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又过了一个星期,一周的折磨让贾斯汀原本瘦弱的身体变得壮实。皮肤因为长久的被太阳暴晒,从原来奶白色的皮肤变成健康的小麦色。原本像一条小虫子一样在贾斯汀手上盘踞着的红色伤口也开始结痂,当这些暗红色的痂退去的时候,他们会流给贾斯汀一层茧子。这种痂子会保护贾斯汀,让贾斯汀在以后挖土的生活中不会像现在一样备受折磨。
每天十颗松果的训练,让贾斯汀原本单薄的胳膊变的强壮就连个头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升高。他的目光也开始变的锐利,那是一种独属于弓箭手的眼睛。或许在冥冥之中贾斯汀的某位先祖正在注视着他,到了现在他操纵那把木弩已经变的得心应手,虽然还欠缺实战检验,但是狩猎某些小型动物如野兔和山鸡已经变的得心应手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贾斯汀的日子就此走上了幸福之路,在一场又一场名为野外拉练的长途旅行里,贾斯汀带着全套的武器,背着三天的食物在被大雪所封锁的丛林里四处穿行,在一大片只有白雪和树木的丛林里流下一串又一串长长的脚印。这种拉练持续了将近十天,每天早上天还没亮,贾斯汀就从自己的帐篷里爬出来,穿戴整齐将帐篷和所有的生活用品收拾完毕之后就继续前进,这么一走往往就是一整天。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贾斯汀就停下来搭起帐篷在练习完每天必做的弩箭练习之后就开始休息。
而阿莫尔先生呢?他给了贾斯汀一张地图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贾斯汀,一个人架着一辆马车沿着大道前行。在马车里放着用于补给的食物,他每隔三天就在一处补给点里等待着贾斯汀。第一次是在一个废弃小镇,那里原本是一个属于杰弗里公爵统治下的城镇,后来他被山地蛮族所摧毁。那是在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山地部落的共主加尔肖特,和身为北方阿斯人国王的凯利莱克结盟。共同与北疆守护者杰弗里大公开战,那场战争持续了将近一年由于是在北方最寒冷的一月战争进行的最为激烈,所以人们称这场战争为一月战争。原本北方的骄傲沃尔夫军团战死了半数,自此北方的传统的军事贵族沃尔夫们走向衰落。而另一只来自南方的力量,正在默默发展着,他们是来自南方的骑士在教会和帝国的支持下,这支力量扎根北方。并且像一颗不断汲取养分的大树一样,渗透到北方的每一个地方。就连北方最大的城堡,超过半数沃尔夫的驻扎地的黑岩堡也专门造起了马厩,在杰弗里大公的宴会上受邀请的骑士贵族也越来越多。
贾斯汀游览了这座城镇,火焰和战争摧毁了这里。不算高大的土质城墙上有好几个巨大的缺口,他从里向外的倒塌方式让贾斯汀很怀疑是由攻城锤造成的,还好时间仅仅过了十年,如果时间再晚几年,丛林间诸神的伟力恐怕就会把这些见证过十年前那场大战的历史痕迹夷平得一干二静了吧!贾斯汀感叹。
他从城墙间的豁口爬进城里,和十年前野蛮人的军队走的是同一条线路。翻越城墙,镇子里原来的大道估计已经被长满了杂草,现在更是被一层积雪所覆盖,什么也看不出来。
城市里的平房大多已经被摧毁,剩下的就是一座坚固的石制的市政厅和难以摧毁的城墙了。贾斯汀一个人在这座残垣断壁里四处漫游着,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的猎物,同时也遇到了几个身着皮衣手持武器的蛮族。贾斯汀将自己的身形掩藏在石头废墟之后,这三个蛮族都拿着盾。两个身上带着斧子,还有一个拿着跟贾斯汀相似的单手剑。
那个该死的阿莫尔究竟在哪?如果再不找到他,不知道多会就有可能被这些蛮族发现。蛮族的战斗力可不是和那些成天在斗技场上拿剑就和那绣花针的农民能比的。他们中任意挑出一个来对于贾斯汀都不是一场小战斗。
眼下最明智的该做的应当要数,就这么潜行过去了。贾斯汀本能的绕着废墟离那三个正在巡逻的越来越远。根据地图上画的,当他穿越整个废镇的时候,在他的西北方向有一座石桥,石桥联结着大道。阿莫尔最可能在那里等着自己,贾斯汀小心的从一个废墟跳到另一个废墟,一路上遇到的野蛮人不多但是总有几个。北方人放弃这做城市之后,看起来这座城市的所有权彻底被野蛮人接管了。
这座城市保存的最完好的建筑市政厅聚集的野蛮人最多,贾斯汀远远看去还能看到一个画着石锤的部落旗。这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部落,听祖父说十年前山地之王加尔斯杜恩就出自这支部落,祖父经常说石锤那帮头脑简单的人中出了这么一个加尔,这足可以让他们那些头脑简单的祖先催一辈子牛逼了。祖父很少夸人,用这么粗俗的语句夸人更是只有一次。这可以看出加尔斯杜恩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
贾斯汀小心的绕过市政厅,看到了另一个城墙。只要穿过这个城墙贾斯汀就安全了,茫茫的林海里贾斯汀并不担心自己遭遇野蛮人。有树林的掩护贾斯汀觉得自己就比野人还野人。
