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雀殿的媚姬依然气愤难当,一旁的庞道长只好忍着痛,静静地等着媚姬安静下来。
小翠端着一杯茶走到媚姬的身边,“主子,喝杯茶消消气吧!”
媚姬一转身,刚好碰到了茶杯,一杯滚烫的茶水全部浇到媚姬的身上,小翠惶恐万分地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媚姬一气之下,将翠儿手中的的茶杯打落,然后咆哮,“连你也来欺负本宫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本宫好惹是不是?”
翠儿怕得浑身哆嗦,忙地跪到地上,匍匐在茶叶水渍里,“主子息怒,主子小心身子。”
看到狼狈的翠儿,媚姬这才想到自己本身已经是万分狼狈,如果再与翠儿过不去,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她不耐烦地对地上的翠儿道,“起来吧,把地上的茶渍擦干,重新换一杯茶来。”
待到心情稍稍平静,媚姬才转过身看着被烫伤的庞道长,“道长,你还好吗?”
本不该让庞道长进云雀殿,但今天的事情本是因她而起,自然要对庞道长烫伤的事情负责。
庞道长一脸晦气,听到媚姬终于缓过神来,他才无力地说,“这个圣国的皇太女还真是不好惹,竟然敢冲着我浇火炭,若不是因为皇上还在场,老道定然不会饶过她。”
“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还是让翠儿请太医来为道长瞧瞧吧!”媚姬看看庞道长惨不忍睹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
翠儿端着茶进来,庞道长摸了摸额头的烫伤,咝地一声,“还是不必了,省得惊动皇上再惹什么是非。现在娘娘在宫中的地位也是不稳,暂先还是低调为妙。”
一听到庞道长说的这话,媚姬立刻眉头紧皱,她握紧双拳,“本宫一定会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争回来,洛雪莹她不会得意太久。”
“可是现在皇上不让娘娘出宫,还能有什么办法?”庞道长自然也知道媚姬会施盅术,可是若不让媚姬出宫,盅术也发挥不了作用。
媚姬看着翠儿放下茶杯,摆了摆手,“翠儿你先出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翠儿领了命,先出去了。
待翠儿关了门,媚姬才压低声音问,“本宫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蟒蛇?”庞道长自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但是皇上说的话他多少也听见了,如果媚姬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恐怕这妃位就保不住了。
媚姬自然知道庞道长的顾忌,只是她正在气头不想再顾忌那么多。
“本宫不想再等了,只有除掉洛雪莹,本宫才能安心。否则,本宫连觉都没有办法好好睡,庞道长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本宫。”媚姬眸中有一丝痛苦,她无法想象,洛雪莹如果继续留在幽国,黑瞿会不会彻底把自己给忘记。
庞道长略一思索,额头上的烫伤依然刺痛,“好,老道这次就再帮娘娘一次,只是这蟒蛇太大,恐怕不好入宫,老道思忖良久也没有一个好办法,不知道娘娘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听到庞道长愿意帮她,媚姬自然心中欢喜,略一思量后眼睛里放出亮光,“本宫有一个好办法,道长听听看。”
庞道长也是精神一振,现在洛雪莹不仅是媚姬的敌人,也是他的仇人,自当除之后快。
“什么办法,说来让老道听听。”
媚姬眸中出现一抹诡谲的笑意,她靠近庞道长,低声道,“皇宫后花园的一条溪水直通外面的一条河,蟒蛇会水,那就可由那条河游进皇宫。而那条小溪恰好经过海棠苑的后园里,只要让蟒蛇进了海棠苑,我自然有办法让它去找洛雪莹。”
当计谋在脑海里形成,媚姬脸上的怒意悄然散去,换上了一种志在必得的表情。
庞道长对媚姬这个主意也称绝妙,也不愧是在后宫多年的媚姬娘娘。
“娘娘果然聪明,老道觉得这个办法十分妥当,就算是洛雪莹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也不会想到是娘娘做的,只是,如何才能让蟒蛇去找洛雪莹,这得费些周折。”庞道长的双眉紧皱,因为想事情,一时也忘记了额上的疼痛。
媚姬心中把事情想过一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果不除掉洛雪莹,她在这云雀殿还真没有办法安眠。
海棠苑里,秋月正在为洛雪莹刚才的举动大声叫好,“公主,你刚才的办法真是妙极了,我还担忧,公主真的会用什么妖术来与庞道长斗法,若是那样,公主就百口难辩了。”
