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听得啸声，也赶了过来，见女儿正坐在秦雪怀里笑着说些什么，佯怒的拍了下女儿的小手，道：「下次不准乱跑了知不知道？」
郭襄不答，却不住的指着那处泉眼，道：「娘，襄儿知道大白鱼是从哪里来的了，您看，全是从这里钻出来的。」说着便曲腿踊跃了下，小手也不住的拍着，「娘，襄儿很聪明对不对？」
黄蓉心道泉水是来自地底的，怎的会有鱼钻出来。到底是个孩子，就会瞎说，但又不愿伤了女儿的自尊，还是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白鱼倒没见着，只看见了几只虾子和水草从泉眼里冒出来。扭头去看秦雪，见他正一脸严肃的盯着泉眼看，心下顿时明了几分，只是明了归明了，究竟该如何行事一时也没了主意。
泉眼里自是不会冒出白鱼虾子水草之类的东西，但现下看来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唯一的解释是这泉水不是来自地下，而是另有来路，甚至可能是连接此谷与外界的通道。但到底是何结果，还需印证。
「你，你要去看看吗？」黄蓉苦笑了下，倘若这处泉眼真是通道，倘若真的出去了，倘若见到了爹爹，芙儿，还有，还有郭靖……想到这里不由的一阵烦乱，但还是说道：「你想看便去看看吧，无论怎样，我都依你。」
秦雪望了她一眼，跳下溪去，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泉眼里。
「小心。」黄蓉喃喃了一声，却连忙安慰起女儿来，小丫头见叔叔跳入水中后便不见了，不由得大哭了起来。
泉眼约莫一尺见方，四五米深，水流不是很急，秦雪仗着内功深厚，顺着水流一路探察而去，却是到了一处类似湖泊的地方，湖底有一暗洞，谷中溪水便是从此而来。秦雪往上浮去，果见一汪湖，湖面甚广，约莫二三十里的样子，远处有亭台楼阁，有房屋渔船……
「这，这是出谷了？」心底震惊的无以复加，渔家女的歌声更是清晰的传了过来，唱的却是那《邶风·谷风》：
『习习谷风，以阴为雨。虽勉同心，不宜有怒。
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而同死。
……』
秦雪一时兴起，大吼道：「小娘子勿怕，你家夫君不会弃你而去的。」说完哈哈大笑不止，待那渔家女看过来时，又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一心只想着要把这泉眼的秘密告诉黄蓉，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黄蓉却只是淡淡一笑，用袖子搽了搽秦雪脸庞的水渍，道：「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出谷？」
「我想尽快就走。」秦雪回头望了望泉眼，「水不是很深，到时我护着襄儿，很快便能出去。」顿了顿，又笑道：「怎的以前就没发现，要不是襄儿，我们岂不是得一辈子呆在这儿了？」
小丫头见叔叔夸奖自己，忙摇着他的腿道，「叔叔，襄儿是不是很厉害？」
「嗯。襄儿最厉害了。」秦雪也不顾湿漉漉的手掌，说着就要去摸小丫头的脑袋。郭襄忙嘻笑着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道：「娘，叔叔手上腥，襄儿不让他摸。」
「那，那我回去收拾收拾，收拾完了就走。」黄蓉强笑道，「真没想到还能出去？」
言不由衷的语气秦雪自是听得明白，轻声道：「你是不是在担心？」
「没有啦。」黄蓉牵着女儿的手，径直往前走去。
「黄蓉！」秦雪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却仍没回头，只有声音清晰的响在她的耳畔，响在她的心里。
「黄蓉，我喜欢你。」
黄蓉低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却满是苦涩。她仍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的很稳，但每走一步，她就觉得自己失掉一分力气。出谷出谷，可谷外自己还能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爱着他吗？
黄蓉突然害怕了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郭靖和郭芙，不知道别人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待自己，更不知道那个叫李莫愁的女人——那个他曾不惜性命去救的女人——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而当她出现时，自己又该如何？黄蓉知道他已把她铭记了心里，可他不也融在了自己血液里吗？
黄蓉心底酸楚的紧，眼睛瞬时便模糊了，「罢了，我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顾了。这辈子我就没脸没皮的跟着他了，只要他还有一丁点儿欢喜着我，就是被天下人唾弃又有何妨？」
黄蓉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泪却比刚才流的更紧了。身后那人的声音很是沉稳，他说：
「黄蓉，若有一人责难于你，我便杀一人；若有十人非议于你，我便杀十人；若有百人千人訾诟于你，我便屠尽满城；宋蒙辽夏，大理吐蕃，我秦雪誓为你杀出一个平安喜乐！」
泪水冲花了涂在脸上的胭脂，夕阳尽，脂方干……
PS1：脂方干其实就是胭脂方干，另一个含义怕是只有【悠然】和【、凡】知道了。另，【、凡】同学关于上一章的评论我删了啊。
PS2：文中所有的诗词短句都不是为了装逼或者凑字数的，比如这首《邶风·谷风》，这是首弃妇诗，反映的是黄蓉心底的担忧。
PS3：下周的更新速度会更慢，大概两三天一章吧，求谅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