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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上班,我就让吕明通知窦尔金与毛时晋到我办公室,我要布置任务。窦尔金这个副市长,说真心话,就他那工作态度,连一个科级也不应该给他。有什么办法呢?作为市长,我深有感触:想用的人提不上来,提上来的人并不想用;不是不想用,而是不能用。这个窦尔金,分工抓农业、计划生育,又抓招商,又做了常务副市长,又揽去了综合口的一些工作。可是,他什么也不会抓的,他的心根本不在工作上。他不懂业务,又不学无术,但却深谙关系学,很会抓关系。他的工作就是跑关系,他的跑关系并非为了工作去跑的那种关系,他跑的是巩固官位、晋升官位的关系。他另外的时间,就是旅游、观光、玩耍、吃喝,还有泡桑拿、泡小姐。因为我是市长,是政府的党组书记,有人向我汇报他的这些破事、丑事。我相信,汇报这事的人并非没有根据,也并非别有用心,而是实在看不惯了。对他,我当然心中有数,他分管的工作都是下属的局委自己干的。有局长在下边悄悄说,窦尔金其实只是个摆设,是正月十五打死个兔子——有它也过,没它也过。正是这种情况,我只要求他别横加干涉人家局长、主任们的工作就行啦,实际上是怕他乱插手、乱指挥下属部门,因为他的插手和指挥都是有高昂代价的——即从其中谋私利。尽管事实是这种现状,有些事办起来还得注意策略和程序。否则,他告状上去,我岂不输理?因为他那个副市长的头衔是真的,是有权威部门的红头文件作证的,尽管他的工作是伪劣的。毛时晋能作为科技副市长,对我来说真是及时雨了。我计划让他把窦尔金分内的事揽走一些,不仅仅抓科技。

两人过来以后,秘书小杨为他们送上茶水,就坐在一侧的圆桌旁做记录。我郑重地向他们布置任务:

眼下盘石湾水利工程已进入后期,资金十分吃紧。据可靠信息,国家有关部委用在水利工程项目上的资金还有节余,只是由于缺少合理的项目,这种资金无法下拨。现在距年底已不远了,若还报不上项目,水利工程剩余的资金只好退回国家,咱们要抓紧时间去跑跑资金。马上弄个申请报告,附带有关专家对盘石湾水利工程后期部分的论证,如工程遇到不可预见性的问题,如地质结构问题、施工期间的自然灾害袭扰问题、施工材料涨价问题等等。我明确指出,这种有关申请追加资金的材料以毛时晋为主准备,窦尔金协助。准备好后,立即赴京。指示过之后,毛时晋说:

“俞市长,这事还是以窦尔金市长主办,我来协助的好。我刚来咱雁鸣,什么都不熟悉——”

“毛市长,别谦虚嘛。窦市长是常务副市长啊,事情多,忙不过来,你就得顶上来嘛,哈哈——”我挥挥手,切断了他的下文,“你虽然刚到雁鸣,可你并不是刚出校门啊。”我知道,他读完博士研究生之后,先到南方一个城市工作了一段时间,而且读博士期间就用大量的时间进入了社会实习。“再说,你对水利工程并不陌生嘛。还有,你清华的校友、同窗在京城供职的很多嘛,由你去穿针引线地把他们组织起来,对咱雁鸣市是什么?是生产力啊,哈哈——”我说得毛时晋也笑起来,而窦尔金却满脸的灰气。我转向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高级混子,“窦市长,你那一摊子事,担子重,得加倍努力啊!常务副市长嘛,责任重大啊!两位市长,就这么定了,有困难随时找我。对了,小杨,”我转脸对正在做记录的秘书说,“通知霍知己同志马上到位,协助毛市长工作。你再通知行政科长,毛市长的专车和司机今天应该到位的。”霍知己作为协助科技工作的副秘书长的任命文件已下达了,这个干部是从市科委提上来的。然后,我微笑地对视着毛市长,那意思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他也是微笑地对视着我,谦诚地说:

“谢谢俞市长的信任,我试试看吧。”

我让毛市长先离去,留下窦市长。之所以决定让毛市长参与这个与他分工没关系的事情,还因为这事属急办的事情。而他分管的科委、科协以及经济战略研究中心之类的都是些软指标。说起来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做起来是可急可缓、可大可小,有些还是可做可不做的事。因为我们的理论与实际从来都不大一致,有的甚至大相径庭。毕竟是一个雁鸣市,它能在科技领域里有多大的出息,有多大的作为?我心中有数。

毛市长离去之后,我看了一眼小杨。他知道我告诉他是要与窦市长单独说事,很明白地出去了。

窦尔金坐在迎门的长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抽起软中华香烟。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也可以说他有这种精神准备。