“我哪里会什么妖术,驭水术也不过是半生不熟,只不过是看着媚姬实在是欺人太甚,才决定治治那个老道!”洛雪莹抿嘴轻笑,对她这次的胜利并不敢过多的欣喜,因为她知道,媚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她使的招术只会越来越毒。
看到媚姬的眼神,洛雪莹就明白那是一个女人恨之入骨的表现。
“是啊,公主早该如此,从今往后看媚姬还会不会再来海棠苑捣乱,今天真是解气,只是媚姬没有受伤,若是也让媚姬尝尝那火炭的滋味才好。”秋月说着,就想到了春香的死。
在这后宫,一个婢女之死是十分稀疏平常的事情,没有人会为春香掉眼泪,更没有人会记着她,可是秋月没有办法忘记那天春香死时的惨状。
如果不是因为有公主,恐怕春香连葬身之地都不会有,只会被随便扔到野坟地里化为一堆枯骨。
洛雪莹看着秋月,心疼地拉着秋月的手,“秋月,春香已经去了,你不能活在这种仇恨里。媚姬是皇上最喜欢的嫔妃,你不能用这样的语气谈论她……”
“公主,秋月知道公主不会在幽国久留,秋月也不敢奢望让公主带着秋月离开幽国,可是秋月自己说的话不会收回,春香的死,是因为媚姬娘娘的残忍。”秋月执意这样说,连洛雪莹也没有办法。
“媚姬不会就此罢休的,以后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在幽国,最不能惹的就是媚姬,可是我偏偏还是惹到了她!”洛雪莹自叹,不过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她也只能是迎难而上。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待洛雪莹转身,才看到黑瞿早静静地站在冬日斜照的暖阳里,浑身的素黑却显出一种异样的温暖,往日的那种冰冷仿佛被太阳光吸噬干净了。
“刚才的厉害哪去了,怎么现在又这么偃旗息鼓了?”黑瞿去而复返,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洛雪莹在转身回海棠苑的时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可是正因为是她的这种绝决,才让黑瞿心底的执着更加顽强。
秋月见到是黑瞿,忙地上前行礼,“奴婢秋月见过皇上!”
“你先退下,我与公主有话要说!”黑瞿看了一眼秋月,看到秋月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须臾自嘲,“看来不仅是朕被你迷惑了,连秋月也被你蛊惑了,看看她现在的眼神,对你比对朕更要忠心。”
听到黑瞿这样说,秋月忙地低下头匆匆地走出了房间,生恐会给洛雪莹带来麻烦。
待秋月离开,洛雪莹看着黑瞿质问,“你到底还要多少人受伤,你才会觉得此事不可为?”
黑瞿被洛雪莹的这句话噎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再动,他知道,如果洛雪莹继续留在幽国,是会有很多人受伤,但他不怕,她又何须怕?
“他们受伤,也是自作自受,与朕何干?”黑瞿的语调有些冰冷,刚才身上的那丝温暖也不见了,只留下原本的冷意。
洛雪莹觉得黑瞿的心简直要比冬天最严寒的冰还要冷,她转过头不看黑瞿,只是长长的叹息。
在幽国越久,她在乎的事情就越多,先是秋月,后是春香。可是春香终究是因为她死了,现在,她不得不日夜担忧着秋月的安危。
可是黑瞿全然不在忽她们的生命,洛雪莹对此,心底满是气愤。
“皇上,他们也是人,是因为媚姬不满我的存在,才殃及无辜。皇上如果是明君,就该明白,洛雪莹本不该在幽国……”洛雪莹的语气也变得十分的寒冷,她不想再与黑瞿绕什么圈子,亦不想听到他说的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
房间是的气温骤然下降,黑瞿脸色渐渐变得铁青,看着洛雪莹坚定的目光,黑瞿一言不发。
两人对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事情,可是黑瞿发现,不管他眸光里的感情有多少变化,洛雪莹始终坚持她的决定,那就是离开。
他转过身,负手站在门前,这个动作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因为每一次他对着洛雪莹的眸光无言的时候,他都想着用这样的动作来掩盖他的无力。
“朕说过了,朕不会让你离开,媚姬如果再这样胡作非为,朕可以将她打入冷宫,亦可将她赐死。洛雪莹,如果你不想再殃及无辜,最好就乖乖听朕的话……”
“你就想要一个任你摆布的木偶?如果是这样,皇上何不赐洛雪莹一剂迷药,到时候,洛雪莹自然没有力量反抗。”洛雪莹心痛致极,她明知道黑瞿不会轻易放过她,可是她还是不肯死心,直到他说出这么决绝的话。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黑瞿对洛雪莹这样的冷言冷语早就习惯,也没有必要再发怒。
“洛雪莹,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你在幽国,朕才是真正的皇上,这里除了朕没有人可以让你离开。”黑瞿扔下这句话,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