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韭真嫩,似破土而出的韭菜芽儿。嫩韭真白,跟泥土下的韭菜根儿一样白。娘生嫩韭时,三先生测字说来男娃,可生的是丫头。望着窗外菜园里破土而出的韭菜,娘面愧地对男人说,就叫娃嫩韭吧。
长大的嫩韭却不喜欢娘取的名字,咋听都飘着泥土的味儿。
当嫩韭鼓鼓的胸脯要顶破三姐穿过的衣褂时,嫩韭狠心卖掉一头长发,到镇上买了件火红的新衣穿在身上。回家时,那团火红烧疼了男人的眼。
嫩韭像团火烧到镇上,坐着汽车一直烧到省城。
娘给自己取个嫩韭的名字,可嫩韭却不想像菜园里的韭菜一样割了长,长了又割,那嫩白的韭菜根儿一会儿也不能离开泥土。嫩韭想自己不是韭菜,是个女人,一个让女人羡慕、男人眼疼的女人。嫩韭不喜欢黄黄的泥土,干活时常贴在白嫩的脸上。
想起脸上的泥土,嫩韭不由想起城市里的女人,常用面一样的粉擦脸,真白。
嫩韭没有钱买粉,可男人夸她的脸比擦上粉的还白嫩。
嫩韭就偷照镜子,看自己韭菜根一样嫩白的脸,这时的嫩韭忽然喜欢上了娘起的名字。嫩韭有点想娘了。来喝酒的男人比巷里光棍木瓜还好色地盯着她看。嫩韭不明白城里的男人,是来喝酒,还是来盯着女孩子看的。但有一点嫩韭知道,男人都有钱。
有个男人喝完酒对嫩韭说,你真白嫩,就像老家菜园里的韭菜芽儿。
男人不帅,可男人说出的话暖着嫩韭。
男人也是从农村来的。
嫩韭喜欢听男人讲的乡下话。
男人心疼地说,别干了,跟我走。
嫩韭犹豫时,男人拉起她的手。
男人开车把嫩韭带进一幢漂亮的别墅,对她说,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摸着洁白的沙发,望着温馨的窗帘,嫩韭感觉自己是一只飞进林中的小鸟儿。男人每天都会来看嫩韭。晚上,男人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去。沙发上的嫩韭小声说,怕。男人就转过身来拉起嫩韭说,甭怕,我不走。男人熟练地放开嫩韭,露出韭菜根一样白的嫩韭。男人疯啃着怀里的嫩韭。嫩韭全身颤抖,眼睛里就有闪闪亮亮的东西滑落。
男人还是每天来看嫩韭,像种园的菜农摸着韭菜一样爱抚着嫩韭。
男人说忙,一个星期来一次。
男人说好忙,两个星期才来一次。
后来,男人好长时间不来一次。
嫩韭感觉自己真是一只鸟儿,不是飞在树林中,而是活在鸟笼中。
嫩韭就到外面走走,发现漂亮的洋楼里住着许多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女孩。
嫩韭和她们一样大把花着男人们的钱。嫩韭喜欢那些城里女人看着她大把花钱时羡慕的眼神,却讨厌看到走回洋楼时女人们鄙视的目光。
嫩韭知道无论有多少钱,城里女人都会那样看着自己,不像巷里的姐妹,目光里全是羡慕。
男人终于来了,又要脱嫩韭的衣服。
嫩韭死死抓住问,你爱我吗?
爱,宝贝,我爱死你了,宝贝。再给我20万。嫩韭的口气不容商量。男人的手不再挣扎,稍犹豫一会儿说,不就20万吗?等会儿给你,来,宝贝。男人说到做到。嫩韭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楼房想,要是把它搬到桃花巷住,多好呀。
嫩韭打完电话给男人,关上手机随手丢进身旁的垃圾箱,走了。
嫩韭用男人的钱在桃花巷盖起了楼房,入住那天,爆竹炸得欢。
女人们问,是嫩韭吗?
男人们想,好白嫩的嫩韭哟。
嫩韭不在意别人谈说,笑时,一脸的白嫩晃着人的眼。嫩韭说,只要自己相中的男人,愿意入赘的,她不要一分钱彩礼,还给男方家3万元钱。媒人就把凤凰墩的春耕介绍给嫩韭。嫩韭没意见。可春耕不想招婿,更不愿意娶一个在城里赚回大把钞票的女人。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求着春耕,你眼看着我死?
媒人也劝,那么白嫩的嫩韭,多少男人想哩!
父亲叹口气说,那可是3万元呀!赶得上咱家多年的收成呢!
想到母亲治病欠的债,春耕流着泪答应了,但过去后绝不改姓。
菜园里的韭菜破土而出时,嫩韭把春耕迎娶回桃花巷。
新婚夜,看着白嫩的嫩韭,春耕重重地压上去……
盯着床单上血红绽开的花瓣儿,春耕疯似的亲吻着嫩韭,嫩韭,嫩韭,我爱死你了,嫩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