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等人回了屋里,总管常泰已经带着人在候着了,宁氏想了想,对公主们说道“今儿上午你们也累了,就在本宫这里用午膳吧,华清伺候公主们梳洗一下”华清应了,带着公主们去了后殿,宁氏也回了自己屋里,换了件轻便简洁的家常衣服,洗了把脸。等她们回到饭厅时,饭菜已经摆好了,宁氏招呼几人坐下,示意她们不必拘束,几人确实饿了,就吃了起来,一顿午膳过后,宁氏才让人送几位公主回了绮绣宫,自己则回了寝殿歇息。
宁氏歇了有大半个时辰,觉得轻快了些,就叫华音伺候自己起身,用玉兰花瓣泡的水洗了头,拭净后拿暖玉梳子沾了玫瑰膏子细细的梳透,华音把一只芙蓉披肩垫到宁氏头发下面,不停地拿梳子梳着,宁氏索性闭上眼睛,只管享受这一刻的宁静。在半个时辰后,华音轻轻地叫醒宁氏,扶着她去内室洗干净了头,晾干头发后,用一支羊脂玉簪轻轻挽起,余下一缕碎发轻轻地落在耳边,宁氏换了一身白色底蓝色碎花长裙,就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了下来,华清带着人摆上了几碟子细点,沏上一杯碧螺春,宁氏伸手拿过华音手里的册子,仔细的看着,不时还问华音几句,过了些许时候,宁氏觉得有些口渴,就伸手去端茶杯,却传来“茶都凉了,对身子不好,华音去换杯热的”宁氏抬起头来,竟然是皇帝,又想起自己还坐着顿觉不妥,忙起身行礼道“皇上怎么悄没生息的,倒叫臣妾吓了一跳”
皇帝搂过妻子向屋里走去,在桌前坐下,华音带人上了茶,宁氏使了个眼色叫她们退了下去,皇帝见宁氏的做法,会意的一笑“皇后就是聪明,知道朕有话要说”宁氏笑了笑,说道“臣妾和皇上十几年的夫妻了,还能不了解皇上吗,好了,皇上,现在也没人了,有什么事快说吧,臣妾一会儿还要去给母后请安呢”皇帝脸色一正,拿出一本折子,递给宁氏,宁氏迟疑道“这....朝上的事臣妾看,不好吧”
皇帝扶额道“这次是**之事,你看了无妨”宁氏只得打开折子看起来,越看越心惊,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放下折子说道“皇上是什么个意思,母后知道吗”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母后知道一些,此事就是母后告知朕的,至于怎么处置”皇帝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这件事是**的耻辱,不能揭开,只能捂起来,皇后,此事就由你来处理吧,切记不可走漏风声”宁氏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皇上想怎么处置宁妃妹妹,臣妾还得要个准话,还有大皇子的婚事也近了,这时候处置她,不太合适吧”皇帝想起来就觉得头疼,宁氏看了心疼,就在手心里倒了些薄荷油给皇帝揉了揉额角,说道“皇上头疼也没用,索性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勇于面对,靖儿就要大婚了,依臣妾看,处理宁妃还不急不得,不如先把宁氏禁足起来,严加看守,对外就说是宁妃得了传染病,皇上,后妃私通不是小事,咱们不能冤枉了李氏,还是再好好查查”皇帝点了点头,没说话起身离开了,宁氏送走了皇帝,就吩咐华音伺候自己更衣,又让华清去膳房预备些松软可口的点心,华音展开一件百合色洽淡金莲花纹路绣袍征求宁氏的意见,宁氏看了看也就进内室换上了,在妆台前坐下,打点了妆容,戴上银珠点翠紫晶步摇,扶着华音的手,带着华清去了慈宁宫。
刚进慈宁宫,就看到太后在和昌平长公主说着话,宁氏笑着说,“老远就听见母后的笑声了,原来是皇姐来了”,长公主看到宁氏就要起身行礼,当着太后的面宁氏哪能让她行礼,立即把她按回了座位,说道“一家人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说完朝着太后轻轻一福,也在长公主对面坐了下来,一起陪着太后说了有半个时辰的话,太后心知皇后来看自己必是有事的,但也不急,看到天色已晚,就命孙姑姑去备饭。
稍有一会儿,孙姑姑来报,晚膳已经预备好了,太后先站起来,下面坐着的两人也立马跟着站起来,几人一起去了饭厅,在饭桌前坐下来,太后见两人都收拾好了,就吩咐孙姑姑传饭,一道道佳肴被端进来,足足摆了一大桌子,宁氏正要站起来为太后布菜,就被太后制止了,“一家人吃个饭,不用那些劳什子的,快些坐下吧,好生用膳吧”宁氏笑着谢了,重新坐下来,还是扶着袖子给太后舀了一勺酱焖海参,给长公主夹了一筷子香酥鹿肉,自己夹了些菠菜坐下吃起来,几个人很快吃完了一顿饭。
因天色渐晚,太后就安排昌平长公主在慈宁宫的偏殿里过夜,宁氏去安置下长公主,再回到正殿里,见着太后还没睡就问道“母后还没睡呢”太后白了宁氏一眼说道“你没有话要和哀家说?”宁氏摸了摸鼻子笑道“儿臣什么都瞒不过母后”命孙姑姑在殿外守着,自己则在太后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把下午的事仔细的说了,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太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禁足宁妃的旨意哀家来下,另外再让靖儿去外面历练一番吧”宁氏听了这番话,也点了点头,看见太后也累了,与孙姑姑一起服侍太后睡下,宁氏出门坐了轿辇,一行人回了景仁宫。
