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道义,他无暇顾及。
“大胆淫贼!”
恰逢此时,一声清脆、果敢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尤清尘苦心维持的氛围。
尤清尘只觉后背一阵剧烈疼痛,欲望瞬间被浇熄。
他腾出两手,当即坐起,耳闻背后恶风袭来,侧头看去,是一青衣裹体的美貌女人,只见她手中软剑作势就要刺入自己的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体向一侧偏移,单手挡下她的剑。
片刻。
青衣少女面露惊异。
原来,她的剑在遇到尤清尘的手掌时,被折成了一小段一小段。不待她反应,尤清尘手腕一动,向外一挥,手中的一段剑片就袭向青衣女子的眉心……
青衣女子目瞪口呆,来不及躲闪。
“不要……”旗麟惶恐的大叫。她看到了那个飞向青衣女子的剑片,她可不想让救她的人什么伤害。于是,她的双手在尤清尘的大腿上狠狠一掐。
“你找死!”尤清尘咆哮了声,侧头目光狠辣的盯着她。
旗麟怕怕。
“呃”青衣女子当场毙命。直挺挺的仰面倒在地上,旗麟清楚的看着她眉心处不断的往外淌血,内心恐惧的注视着尤清尘。
后者则是格外轻盈的立起,垂目对旗麟说:“你会后悔没能成为我的女人。”随即一跃飘过数米跳到了马背上。单手摊开朝他的衣物一伸,乖乖,他的衣物就仿佛他的宠物一般,一件一件飘到了他的掌中。
‘吸星大法。’旗麟目结舌。心里想的另一个词,就是笑傲江湖。
在她愣愣的一时间,尤清尘已将衣物穿戴整齐。
就在此时,一众三十白衣青年自天空缓缓飘落。白色衣衫飘起,犹如神仙下凡。
‘貌似有什么大人物要登场了吧,电视剧里似乎都是这么演的。会是什么人呢?美女吗?还是比那个色狼更帅的男的。’旗麟目不转睛的仰头看着。
“闭眼。”尤清尘喝止旗麟。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闭眼,这么好看的场面我怎么能够闭眼?”旗麟不解的问着,“咦?这是什么东西落我眼里了。”她着手摸着眼睛。
“笨女人。你会瞎的。”尤清尘告诫。
“什么?”旗麟又惊又疑惑。果然,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好痒,视线也变得模糊。惊慌的开始大叫:“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貌似白衣天使的家伙,怎么这么的狠毒啊,本小姐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坏蛋,人渣,混球。嗯?”
她真的看不见了,哭了起来。
“原来是仙侠派的运月真人。”尤清尘淡淡的说,了有不尊重之嫌。他依然坐在马背上。此时的他,身体内全然没了媚药药性。
运月真人头顶青玉冠,白色长发因为内力的剑拔弩张而张扬四起。二十岁的面孔下掩盖着他五十多岁的实际年龄。他一席白衣,宽松的袖筒肆虐的向身体两侧扬起,犹如拔河一般,哪边都不示弱。他双手恭于身前,眼中带笑,一副优雅在外,内敛磅礴的气势。他挺拔的身体笔直的立在三十弟子前。直面着马背上的男人。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内力就已然开始较量。
尤清尘是金色小人,运月是白色小人。
如此两个小人,在双方读心术交织成的擂台上拼打着………
不精读心术者,自然不会明白。还以为这两人在玩“一二三不许动。”
周围太静了。导致失明的旗麟不知所措,哭了一会,没人理,她就不哭了,怕怕的立在原地。
“那个女孩似乎是他的人。”
“嗯。”
“抓她。”
仙侠派几个弟子小声议论着,作势就移动身体靠近旗麟。
就在欲抓住她的时候,她竟然从手边飘走了,再定睛一看,她已然坐到了马背上男人身前。
几个弟子顿时惊愕‘这是怎样可怕的功力,在面对师傅这种一等一的高手的时候,还可以游刃有余的救人。他的功力实在可怕,清廷的死似乎是与其做对的必然。’
目光落在了倒在一边的死人身上。
旗麟背对着尤清尘,心里怯怯的。因为害怕而颤抖的手,不经意的落在了他揽着她腰的手上,仅仅一霎那,她就犹如偷吃禁果一般,偷偷闪开。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需要依靠,眼睛没事时需要,眼睛有事了更加的需要。
‘其实,他这个人还不赖……’她在心里盘算着。
“噗?”
