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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丽芙篇

当王爷宣布福顺的死讯后,我知道,过去的事,他也都知道了。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凝视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宣判。

“身子好后,到军营报到,下半生就在那里好好待着。”他无情的说道。

军营?我咬着牙摇头,不敢相信这个我陪伴五六年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女人进了军营,只有一种存活方式,就是取悦男人满足男人。

“王爷,丽芙不要去军营。过去的事丽芙认错,丽芙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就是不去军营。王爷,看在丽芙服侍您多年的情份上,请不要把丽芙发配军中。王爷,求您了,求您了。”我拼命的乞求着,希望用自己的柔弱换取他的一丝心软。

“就是念在你跟了本王五年的情份,才留你一条命。”呵,可笑的情份,竟是让我苟活于世上过着最为不堪,生不如死的日子。

听到这句话后,我的希望全都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绝望,是悲痛。我好痛,真的好痛,这种骨子里的感觉远比失去孩子时还要痛上几千倍。

“我不去,我不去。”我开始大喊,抗议。

王爷皱起了眉,厌恶的说:“如果不想像一个犯人被押送去,就自己乖乖的去。”说完,佛袖转身。现在,他连多瞧我一眼都不愿意吗?好,秋琦曈,是你让我这样,我也不会你好过。

“王爷,从此丽芙再也见不到您了,跟您说句话可以吗?您要小心郡主,有次丽芙偷偷看见郡主用飞哥传书。”说完,我见他正欲出门的身子停顿了下笑了。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的胡话?”

“我对王爷的心始终如一,从来没有骗过王爷。”我笑了,“王爷,这是您第一次问我为什么。我喜欢一直跳初见你时跳的舞,你没有问我为什么。我不喜欢弹琴却一直学习,你也没有问我为什么。我挑拨下人干的事,吩咐福顺干的事,你都没有问过我为什么那样做?甚至连,连孩子的事,你也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这样也好,只要在我的身边,背对着我也很好。可他却是不愿意再理会我,头也不回离去。

“王爷,您别走啊,王爷,丽芙爱您呀,丽芙不想离开王府,离开您,王爷。。。。。。”

他走了,那么决绝。他离去了,意味着我也要离去吗?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感觉好冷,好冷。是不是闭上眼睛,睡着就不会感觉到冷呢?会不会,睡一觉醒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呢?但愿是个梦,但愿是个梦,我一定要好好的睡上一觉,赶走这个残忍的梦。

睡梦中,我看见自己站在锦湖楼的湖中雅台上跳舞。不,那不是锦湖楼,我怎么可能在锦湖楼呢?对了,那是怡祥居的藏娇楼。我在台上风舞翩翩,夺冠群芳。台下,是一片片的人海,全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们。

我自嘲笑了,藏娇楼怎么可能有女人呢?这时,从外走进一人,在妈妈带领下,上了二楼雅间,正与我对着。他的目光笃定,认真的看着我。这一刻,我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

“好,好,跳得真好。”台下赞许声连天,那些男人们的嘴脸在我看来是有多么的恶心与**。我愿再看,却不得不笑颜以对。

“我们家丽芙姑娘,今日**,老样子,价高者得。”妈妈走上台宣布着。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三千两。”

妈妈在旁边笑开了花,我却欢喜不起来。身价高又如何,满足完男人的骄傲又将回到这台上,轮流上演这一幕。这样的露水情缘,不要也罢。

“台下的方公子出价三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妈妈喊道。

“六千两。”一个声音响亮的传来。我随之看去,原来是二楼雅间刚才的那个男人。他此声一出,再没有人竞价。

“替她赎身。”我笑了,我就知道,他与众不同。

就这样,我被他带走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梁琅郡王,而我成了他的其中一个夫人。

我何其幸遇上他,从此一颗心沉沦。我小心翼翼的在王府里生存,我努力的打好与其他姐妹的关系,为的就是在他心中的地位日益倍增。可是,每每见到他,他的眉心总是舒展不开,好像永远那么不开心。他极少微笑,也极少留宿我的房间,不过待我算是温柔,这样我便知足了。