到了晚上,借着夜色的掩护贾斯汀终于从废镇里混了出去。在一个不明显的小山坡上他终于看到了那辆眼熟的马车,顺着阴影走,贾斯汀小心的摸到马车前,这头傻马还在悠闲的吃草。贾斯汀小心的检查了马车,上面装着粮食和武器。贾斯汀继续向前走,在石桥后用一个十倍前他终于找到这位阿莫尔先生。
阿莫尔一个人立在一座石碑面前呆呆的看着手中被烧去一角的旗帜,旗帜上的图案是三叉戟。
在石碑之前摆着四个野蛮人的头颅。他们的表情扭曲,很明显是被突袭杀害的。贾斯汀慢慢的走过去小心叫了一声,阿莫尔先生漠然回头,那种诡异的表情着实把贾斯汀吓坏了。他表情漠然,仿佛眼前的几个人头与自己无关。满脸是血,贾斯汀分不清究竟是他自己的血还是那几个丢了脑袋的野蛮人的血。嘴唇似笑非笑的抖动着,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是高兴还是愤怒。
你知道吗?我十年前曾经驻守过这里,阿莫尔先生率先出口打破眼前的尴尬的状态。但是突然有一天他们都来了,阿莫尔用手上指了指地上的几个人头。野蛮人像虫子一样从四周涌了出来,他们包围了这个镇子,他们把哨塔一个一个拆掉。最后像潮水一样拍击镇子的城墙,那会的城墙比现在的废墟还要薄的多。就像纸一样薄,但是那会我们勇敢,对我们勇敢。阿莫尔的嘴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珠也变得通红,就好像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就发生在昨天一样。我们像一群不要命的蚂蚁,蚂蚁你知道吧。这些可怕的小家伙为了保护蚁后就和疯了一样勇敢,尽管自生脆弱的用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但是他们还是什么也不怕。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走上城墙却一个也没有走下来,阿莫尔挠头,原本杂乱的棕色头发挠的更乱了。
到了后来人死完了我就上去了,那会城墙上已经不剩什么活人了。被切碎的,被砍头的,还有被长矛钉在墙上没断气的。死的各种各样的都有,那会我是从南方来的佣兵队长,我见过各种各样惨烈的战争,可是没有见过这种种族间的几乎不可调和的死战。我站在城墙上不断拉动我的拿把弩,根本不用瞄准,因为我知道只要射出去我的弩肯定能射中人,那会有很多蛮族向我攻来,不过他们都死了。我就那么不断的射,不断的射,直到我的箭射完,我就捡别人的用我就像一个机器一样什么也不想。直到,直到后来城墙塌了。我茫然转身,想要继续射我又不断的拉弦,不断拉弦你知道怎么了吗后来?阿莫尔转头问贾斯汀,表情凄惨极了。野蛮人冲进城里来了对吗?贾斯汀回答
对,他们进来了。这群混蛋进来了,我看着他们把我原来的手下一个一个杀掉。而我就只是像个傻子一样在城墙上拉弓拉弓拉弓拉弓............阿莫尔像个疯子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词。
贾斯汀则是抿着嘴不敢说话,默默的看着这个人。
我的手指,哈!哈!哈!哈!阿莫尔先生活像个疯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右手。我的右手,阿莫尔笑着把右手亮给贾斯汀看。原本应该长短有序的手指到了中指和无名指上却短了一大截,我像个傻子,在战场上我被自己的弩割断了手指!像个傻子一样以为我的手指还在,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自己的战友一个一个死,一直像个傻子一样。
可是我觉得你是个英雄,你在这个城市最危险的时候站了出来!站在这个城市最危险的地方离死亡最近的地方!你在这个城市陷落的最后一刻还在战斗,就注定你无愧英雄的称号!贾斯汀回答。
傻子总是死不了!因为他们还要祸害别的人。或者说我还有我未尽的使命。阿莫尔先生穆然的看着石碑,我亲眼看见过这个石碑刚刚立起来的的时候,那会我还是个小孩,刚从南方来到北方。一个秃顶的神父把他立了起来,他用他半生积蓄早了个这么玩意。其实他一直想造个教堂的,可是他没钱只好造了个这么样的石碑。石碑上面画着的是天使从天而降带着拯救万民的圣杯,超度世上所有亡魂。或许我的伙伴们到那天的时候就可以得到解脱。
不过现在只有血才可以祭奠血债,阿莫尔从石碑后面拉出来一个野人。他的浑身被绳子绑的紧紧的,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可能比贾斯汀还要小些。我知道你的父亲。他死在更北的地方,不过这些野人的手上都不是清白的杀了他也不亏!
贾斯汀拔出腰上的剑,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那个人。贾斯汀抿嘴,他还是个孩子。我不能杀他,我和他无怨无仇。
你是在同情他吗?阿莫尔将剑对准贾斯汀,同情这些杀害平民连眼都不眨的人?
可是,可是。贾斯汀看着这个在地上不断扭曲想要逃跑的孩子,手有些软。贾斯汀用牙咬了咬嘴唇,通红的嘴唇被咬的发白。最后终于横下心来,这里不方便,让我到林子里动手吧!
去吧!阿莫尔点头。
贾斯汀伸手抓住地上那人的头发直接将他拽到林子里.......
第二天早上,贾斯汀在马车里领到三天份的粮食,下一个目的地是温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