“师傅。”
“我没事。”运月抬起一手示意弟子不必担心,随口说道,他的嘴角是一汪血。
“如果运月真人没别的事,我就走了。”尤清尘淡淡的口气响起。
尽管运月真人不甘心,他还是带弟子起了声:“恭送。”
江湖就是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强者永远都占据着绝对命令的地位。
尤清尘驾马离去,穿梭在树林中,他随口问身前的少女:“你家在哪?”
旗麟想了会,说道:“我没有家。”
这个回答,是她认为最满意的回答。
“难怪你会出现在菱笙街。”尤清尘呢喃了声。问道:“你有什么去处没?”
“没有。事实上,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旗麟委屈的说。
“哦?照我的理解,你是想要我收下你了。”尤清尘聪明至极,当然听的出她话音外的意思。
“可以吗?我可以洗衣做饭、倒茶扫地,这些我都会的。”旗麟像是抓到了颗救命稻草,心里巴望着可以有个安生立命的地方。
因为,她不可能立马回到21世纪。
“哼。你眼睛瞎了,那些还可以做?你是在欺我还是自欺?”尤清尘口气依旧淡淡。
旗麟心身共是一颤。
他感觉到了。心里有了笑意,说:“我的身边只少一个暖床奴,你干是不干。”
“不干。”旗麟答的干脆。心里咒骂尤清尘混蛋。
“那你就滚吧。”尤清尘淡淡的说了声,将她丢下马。成天巴望着承欢在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是,麒麟,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他的耐心已经被她消磨殆尽了。
“你?”旗麟大喊一声,想喊出些什么话,可她语塞了。
尤清尘也没有给她机会,果断的驾马离去。
她听的清楚。极度的无助与彷徨促使她泪眼蹒跚。强烈的自尊心促使她扭身暴走。她要说什么,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旗麟只能无辜迈着步子,望着眼前的一片黑,随意摸索着走着………
直到脚下一滑,坠落。
良久,绯翼途经此地,捡到了一条天蓝色的裙布。
五个月后。
天方降雪大如席,
纷纷吹落凤阳城;
晨起出门雪满眼,
风轻云淡日光寒。
外表极度壮丽雄伟的天脊皇宫,偏殿内的气氛却是异常的阴冷森严。
黄色帷幕之后,一位男人高高在上俯视着跪于殿中的女子。男人身形修长,一袭绣暗花金龙的黑衣朝服,庄严肃穆。柔亮的黑发被金玉冠高高束起,脸庞的弧度清逸绝美,面容平静,目光中却透着淡淡的疏离与冷漠。他威严冷俊,欲霸天下的气势强烈的充斥着殿堂的每一个角落。在他的身后,是一位垂帘听政的女人,倪太后。
跪于殿中的女子,上身着蓝色刺绣云锦宽袖上衣,片片光泽明亮的羽毛嵌在荷叶袖边,显得尊贵无比,下着淡蓝色纱绸曳地望仙裙,层层纱绸上,亦是点缀着片片羽毛,其单薄的身躯在雄伟的殿堂上显得十分渺小,周遭空气森冷的迫人窒息。
天脊国君的目光冷冽仿若刀锋,直盯着女子。良久,方才开口道:“你就是倪太后的侄女,倪仙鸾。”
“回陛下,正是。”女子的嗓音清越嘹亮,荡人心魄,那音色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抬起头来。”
倪仙鸾遵从旨意,木然然的抬起头,美艳绝伦的脸庞平静安详,目光直直迎上大殿正中座椅上射下来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
一束是平静诚恳。
一束是冷峻威严。
同样的摄人心魂。
两人心中同时一颤。
天脊国君道:“仙鸾,到朕面前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是。”倪仙鸾不假思索,袅娜上前,挺身立于天脊国君面前。她目光诚恳,仿若冬日里的一把火,似是为消融冰雪踏春而来。超凡脱俗的五官里,微挑的柳眉泛起冰霜,清冷孤远,一双紫蓝色的闪亮明眸,带着高贵气质丝毫没有胆怯之意的对视着天脊国君。
天脊国君不禁看痴了。
这一刻,天脊国君的背后有了笑意。‘旁人从未从万俟冰泉那得到过的恩宠与信任,竟然被本宫意外获得的这个女子在与其的第一次见面中俘获。难道,她是上天派来征服万俟冰泉那颗高傲之心,为保我倪家朝中势力而来的人?’想到这,倪太后红唇的一角微微上扬。
良久,天脊国君坐直身体,高声道:“来人,带下去验明正身!”
