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
“怎么会这样?”康宁还有些不大相信,只是床单下一动不动的尸体告诉她,又一个被害人出现了。
她有些绝望,身边能帮忙的人都死了,这样毫无征兆的死亡,终究没有出路了?现在该怎么办?她看着周围彷徨失措的幸存者,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吧?
镇定下来,她告诉自己,郑盼盼在一旁小声道:“姚,姚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线索,被那个向,向安国,杀,杀害了。”
是了,线索,看看他是否留下什么线索。康宁这样想着,鼓励自己振作起来,然后向尸体走去。
姚尧的脚露在外面,呈八字分开,眨眼时却合在了一起,怎么回事?康宁揉揉眼睛,眼花了?正想着,床单动了,一个身形爬了起来,像极了电影里死而复生的僵尸。康宁瞪大了眼,吓得退了几步,床单滑落,姚尧笑嘻嘻的正立在那里。
康宁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姚尧乐呵呵的道:“哈哈,开个玩笑,玩笑,哈哈。”
“玩笑?可是……地上……”康宁犹自没反应过来,她明明看到床单内有什么东西爆开了,溅了一地的红,她指了指脚下。
“哦,你说那个啊。”姚尧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晃了晃,然后一口咬下去,“呐,西红柿,刚才出去买的。”
康宁呼出口气,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心底倒是有了些底气,只是嘴上还是又问了,“你,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姚尧将番茄一口吞下,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床单卷成一团,这时他忽然抬起头,似乎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其实也不能算没事,运气好,活下来了。”
“运气好?”康宁越听越糊涂,其他人也聚集在周围,有人插嘴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下午给我们一个结果吗,怎么又整出这么一出,难道你找到赵老头的死因了?”
那人说出了大家的疑问,姚尧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吧。”
大家又疑惑了,到底是还是不是,姚尧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换了种口吻,很淡定而又有些无奈的说,“我们坐下说吧。”
他习惯性的坐在沙发一角,待大家都坐定后,缓缓道来:“我们从头说起。第一天,镇子上死了三个人,面包店的老板,脑袋不翼而飞,脖子上插了把抹刀,死相很惨,广场雕像断裂,砸死一个人,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还有一个外地来的胖子,死于心肌梗塞,第二天,陈然被发现死在房间里,面容扭曲,脑袋上缠着被单,尸检为窒息,夜里,我们又找到孙姐的尸体,脖子上插满刀片,极其恐怖,而在昨天,陈蓉用卫生纸缠在自己的脑袋上,将自己憋死了,之后大家发现张强不见了,找了很久,至今下落不明,期间,程宣明被腰斩,这是康宁亲眼目睹的,而今天早上,赵叔又被发现撞死在自己屋里,而我也以刚才那般诡异的方式‘死‘在被单下,四天来算上我的话九死一失踪,那么这其中有什么规律呢?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姚尧边说边从兜里翻出一张纸,展开来放在桌上,大家瞧去,正是刚才提到的名字,包括他自己在内十个人。可是,这些人到底有什么规律呢,身份不同,死状各异,又互不相识,怎么看也是向安国的无差别报复,大家摇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康宁沉思道:“难道是死因?”
姚尧不置可否,接话道:“你们想复杂了。”他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勾画起来,“我也是那天乔艾提起广场的三个雕像与猜拳的猜测时忽然想到的。”
众人望去,依然一脸迷惑,姚尧在第一天的外乡胖子和张强的名字上勾了个圈,顿了顿,留下些思考的时间,大家依旧不是很明白,康宁忽然道:“真的是死因?可是……”
姚尧点点头,“没错,面包店老板、孙姐、程宣明死于刀伤,广场意外、赵叔死于撞击,陈然、陈蓉、我死于窒息,刀伤、撞击、窒息三种死亡方式不正是……“
“剪刀、石头、布,天呐!”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我的天!”
结果比过程惊异的多,也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原本无差别的死亡竟是密谋已久的献祭。良久,有人窥探到一丝不同,小声道:“可是那个胖子和张强不是……”这也正是刚才康宁的疑惑。
“是的,如果有意外的话,那两人才是真正的巧合吧。”姚尧道。
“意外?”