宁氏在进门的时候,突然抬头问道“皇上今儿晚上歇在哪了,知夏去问问”说完就进了内殿,知夏自是奉命去了敬事房。宁氏在屏风后梳洗了一番,换上一件绯色碎花寝衣,在梳妆镜前坐下,取下发髻上零零散散的珍珠头花和步摇,忽然转过身来对正在铺床的华音说道“华音,明儿个去请母亲进宫来,就说本宫有事找她”华音轻轻应了一声。
上前服侍宁氏卸妆,宁氏伸手拔下固定长发的鎏金如意金簪,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华音用梳子轻轻梳透,取一根暖玉色丝带于发梢处束好,又端过身边桌子上的一碗糖水银耳说道“这是刚炖好的,娘娘吃了早些歇息吧”宁氏接过来,尝了一口,软糯清甜,十分可口,也就一口一口的吃完了,一抬头看见知夏站在一边,就开口道“不是让你去打听了,说罢”知夏抬头说道“回娘娘,皇上今个儿召幸了一个秀女”宁氏一顿,继而说道“哦?是哪个秀女啊”知夏小声回到“是漳州司马的次女叶青衣,奴才听说这个叶小主可不是个省心的,今天她的帕子掉在了皇上下朝的必经之路上,在拣帕子的时候就被皇上看见了,皇上还夸她长得好呢”知夏说完就低下了头。
华清一撇嘴,说道“这不,早上才费劲地见了皇上,晚上皇上就召幸了”宁氏怒喝一声打断了华清的喋喋不休“给本宫住嘴,皇上的事也是你等能非议的”说完就把几个宫女赶了出去,只留下华音守夜,宁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华音听着主子没睡,就大着胆子开口道“娘娘,要喝水么”帐子里没有声音,在华音都以为宁氏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帐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明天你记得准备一份礼物,不用太厚了,跟大长公主说,午后再进宫吧”
一夜过去了,第二天早晨,宁氏正在饭厅里用着早膳,华音端着一盘桂花糕走进来行礼后说道“娘娘,这是慈宁宫刚刚送来的桂花糕,说是孙姑姑新做的,太后娘娘特意吩咐送一盘给娘娘尝尝”宁氏笑着说道“回头你遣个人去慈宁宫去趟,本宫记得咱们宫里小厨房昨天新做了藕粉桂花糕,给母后送一份去,就说本宫改日再去谢恩”捻起一片桂花糕送进嘴里,桂花的香气,糯米粉的甜糯,宁氏很快就着桂花糕吃了半碗粥,放下筷子,正在洗漱的时候,华清几步走进来,在宁氏耳边说道“娘娘,皇上今天早上封了叶氏为贵人,还有,太后下了懿旨,禁足宁妃”宁氏瞅了她一眼,没说话去了前殿。
前殿里,婕妤以上的几个人坐在檀木座椅上聊着天,随着常泰的通报声,众人按顺序排成两列恭敬地跪下去,口中喊着“参见皇后娘娘”,宁氏在凤座上坐下来,抬起手一挥说道“妹妹们起来吧”在众妃起身后,宁氏扫视了地下众人一番,笑着说道“叶妹妹是哪个,出来让本宫看看”话音刚落,从后面站着的人里出来了一个女子,身穿银色轻罗百合长裙,一头长发梳成垂云之髻,发髻上松松的插着一只碧玉百合长簪,鬓边密密的簪了一把密云边花,一对红玛瑙坠子映的颈上肌肤如玉一般,宁氏笑着说道“穿的倒是清爽”说完示意华音端过一杯茶来,叶氏上前接过,双膝跪下,双手把茶杯举高,口中说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请喝茶”
宁氏笑着接过叶氏手里的茶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随即搁在身边的几子上,命华清扶起叶氏笑着对她说“妹妹昨晚劳累了,本宫没什么好给你的,就赐给你一对儿赤金榴红嵌珠宝簪吧,希望你能早日怀上龙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你就先住在永和宫吧”叶氏恭敬地谢了恩,宁氏又说道“妹妹新进宫,华音,领着贵人拜拜宫里的主位们”华音福了一福,指着坐在右侧第一位的常妃说道“这是常妃娘娘”叶氏拎起裙角,屈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常妃赏了一对儿和田玉镯就叫她起来了,并没有多难为她。
华音转过身,指着德妃说道“这是德妃娘娘”叶氏依然是恭敬地行礼,但德妃却不肯放过她去。叶氏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膝盖已经生疼。宁氏见德妃迟迟不叫叶氏起来,就对德妃说道“妹妹有什么话,还是叫叶妹妹起来吧”德妃仿佛刚刚惊醒一般,抬起头说道“启禀娘娘,臣妾听说了叶妹妹在御花园的事迹,就像训诫她一番,以免别的秀女有样学样,那这宫里成什么了”
宁氏无奈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德妃正色道“依臣妾看,不如叫来慎行司的管事问上一问,依宫规而行”宁氏摇了摇头说道“叶妹妹刚刚侍寝,叫慎行司的人不好,不如罚她两个月的月俸”说完对着叶氏疾色道“叶氏,你可心服”叶氏早已吓得跪在地上,一听这话,立马答道“奴婢知错了,奴婢认罚,谢娘娘恩典”宁氏笑着对常妃和德妃说道“本宫前些日子得了些好茶,碰巧今儿个早上母后又送来今秋新制的桂花糕,两位妹妹随本宫去尝尝吧”说完也不等两人搭话,就率先站起身,摔给常泰一个眼色,常泰马上会意,高声喊道“皇后娘娘回宫”德妃也只能作罢,狠狠地瞪了叶氏一眼,就急忙跟着皇后进了内殿,叶氏此时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上,华音叹了口气,上前扶起她,又叫了两个小宫女送她回了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