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苑里尘土飞扬,秋月听了春香这席话,气得白眼直翻,放下茶盘子就责骂,“好你个白眼狼,早知道那天就不该求了公主去救你,害得公主白白被你家主子辱骂!”
“就是,你也不必白白跪了一上午,也不知道闹下关节病没有!”春香顺着竿子往上爬,直把秋月气得无话可说,只站在那里伸着手指,“你,你……”
洛雪莹瞧了这一场好戏,只觉得好笑,不等春香的扫帚过来早就跳到了一边。
“好啦,秋月,我们还是回屋子吧,春香气大的很,待扫完这整个院子她气也就消了。”洛雪莹拉着秋月往屋子里走,再瞧瞧尘土树叶纷飞的院子,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春香是救了,可是自从春香来了海棠苑,她的心可不能再踏踏实实原地呆着。
冷茶,冷洗脸水也就罢了,有一次春香竟然恶作剧的把洗脸的皂夹上涂满了碱,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她的脸都要烧毁了。
自然,这些秋月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她指不定要和春香吵成什么样子。
回到屋子里,秋月还是愤愤难平,只看着院子里胡乱扫划的春香,“看看她成什么样子,竟然不懂得一点感恩,早知道,早知道……”
“哪有那么多的早知道,她愿意闹就让她闹去,只要不给我再放毒蜂,我到是不介意!”洛雪莹脸上的笑意盈盈,果真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这让秋月更加佩服。
眼见得春香把尘土往门边扫,秋月见了要骂,被洛雪莹拉住了,“你先关了门,我正好有话要说!”
“好,就看在公主面子上不骂她了!”秋月走到门边,狠狠把门关上才转身到洛雪莹的身边。
瞧着洛雪莹低头在桌上胡乱写着什么,秋月一时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每每到这个时候,也就是洛雪莹思念家乡的时候,这时不论说什么样的话,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公主……”
“嗯?”洛雪莹抬起头,看到秋月眸子里那抹同情,不由笑笑,“我正想问你,你可知道这梦断一毒服多久的解药可解?”
秋月略一沉思,看着洛雪莹回答,“听皇上说,这药得连服三月才可解梦断之毒,不过具体服多少,还要看中毒深浅,公主问这是……”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些日子没有再昏睡,还以为身上的毒全解了呢,看来还得一个月!”洛雪莹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被人控制的日子可实在是不怎么好过,更何况身上这毒好像只有黑瞿才有解药。
自从上次他带着玉萧来过之后,有六天的时间黑瞿再没有出现过,虽然洛雪莹不喜欢见到他,可是这么久没出现,是不是代表着他又有别的阴谋?
离开圣国已经久六十七天了,也不知道糖糖和果果怎么样,夜离殇现在知道不知道自己失踪?夜辰呢?
胡乱想着,听到一旁的秋月讷讷说,“皇上这么喜欢公主,若是公主能嫁给皇上,那岂不是两全齐美?到时候公主身上的毒一解,就可以携皇上一同回国,对圣国和幽国也是一件好事情!”
听到秋月这样说,洛雪莹回过神来,噗哧一笑,“你这是在为你们皇上作说客,说的到是挺让人心动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想的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
见洛雪莹又在挤眉弄眼,秋月的深吸一口气,“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这些,不说就是了,别总是没事做就往歪处想,皇上怎么可能看上我一个婢女!”
“你这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呢!”洛雪莹拼命忍着笑,看到秋月的脸色渐渐浮起红晕,又底的惆怅却越来越深。
院子里,春香正低头随意地划拉着,脑子里盘旋的仍旧是那天午门时的情形。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想起那一幕来,她就心烦意乱,手里的扫帚挥得更猛了一些。
那日,若不是因为洛雪莹前来相救,她恐怕真的就要被暴晒三日然后问斩。主子媚姬虽然眸光中有丝惋惜,但到底没有拼死去救。
想到这里,春香苦笑,一个婢女怎么值得女子拼死去救,洛雪莹为了救她与媚姬发生冲突,洛雪莹简直就是一个傻子。
“春香姐姐,春香姐姐……”一个低低的声音从海棠苑的门缝处传来,春香本是心烦意乱,再加上她在皇宫也并没有什么妹妹,乍一听到还以为自己是幻觉呢。
听到那声音连喊三声,春香才忙地转身走到门边,从门缝里一瞧是张熟脸,她这才低声问,“翠儿,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什么事吗?”