“听说订购的酒精厂的设备已到盘石湾了?”我开门见山地问。

“到了。”他在细品中华烟的味道。

“窦尔金同志,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俞阳非常清楚,不要以为自己很高明。”我一针见血的话刺中了他的痛处,他那心不在焉的面色凝重起来。“别以为你上酒精厂的目的达到了,一切都如意了。你知道本来是准备上焦化厂的,你们悄悄地上了酒精厂,竟然先斩后奏把生米做成熟饭。我当然没办法把熟米再变成生米了,可我有办法叫你们照着政府的要求做这顿饭,我还有办法对你们制定出这顿饭的标准、数据。倘若你做不成规定的标准,达不到要求的数据,我还有权力惩处失职的人、渎职的人。因为我是市长,是政府的第一责任人。听着,窦尔金同志,你马上组织人员对已进厂的设备进行验收,从设备的规格、性能、各种技术数据、试验标准等。验收后要写出报告,对不合格的设备必须采取措施,是退货,是调换,还是检修,你要负责任的,窦尔金同志。还有,请你组织人员写出酒精厂建设的时间进程及经济效益预测,投资上千万元的企业,你的经济效益是什么?它必须与投入成比例。无论是见效的时间和见效的数字,不成比例你上这个厂干睤哩,拿着国家的钱耍着玩哩?我看不会吧。告诉你,国家的钱,雁鸣市的钱,决不能让它白白流失,谁要想在这里面做手脚,早晚是要倒霉的。”我清楚,凭我的实力,根本扳不动他窦尔金。但是,眼下是个机会,是扳倒他的机会。他敢如此盲目决策,花掉2000多万元人民币购设备,上这种企业,他不对后果负责谁负责?他是背着我偷偷地上这项目啊。不过,我必须有言在先,把要求的目标放置在他面前,逼他立军令状。届时达不到承诺,他还有啥屁放?即使他的后台也不好为他开脱。做官的人多是滑头的,小官都是些树倒猢狲散的家伙,大官多是些锦上添花的人物,谁会雪中送炭呢?特别是遇上要挺身而出负责任的时候,多是些事后诸葛亮式的人物。甚至有人会说这事开头他就说不行,压根他就反对,“看看——看看——现在弄砸了吧。咳,年轻人啊,不能意气用事啊,自己想上什么项目就上什么,那哪里能行——”但是,做事若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或有了目标但根本实现不了,却又没人提出异议,结果只能是亏了国家、骗了集体、肥了个人。我是与他窦尔金较上了劲!既然他能如此放肆,如此不顾大局,如此不择手段,我还顾忌什么?我不顶上去,谁能往上顶?

窦尔金是硬着头皮听我训话的。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人,也许是这个原因,他没有与我争执诡辩。待我停顿下话语后,他红着脸气冲冲地走了。不管怎么讲,他毕竟在我领导之下,我应该管得住他,不然,我就太软弱了,太无能了。这时,我又想起光明集团职工上访的问题,欲打电话询问段市长有关光明企业最近的情况,特别是对诸葛非的考察及郝诚志近来的状态,这也是个火急的事情。一位老干部突然不期而至,我立即客气让座,跟在他身后的冬冬马上倒茶。老干部是从市人大主任的位上退下来的。他身板硬朗,精神矍铄,满面红光。我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果然,他是说要举办一次元旦老干部书画展,需要拨些经费,然后,还想把这些书画结集出版,这事还是需要经费。不然,人家出版社不干,说这种书是赔钱的,能自己掏钱与出版社合作出版,人家就是给面子了。我很爽快地表示,这事我支持!老干部嘛,宝贵财富啊,退下岗位,发挥余热嘛。听着我痛快的话语,他的脸上就灿烂起来,皱纹里立马盛满了笑容,很是惬意地说:“还是俞市长理解我们老干部,支持我们老干部。有那年轻人,才上去几天就把尾巴翘到了天上,连理都不理老领导啦!还说啥,退了的人啦,就安安生生地歇呗,还搞啥活动,净添乱。唉——如今的年轻人啊——得了志就忘恩啊!就猖狂啊!唉——怪不得都说现在的中山狼多啦!要都像你俞市长这样,我们老干部就放心啦!哈哈。”

“谁都有这一回的,老领导,早晚都要退下来的。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嘛。”我送烟给老领导,又划着火柴,他深深地吸着。这时我告诉他,以老干部局名义写个申请经费的报告,直接送交曲市长就可以了。我跟他打声招呼,没问题的。他很是感激地说:“谢谢,谢谢!”

趁势,我又很随意地问道,近来外界对我有什么舆论吗?他马上真诚地说,他就是向我汇报这事呢。最近确实有一些关于我的传说,说俞市长与省一个什么招标中心联起手来搞雁鸣大戏院装饰工程招标,叫俞市长内弟的公司中了标,上千万元的工程哩。俞市长,他们说这事我压根就不信。你也别往心里去,咱雁鸣市这地方就好捣鼓人,不知道他们又想搞啥名堂。俞市长,你防备点就中啦。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我清楚,对方是先下手为强了。当着老领导的面,我只能真诚地对他表示感谢,希望他常来我这坐坐,常与我聊聊。之后,我微笑着送他出了办公室。对老干部,我有个原则。他们想做的事属可做可不做的,只要不是太离谱的事,原则上都支持。老干部下去之后,多有失落之感。他们爱弄个书法、摄影、诗词之类的学会性质的组织,继续发热放光,有那弄得好的还可获得老年书法家、老年摄影家之类的桂冠。这书法和摄影,相对其他艺术门类较简单些。一般人之所以以为它简单,是因为它容易学习。要不,老干部何以不选择搞音乐创作、搞剧本写作,或去画油画呢?那玩意儿太专业化了,不好弄。写个字、照个相相对就好弄些。再说他们先前又是有地位的人,那字只要写得不太丑气,那照片弄得不太难瞧,冠之个家有啥了不起的?我支持他们,无非花点钱,这钱也花不了多少。有句话叫再穷不能穷教育,我心中还有句话,再困难不能难老干部。老干部,大多是做了一辈子官的人。除了做官,他们并不会别的差事,老一代的官政治素质好,敬业廉洁,生活俭朴,应该满足他们并不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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