那边等你。”

她也是个高手!这么小的年纪?叶紫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但还是点点头跟着她走了。

少女领着叶紫洛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告诉她白璟就在里面。少女随后离去,叶紫洛轻轻推开房门。这是一间书房,墙上挂着一副画着草原景象的画作,墨汁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白璟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看起来是在欣赏墙上的画。

叶紫洛慢慢走过去,“这幅画怎么在这儿呢?”这画叶紫洛在药谷见过一次,它挂在白璟的房间里,白璟似乎很珍惜这幅画。叶紫洛曾经问过白璟,此画是何人所作,但白璟没有回答她。

白璟没有回应,依旧坐在那里。叶紫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从她进来到现在,白璟好像没动过?

叶紫洛走到白璟面前,看到白璟双眼紧闭,脸色发紫。“白璟!你怎么了?”叶紫洛一边为白璟把脉,一边掐他的人中。

似乎是感觉到了叶紫洛的救治,白璟恢复了些意识,他微微睁眼,手指了指地上,说:“药,药…”

叶紫洛发现地上有一个青色的瓷瓶,周围散落着几粒黑色的药丸。叶紫洛捡起瓷瓶,倒了一颗药丸给白璟。白璟吃力地吞下药丸,再次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叶紫洛找来几个仆人,将白璟送回他的房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紫洛守在白璟的床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白璟苏醒过来,看着叶紫洛,二人相顾无言,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中毒了?”叶紫洛忍不住了,率先开口。

“试毒留下的。”白璟淡淡地回答。

叶紫洛半信半疑地看着白璟,却知道即使追问,白璟也不会回答的。

“这么着急找我,有何事?”白璟问。

“我想尽快行动。”叶紫洛回答。

“好!”白璟爽快地回答。叶紫洛有些惊讶,白璟向来谨慎,她从未想过白璟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时机到了吗?”叶紫洛问出口的时候,却发现白璟再一次晕了过去。

叶紫洛坐在床边,她从未见过白璟这么虚弱的样子。白璟有时候吵吵闹闹,有时候又深谋远虑,她弄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真实的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白璟,总有种安心的感觉。天色渐暗,叶紫洛准备离去。她开出一个药方,吩咐侍女好好照顾白璟。她走到白璟面前,轻声道:“我走了,好好照顾你自己。”

起身离去之时,一只手牵住了叶紫洛。“别走!”叶紫洛听到了白璟微弱的声音,她转身看见白璟的双眼仍闭着。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叶紫洛好像记得她也这样拉住过别人的手。但她不知道,那一日,她晕倒在药桶里,白璟不眠不休地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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