后来,我打听到他过世的王妃。原来他看中我并非因一时可怜,而是当时我跳的舞正是他心爱的女子所喜欢的舞。可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每当他不开心的时候,我总是不厌其烦的跳着那支舞,哪怕我是真的跳够了,真的跳厌倦了。

我知道我爱上了这个男人,他的冷漠,他的寡言。我也知道,他是需要抚慰的。于是,我尽所有努力变得更好,用心爱着他,温暖着他。

可最后,我发现我改变不了他,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伟大。直到,有日府里传来梁琅王喜讯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到累了,我再也装不下去了。

那日,我第一次弹起哀怨的琴声。听着外面越来越安静的声音,我不敢哭,只有不停的弹琴,仿佛想把自己内心的忧伤全宣泄出来。我不知道,他听惯了我平日里欢快的琴声后,再听一听这哀怨的琴声会不会闻声而来?又或者,我的琴声会不会引起他新娶进府的夫人的怜悯,然后知书达理的让他过来瞧一瞧我?如果真是这样,瞧一瞧我,就满足了。

到了深夜,我才明白了,怎么会有女人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把自己男人往外推的呢?那多傻啊。

我见到了他新娶的夫人,看上去好小,我心里窃喜一番:一个小黄毛丫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后来,我猜想错了。王爷从不留宿我们几个的房间,却偶尔留宿她那里。王爷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即使我做错了事,在我立刻自责后,他也只摸摸我的脸颊表示无碍。但在那个小丫头面前不同,我见过他生气,见过他动怒。我意识到,他可能会离我越来越远了。如果没有那小丫头的存在,他是不是待我待我们如初呢?我罪恶的想着,没想到我像着魔般的也那样做了。

我设计了中毒事件,看着她被关进暗房,心稍微放松了些。只要我再想想有什么法子,让她被赶出王府,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从此,依然爱着他,没有人打扰。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小丫头没多久被放了出来,还当起了他的侍婢。好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倒是小看了那个小丫头。从来只有凌管家能近身服侍他,没想到小丫头做到了。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感到害怕,害怕终有一日他会喜欢上那个小丫头。而我的努力,付诸东流。

不是侍婢吗?哼,我有的是办法。我开始频繁的游走于几个姐妹之间,开始和她们一起说说笑笑,开始和她们一起想着法子来整那个小丫头。直到她被凌管家安排送走,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我收买了在府里当差的一个同乡福顺,让他在半路上弄死那个小丫头。

当福顺回来向我汇报时,我仰天笑了。福顺走了后,我又笑着笑着哭了起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是怎么了?我怎么能害人呢?我反问自己,不停的反问着。不,我没做错,我只是想得到他的爱。这,也没有错。

我胜利的弄走了他身边的几个女人,暗自高兴着他身边只剩下我时,却逃不过时间留在他身上所发生的改变。连他都不愿进去的锦湖楼,他也会时常留宿在那里。他对我的琴声不再赞许,甚至很少来我这里。我依然用心爱着,用爱温暖着。没有几个姐妹的勾心斗角,我一个人显得多么寂寞。我认为就这样下去也好,起码是我陪他到老的。

可是老天爷总是不待见我的努力,他的身边又有了新欢,他亲呢的唤那个女子赛尔。我收起的斗志,又重燃了起来。

赛尔在府里的关系比秋琦曈更甚,她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兰苑,他的锦湖楼。那个看上去比我小的姑娘,看上去单纯,可我总是伤不了她。在她面前,我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任何心思都藏不住。

在府里,我逐渐变得像个隐形人。这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向来喜新厌旧。如果想绑住他的心,必须要有一个能牵绊住他的东西。他是一方之王,他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是他没有的呢?孩子,我想到了孩子。他快到不惑之年却还没有一个孩子,若是有肯定视如珍宝。

