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期间”抗日的新一军战防排排长父亲陈惠琼＠＠＠陶心
每逢“清明”思父亲。父亲建勋于1925年农历3月12日生于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九江镇璜玑村。爷爷阿日，嬷嬷关引。爷爷在乡下做建筑业，能工能雕会画，手下有十几人，按现今说法是“包工头”，生活过得去。
父亲7岁时，在乡小学读书。先读启蒙的“人之初”，再读“成语考”、“孟子”、“古文评注”、“唐诗三百首”和“声律启蒙”等。读书勤奋，80岁时，许多诗赋都能背出来，特别是抗金名将岳飞的“满江红”。
好景不长。1938年广州沦陷后，广东省南海县九江镇也受到日寇轰炸和烧杀掠夺。爷爷、嬷嬷被日本鬼子炸死。
1939年夏天，乡游击队派来了抢救难童队深入敌占区。把父亲和乡里10多个难童抢救出来，乘坐木船偷渡九江河，天亮前到达三洲。然后沿着四会到达清远，再坐木船北上，数天后到达了韶关。父亲和几位难童被分配到广东省赈济会主办的技工学校，学习土木工程。项目有桥梁建筑、木工和测量。
1944年4月，省政府发动学生从军。父亲和同学李植轩（后来成为我大舅）、余炳新一起在韶关应征加入中国远征军新一军。他们途经广西南宁、贵阳到达昆明，经军医体检合格后，从昆明机场乘坐美国的运输机飞越喜马拉雅山峰，抵达印度汀江，编入新一军营地集训。不久，再送往缅甸孟拱新一军第五十师学生军第一队进行军事战术训练。期间，父亲学习步枪劈刺术、轻、重机枪、六〇迫击炮、八一迫击炮、战防枪、火箭筒和喷火枪等武器的实弹射击和技术掌握。1944年6月，经严格训练和实习毕业，父亲被任命为新一军第五十师一四八团第二营战防排少尉副排长。当时军长是孙立人、五十师师长是潘裕昆、副师长杨温、一四八团团长王大中、第二营营长刘基。父亲讲，孙立人军长，很喜欢很爱护有文化又靓仔的学生兵，所以，培训实习后，不用当班长，就直接晋升副排长。
很快部队投入反攻，在孙立人将军的率领下从缅南打到缅北。1945年春，父亲部队在腊戌附近与日军作战，双方隔河对峙。日军构筑的碉堡和暗堡冷不防射出疯狂的子弹阻击我军反攻，当时人员伤亡较大。上级命令父亲打掉碉堡。父亲马上带领火箭筒班摸到隐蔽位置，指挥向敌人碉堡瞄准。第一发弹道偏高未能命中，调整高度后，第二发命中碉堡。父亲冲过桥后，看到碉堡内残存三具日军尸体。战斗中，父亲也指挥喷火枪对藏在洞穴向外射击的敌人喷火，为部队的进攻扫清障碍。父亲讲，“小日本”不是像某些人说的那么容易打的，他的防御能力、战术很强。首先，他在高大的树上设观察哨和狙击手，看见骑马的、有望远镜的、穿军官服的就打冷枪，使你防不胜防，不知子弹从哪里来。所以，进入高大树林时，机关枪和重机枪就会向树上狂扫一通，狙击手就会一个个掉下来。然后，联系美国空军狂轰滥炸日军阵地。表面上日军的明堡虽然被摧毁，但许多暗堡、暗战壕并未发现，我步兵进攻时，不到眼前不打你，以山坡斜度为斜度而挖的暗壕的日军“一般战壕是直挖下去的”等你过去后，从你后面，用刺刀刺你，很“阴”。当时部队步兵伤亡大，进攻受阻。上级就派父亲的战防排打前站。用火箭筒打暴露的暗堡，用火焰喷射器烧藏在洞穴的日军。日军一般是不投降的，纪律严明，独立作战能力强。如果不是武器好，这仗是很难打的。
打完仗，部队就地驻扎，父亲他们就去附近的小河洗澡，突然河水上涨，排里四川兵程贵元被河水冲走，父亲冒着危险游到河中，把他拖上岸。第二天，排里昆明兵黄志民划船到对岸，船到河中，浪大翻船溺水，父亲马上跳到河里，游过去把他救起。四川兵程贵元说：“今天不是排长救我，老子就回老家了……老广是我救命恩人。”
1945年8月，部队分批回国。先从腊戌坐美国运输机飞抵云南陆良机场，然后转飞广西南宁，再坐船到梧州，转船到广州西村驻防。新一军到广州接受日军投降时，受到万人空巷的欢迎。不久，父亲那个营开往香港九龙塘驻防。
1945年12月，新一军准备拉上东北打内战，父亲申请复员回广州，与西关小姐李玉梅共结百年之好！休养生息两年多，经父亲堂二姐介绍，1948年入英商太古轮船公司广州河南太古仓当理货员，父亲自学英语，不久，成为太古仓唐老板跟班。广州解放，老板叫父亲跟随其下香港，被父亲婉拒。但父亲仍三次帮其将珍贵财物搬运香港。
六十年代，父亲常年跑北京开交通计划和平衡会议，特别是援越抗美的交通运输军火装卸计划（计划用英文写的，那时懂英文的人极少）。文革期间，父亲冒着枪林弹雨，坚持“抓革命，促生产”，1968年，在人民大会堂受到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的接见。
父亲一生积德行善，先后救过3个溺水的人；帮助许多人找到工作；六十年代，出差开会坐火车时，经常为旅客倒开水，提行李、扶老人，在车厢里高唱歌曲活跃气氛。在票证时代，坚持为许多人买、带许许多多的生活用品。生性乐观，常用英文唱：“当我们还年青”；喜好运动，如游泳、打乒乓球。1956年横渡湛江海峡获第一名；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带领儿女横渡2800多米的湛江海峡；1968年夏，带领湛江港务局10名先锋勇士，顶着8级台风横渡湛江海峡后，获五十五军军长陈明仁将军接见和赞扬；七十年代带领湛江港乒乓球队横扫湛江地区，屡获团体第一。生命不息，挥拍不止。乒乓球一直打到2006年81岁。
父亲与母亲共育有5子2女，现今4子2女成家立室，各有所成，四世同堂，子、女、孙孝顺，乐也融融。
选自《粤海散文》2010年第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