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色的窗帘将外面的世界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丝光线都飞不进来。
梦境混乱的穿梭在脑海,睡梦里,她并不安稳。
耳边窸窣的声响将她从混沌的画面里一点点拉回现实,眼皮直打架,怎么也睁不开眼。
鼻尖呼出的气息让她连带着喉咙都火烧火燎起来,隐隐的头疼让她蹙紧了眉头。
昏暗的房间内,有人拧开了床头的小灯,林巧安用尽全身力气眯着眼睛,灯光让她极度不适应,眼前一片眩晕的模糊。
“巧安,来,把药吃了。”
“嗯……不。”喉咙痛得厉害,巧安闻到药味把头偏了过去。床边的人坐着,左手托着碗,右手小心的将她扶着坐起来。
“听话,张嘴,你生病了。”
“没有……”
疲倦让她依旧闭着眼,下意识的往一边躲,像个小孩子般拒绝吞下苦涩的药丸。
“乖,药不苦,把药吃了,我给你拿糖。”
“不要……不吃。”
她细微的哼唧着,越发觉得累极了,开始讨厌起这个坐在她床边命令她吃药的人。
下一秒,有人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林巧安闷哼一声,那人得了空当便吻上她嘴唇,死死堵住她的嘴。苦涩的药汁就这样流入她口中,她在睡梦里拧紧眉头,不得不咽下去。
小半碗药就被人这么喂了下去。而那人也没有食言,在她耍小孩子脾气瘪嘴欲哭时往她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甜甜的水蜜桃的味道弥漫在口腔,看着她眉心舒展开来,他松了一口气,把碗搁在床头柜上,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知道巧安的气息再次平稳,他才小心翼翼把她放下,理好被子的角。
磨了茧的手指就这样在她脸颊上摩挲,他嘴角扯开笑了笑,用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看她像小猫般闪躲,他心情更好了一些。看了一眼手表,他要走了。
于是把她的小手放回被子里,轻手轻脚拿着药碗走出房间,落上门锁。
房间内闪过片刻的光亮,之后又恢复死气沉沉,被黑暗笼罩。
雷声闷闷作响,房间内的冷气已经被人关掉。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弦音的房间内,她陷入一个又一个梦境。如此真实,如此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她意识终于脱离混沌,有些清晰,便听到有人在唤她,“巧安,巧安。”
她在睡意和清醒中挣扎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
视野内的画面略微模糊,林巧安抬手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这次终于看清了。
林梦卿看林巧安睁开了眼睛,轻声细语问她,“巧安,感觉好些了吗?你发烧昏睡两天了,我扶你起来靠着吧,顺便吃点东西。电饭煲里还有粥,我去给你盛一点来。”
林巧安想开口说话,可是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一般,全身也酸软无比,只得任由林梦卿把她扶坐起来。然后看着她转身快步走向厨房,一阵锅碗的响声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是鸡丝蘑菇粥。林敲安最喜欢的。
“我发烧了?”
林巧安坐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力气,能开口说话,但腔调却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林梦卿端着碗坐到床边,一边用白瓷勺的勺底将粥的温度散开,一边问她,“你不知道你生病了吗?我昨天来你家前打电话你也不接,明明说好了去阳明山。所以我只好杀到你家,谁知道你就这样生病了啊。话说以后你一个人在家我真是越来越不放心你了,发烧三十九度七,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的啊?吓得我差点叫救护车。还好你家有退烧药,只好给你先吃药降温了。”
“梦卿,”巧安扭动了一下脖颈,苍白的嘴唇因缺水而有些干裂,她唇瓣动了动,说出的是肯定句,却像是问句,“是你一直照顾我啊。”
端着碗的手颤抖了一下,梦卿抬眼看巧安,本来想说什么却因为想起那个人叮嘱过,只好笑笑打趣,“怎么要给我护理费啊。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这次就免费。好啦,林大小姐,吃粥吧。你看你现在整个人病怏怏,我要那个元气满满的林巧安陪我去阳明山看柳树和温泉!”
“好啦,等我好了就陪你去。”林巧安看林梦卿嘟着嘴有些不满的撒娇样子,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想伸手弹她额头,却发现手指绵软的根本使不上力,只好将手继续放在被子上。
她本是想问,他有没有来。因为仿佛在梦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可是梦卿的回答让她没办法再问什么。兀自撇了撇嘴角,他应该在内地吧,怎么可能飞回来照顾她。是梦吧。一定是梦。
看着巧安乖顺的一口口吃着鸡丝蘑菇粥,梦卿心里有一点矛盾。
从她认识巧安到和她成为闺蜜,她不止一次被巧安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和跳脱的思维惊到,但同时,她也被巧安各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他人的关心所温暖。林巧安,仿佛一个谜。她身上有一种神秘的气息,让人想探索。
作为林巧安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且还是闺蜜的林梦卿,很幸运的曾经打开过巧安的心门。那之后,梦卿就知道,在巧安心里,有一个忘不掉的人。这个人,梦卿称呼他为“不重要先生”。因为每一次提及,巧安都会说上一句,这个人不重要。久而久之,“不重要先生”就成了那个人的代称。
那个人,就是叶新辰。
二零零二年走进林巧安的人生,从此,就驻扎在林巧安心里,从未真正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