于是我开始酝酿起孩子的主意。

自从赛尔来后,他来找我的次数少之又少。我甚至哭着求他赐予欢好,之后按需喝下了四处搜寻来的民间神医的怀孕秘方,接着又冒着危险偷偷换掉他让人准备的汤药。尽管非常珍惜几次的欢好,却还是等不来意外的惊喜。

我有些绝望了,难道上天注定我不能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吗?只要一个孩子就好,我要的并不多呀。是啊,只要一个孩子就好,一个孩子就好。我不停的叨叨着,心里起了另一个荒唐的想法。

王爷要进京了,我想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我让婢女先打听了下,最后我选了账房的阿豪。他的眉毛很浓,那方面应该不差。我设计好一切场景,等他入翁。果然,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告诉自己,这不是背叛王爷,这只是为了更长久的在他身边。我努力克服自己心里的罪恶感,我一遍遍的对自己说,只要是我的孩子就好,只要我们待在王府里就好。不求世袭称号,不求荣华富贵。

我紧张的等着孩子的到来,同时等来了瑶婀郡主。见到郡主的那一刹那,我心惊了下,竟是秋琦曈那个小丫头。没有想到,时隔四年她又来了梁琅。不管她为何而来,在看到王爷和赛尔亲呢的样子后,我舒心了。

秋琦曈要见我,我去还是不去?最后,仍避免不了,我们的单独相对。时至今日的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让我想起了王爷发怒的模样。在她走后,我又为自己打算了一条后路。不管有没有孩子,如果在王府待不下去,我一定要逃出去。

然而出去之后还是要生活的,我引诱阿豪拿账房里的银两,做假账,一副为他好的样子跟他说:“你也想看着自己孩子叫你爹爹,也想看着自己孩子一天天长大是不是?出去以后我们找个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生儿育女男耕女织,相伴到老。”那个傻阿豪相信了,却要求以欢好来交换。于是,本在王爷回府后少往来的我们又开始私会了。

没有想到,我们竟被秋琦曈抓到。而这次,我也看穿了阿豪的心,胆小懦弱逃避责任。阿豪偷拿出来的的银两被双倍奉还,自己再受杖责之后被赶出王府,而我也被关进了暗房。

暗房里潮湿阴暗,我无助的等着王爷的归来。我相信,王爷还是会念旧情的,到时候我可以出去了。我等啊等,盼啊盼,不知过了多久,暗房门被打开,秋琦曈的婢女走了进来,还提了两个大水桶。我立刻感觉不妙,问:“你要干什么?”

她瞪着我,“待会就知道了。”说完,提起水桶向我泼来,冰冷的水刺痛了我。我咬着牙,心里骂她无数遍。很快两桶水泼完,她没过瘾似的离开了。

夜里,潮湿的空气让我更加冷。我卷缩在一角,不停的搓着手及全身。突然,小腹一阵刺疼,我感觉到下体流出一股湿润。我意识到是什么,不敢乱动。想大声呼救,腹部疼得更厉害了。我捧着肚子,心里默念千万不能有事,我设计这么多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它。我望着暗房的小门,眼皮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麻木。。。。。。

当我醒来,我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本来玲琅满目的饰品不见了,我呼叫着婢女的名字没人应,不久走进来一个送饭的下人。我问他怎么没有人,他不回答,自个拿出篮子里的饭菜和一碗汤药后又走了。我明白了,我的孩子没有了,紧接着我和阿豪的事情败露了。我失声痛哭起来,为自己的得不偿失感到懊悔。

他肯定很生气,不然怎么在我小产之后没有来看看我。不曾预想,他今日前来第一次见我,也是最后一次。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爱的男人,我的锦衣玉食,我的孩子。我只剩下了,满腔伤痛和被抽空的身子。不,还有一样东西,等待着我的生不如死的生活。

不!不!不!与其**不堪的活着,我还不如死了。房间里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还好床上还有床单。我起身坐在榻上,费尽力气撕开床单,然后一条条的系个死结。我爬上了圆桌,把做成的一条长布抛上横梁,看了一眼周围,笑了。

别了,我的王爷,别了,我爱的人。也许我死了,你还会怀念下我,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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