四名侍女快步上前,立于仙鸾左右。仙鸾面色依旧平静,转身走出大殿。
殿外清冷的日光,映射出她色倾天下的容颜,她轻舔了下眼中悄悄滑落的晶莹,那是泪也是不安。为了家族的利益,她必须踏入宫门。
这一点,她无从选择。
天脊国君注视着仙鸾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失。
此时,他的心情十分难解,既想要拥有这个女人,又对其有所顾及。
只因为,她姓倪。
“陛下。”倪太后的声音响起,垂帘也应声拉起。
天脊国君先是立起,转身行礼道:“太后有何吩咐?”
“立她为后。”倪太后语轻言重。高约七寸的牡丹头在不知不觉间,竟为其的话语增加了额外的重量。金凤头彩羽珠钗与眉心的一点金箔剪成的金菊花华胜竟相呼应、熠熠生辉,衬得其坚定的目光更加耀眼。
天脊国君深思了片刻,唇间勾起笑意,回道:“可以。”
这个答案。
不出倪太后所料。
她道:“陛下回答依旧,就不觉得仙鸾很特别吗。”
“有何特别?都是为了后位而来。”天脊国君面色不改。
淡扫娥眉下,倪太后的目光闪现狐疑,惋惜道:“但愿我这个侄女不要步了之前五位倪家女儿的后尘。”
对于倪太后的言外之意,天脊国君明白非常。
恰在此时,总管太监高庸出现在倪太后的视眼。
“高庸。何事?”
闻声,高庸匆匆跪于地上。
天脊国君在太后的一声问喝中,转身,凌厉的目光冲蚀着威严覆盖在高庸身上。
“回太后,陛下……”
“什么?”天脊国君怒吼一声,大掌一紧而握,猛然动身,向安置仙鸾的寝宫大步走去。就连他走路的步伐,都带着横生的怒火。
反观倪太后。
她眼睛眯缝着,神情是越来越深沉。然而红彤彤的唇,却是勾勒着越发完美的笑意。她匆匆跟上天脊国君的脚步。一袭瑶红色深浅重叠的金丝刺凤上衣与拖曳于地的桃红底色繁复华丽的蹙金线长摆凤尾裙,在她走动时带起的风力下摇曳生姿。
只是这份姿态,却让人嗅到了愤怒的气息。
宁鸾殿外。
御医一干人等早已跪拜恭候天脊国君的到来。天脊国君瞧了眼平躺于床上的仙鸾,向御医低声道:“这可是真的?”
天脊国君语调是如此平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他那压抑着的怒气。
御医自是不敢怠慢,战战兢兢的答道:“陛下明鉴,臣已验明,仙鸾姑娘确实是有两个月的身孕。”
天脊国君再次看向仙鸾,她神情疑惑,眼中带泪,唇边噙着一抹苦涩。这番情况,令天脊国君心中一痛。“将孩子拿掉!”这句话掷地有声,将仙鸾从委屈与无知中惊醒。
天脊国君目光残忍的直逼仙鸾,仿佛仙鸾此时的无措令他十分满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仙鸾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他铁石心肠冰心中的一方角落。是她的神情告诉他,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并不开心。
仙鸾霎时间仿佛不能够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对视着天脊国君的眼睛。片刻后,她才缓缓的摇着头,泪水顿时再次迸涌而出,双唇自是本能的微动,低低叫出声响:“不,不……”
只是眨眼,她便翻身下床扑倒在天脊国君脚边,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角,悲声祈求:“不要这样子,陛下,我求您!放过这个孩子吧,他是无辜的。只要您放过他,即使用仙鸾的生命来交换也不惜!”