春香知道,翠儿是云雀殿外的一个丫头,不难想象自己离开后,媚姬定是把她放在了身边做亲随。
翠儿鬼鬼祟祟地往四周巡视一眼,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塞进门缝,一边低声说,“春香姐姐,这是主子让我带来的玉屑散,改日等衣司送来衣服,姐姐就把这东西撒到衣服上……”
“做什么?”春香有些懵,离开媚姬这些日子,她在海棠苑过得无比的单纯。
即无需钩心斗角,处处探听别人的行踪下落,言谈举止,也不必再处心机虑,机关算尽使计谋,无非就是闲来与秋月斗斗嘴。
所以乍一听到翠儿提起玉屑散,她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翠儿有些懵,觉得这春香也不外如是,哪里有媚姬说的那么聪明。不过质疑归质疑,翠儿还是压低声音回道,“也是好不容易看到姐姐一个人在院子里才敢来的,主子吩咐,这药是送给洛雪莹的礼物,到时候洛雪莹保准会喜欢的。”
听到这里,春香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她转头不安地看看房间,见房门依旧紧闭,她才转身对翠儿说,“主子没说,万一事情被发觉之后该怎么办?”
“主子说了,说洛雪莹万万不会想到这毒是你放的,因为她救了你,绝对不会想到你会再出一手!”翠儿说完,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后,“春香姐姐,我不易在这里久留,主子让你见机行事,我明天晚上二更天的时候还会来!”
翠儿说完,转身匆匆离开了,只留下春香一个人拿着那包药站在门前。
不知道为什么,春香心里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正这时,秋月推门出来,看到春香站在门口面门发呆,“怎么不扫了,又站在那里偷懒?”
听到秋月的声音,春香才忙地将那包药塞进怀里,拿起扫帚又没命地扫起来。
秋月远远觉得春香的神色有些异常,她从台阶上走下来,看着春香有些微微苍白的脸色问,“刚才有人来过?”
她的目光瞥向门边,见门缝微微开着,就不放心地问春香。
春香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才忙地抬头,“是,刚才一位小公公来了,问我要不要水,我说刚提回来不要了,就走了!”
秋月听了春香的话,依旧拉开门左右望望不见什么人影,这才关了门看着春香,“春香,我知道各为其主的道理,但是上次在午门是公主救了你,我还是希望你能知恩图报,公主不是坏人……”
听到秋月罗嗦,春香又狠狠剜了一眼秋月,“才几天,就被人家收买人心,将来也一定是叛徒,你走开,别挡着我扫院子!”
秋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春香手里一把夺过扫帚,“春香,我知道你是明白人,那天午门的情形你也见了,若不是因为公主设计相救,现在你恐怕早就下地府了。人死过一回,就该知道性命的重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要先以保命要紧!”
不知觉间,秋月把洛雪莹对她说的话重新对春香说了一次,这种无形的浸染,有时连秋月也都微微吃惊。
听到秋月的话,春香出忽意料地没有反驳,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我回房去了,下午的水我自己会去打,你别来催我了!”说完,春香转头回了西厢,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坐到桌前,手指发抖地打开纸包,面前的确实是一包玉屑散。
春香看着这包东西,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在微微地颤抖,这种药,媚姬已经不是第一次用到了。
在整个后宫里,除了媚姬有这样的药之外,别人恐怕听都没有听说过,而被施了这种药的人,简直比死还要惨。
不仅是浑身瘙痒,而且皮肤还会脱落,直到最后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春香想象着这副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样做实在是残忍至极。
“春香,御膳房送来了糕点,公主叫你一起来吃!”秋月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瞧瞧关紧的房门也懒得进屋再去叫她,这些日子,她似乎总是愿意这样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偷懒出神,秋月听了公主的话,也就不再让春香去干活。
春香听到,忙把纸包折好安放到袖子里,才起身拉开门,“好,我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