天脊国君低下身,伸手轻轻拭去仙鸾面颊上滚落的泪珠。
他的手心感觉到泪水的温度,霎那间,他听到冰消的声音……
身为王者,得取天下。
他拥有无上权利,却要时刻绷紧神经,危机感十足。恐慌一个稍不留神,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他的真心,为了让人无从窥探,也只能够躲在王者面具之后。
天脊国君突然微笑道:“交换,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他的笑,看在仙鸾眼里,却是那么的邪恶与残酷。
天脊国君断然将她拉起,一臂拦在她的背后,脸庞贴近她的脸庞,压低声音道:“那么,就用你即将获得的后位,以及你的身体、你的心来交换。”
仙鸾泪眼婆娑的望着天脊国君,在他黑色的明眸中,她看到只有无上的压迫。一股强烈的恐惧将她团团包围,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如今面对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魔。
终于,她紧咬着下嘴唇重重的点点头。
此时,天脊国君仿佛已经不耐烦,轻轻放开仙鸾,道:“不要在让朕再看到你的眼泪。”
随后,他动身欲离去。
“太后驾到!”此时,一声太监的通报恰恰响起。
天脊国君闻声驻足。
片刻后,倪太后就出现在天脊国君面前。
见太后神情平静、笑意盎然,天脊国君便问道:“您说这孩子该姓何为好?”
倪太后红唇勾起一个深沉的笑容,道:“只要,陛下您不介意,自然是跟随陛下姓氏。”随即,目光别有用意的看向御医等一干近侍。
“是是是………”
耳闻一连串的异口同声,天脊国君道:“如若谁胆敢对外泄露半点风声,下场如何,不必朕说了吧!”
众下人均是速速称是。
天脊国君径自拂袖离去。
只有在行至门口时,他驻足一下,回头看了眼倪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
良久。倪太后高声道:“你们都退下。”
“是是是………”
殿内御医、一干近侍匆匆退去。
唯有一位太监装扮,白净秀气的男子恋恋不舍、迟迟不愿离去。他的一双眼睛,已是泪雾缭绕,带着万分心疼注视着红色纱帘后跪于床前的仙鸾。
“伯爵,进去吧。既然陛下对于你妹妹的不贞都不介意,那本宫也就不予责罚了。”倪太后的话音颇为客气。但依旧可以嗅出愤怒。
“爵儿谢姑母。”男子脸上洋溢起笑容,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赐。
红色纱帘扬起一方,伯爵大步来到仙鸾身边。
“鸾儿……”
仙鸾闻声抬头,看到的是哥哥那灿烂阳光的微笑,顿时心中的恐慌呆滞消融些些。“伯爵哥哥……”她口中呢喃着注视着伯爵。
妹妹这一声喊,哥哥仿佛泪穿肠。
心痛的感觉越发的沉重,他本能的张开双臂紧紧将妹妹抱在怀里。一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鸾儿别怕,有伯爵哥哥在。无论鸾儿做错了什么,伯爵哥哥都不会责怪,我的鸾儿,我的好鸾儿……”
透过红色纱帘,倪太后看到了这一切。脸上的笑容更加深沉,双手紧紧揪着水袖一角,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难咽怒火。
她的思绪,也被残忍的心拖入痛苦的那年。
万俟明龙九年。
倪太后荣登后位,现年十五岁。
那时的她,温柔可亲,体态端庄,心中无暇,可以为了心中所爱不惜一切。正是如此,她选择相守万俟明龙,背叛了自己的家族。
是她,偷出了父兄的帅印。
也是她,将父兄要逼宫之事对万俟明龙全盘托出。
结果,父亲被处以锯割,兄长被押入天牢,终生监禁。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一幕的残忍。万俟明龙高高在上,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残酷,她就在他的身边,可以切身的感受到刺骨的阴冷。
当亲眼见到父亲被铁锯活活锯死,她心如刀绞。
“怎么?皇后娘娘这是后悔了吗?”万俟明龙脸上洋溢着笑容道。
“只要有你的爱,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如若受不了,你就回宫里呆着。因为还有你哥哥。”万俟明龙语调明显的不耐烦。
她泪眼模糊的注视着他。
看着他微笑着别过头。
这一刻,她对他口中所说的爱怀疑了。
“陛下,羽凰求求您。不要在用这么可怕的刑罚对待我哥哥了,好不好,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吗?”她哀求。双手攀上了他的衣袖。
岂料,他淡漠的将她的双手搬开,对近侍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送她回宫。”
“不,不……”
她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给他磕头。
“送娘娘回宫。”他的这一声,她听出了厌意,她更加怀疑他对自己的爱不是真的,只是拉拢她为他办事的筹码。
她被拖出了刑场。
突然间,她恍然大悟,原来权利背后,是这样种种不堪的手段。
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