“我之前说过,和那个胖子见过面,在我刚进镇子的时候。”姚尧夹着笔在手指间下意识的转着,似乎这样能让他轻松一些,“他从我身边跑过,一脸惊恐的跑向镇子外面,我在想一件事,如果这个镇子有危险的话,大家出去不就没事了嘛,但是那个胖子的尸体却是在镇子外的林子里发现的,所以我猜胖子是死于系统的惩罚,他或许是无意中跑出了游戏的范围,被规则杀死了。”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又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犯迷糊,脑袋一热,冲动之下跑出镇子。不过,这更加提醒了在座的各位这个游戏真正的可怕之处,于是也更加愤恨这个游戏,到底怎样才能解脱出来。
姚尧继续道:“至于张强,他应该是夜里自己跑出来,然后犯了和胖子同样的错误。”
“你是说张强已经死了?”
“多半是吧。”姚尧叹口气。
大家也跟着吁了声,算是替张强惋惜,不过姚尧倒是有些话憋在心里没说,张强的死,大抵是被在座的害的,那晚几乎每个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讨伐了他,人前议论背后非议,受了委屈的张强算是被逼走的。那晚孙姐死了,大家情绪都不稳定,可是事后想想,当时同在一条街的孙姐为什么连招呼都没和张强打就独自走了,急匆匆的回来时也没和任何人联系,之后就没了踪迹,是张强不负责任吗,恰恰相反,很可能是她以为发现了什么线索,想独吞,于是背叛了大家。这话姚尧没和大家说,毕竟是猜测,死者为大,事情都过去了,多说反而无益。
“所以你才演这么一出戏,可是向安国为什么没杀死你?”康宁问道。
“是有人要杀我,不过不是向安国。”
“不是向安国?那是谁?”
姚尧停下手上的动作,扶了扶眼镜,“这事又要从十年前的案子说起……十年前,镇子上的最后一次猜拳大赛,卫冕冠军向安国与黑马郎天才之间发生了意外,郎天才连胜两局,赢得比赛的冠军,之后向安国提出作弊的申诉,只是申诉无效,于是恼羞成怒的他在夜里杀害了郎天才一家,不久,向安国被捕,在舆论的压力下被处以极刑,后来便传出向安国旧宅闹鬼的传闻,之后这条巷子的人都陆续搬走了。这件事镇子上的许多人都知道,虽然大多数人选择三缄其口,有时会刻意回避这些问题,但无论是县志还是治安队的口述都侧面反映出向安国很可能在十年后又回来复仇了。大体事情就是这样吧?“
康宁接话道:“没错,我问过巴图队长,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姚尧点点头,接着道:“是的,不过我这儿还有另一个版本,向安国在比赛结束后就直接回家了,而郎天才参加完镇子上的庆典才回去,只是夜里的时候郎天才一家忽然疯了,开始说胡话,后来治安队的人把他们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不久向安国因谋杀罪被逮捕,两个年轻人从此消失了。“
姚尧说得很慢,大伙听着越发皱眉,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故事,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主人公,即便讲述人不同会有些许差异,但如此天壤之别便说不过去了。有人还在疑惑,有人已经露出怀疑的表情。
“这是听谁说的?”有人问了。
“咱们的房东。”
“房东?”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条巷子还住着一个老奶奶,那个神秘的老人家也几乎没在他们的视线里出现过。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这套房子是原先向安国住过的,而它的主人却是那个老太太,他们难道是一家人?
有人想起赵老头说过向安国是和他的母亲住在一起,这么说来……事情简直不敢想象,大伙无不露出惊诧的表情,姚尧道:“我和乔艾找了老人家很久,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很容易就听到了这些话,当时我们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但是老人家说话时很平静,她也没有理由骗我们,何况这要是个谎言的话也太没有说服力了,整个镇子一打听便知道事情真伪,那么她这么说的理由是什么呢?“
大家等着姚尧诉说答案,不料他却话锋一转,问道:“你们知道郎天才一家疯掉的那晚说了什么胡话么?”
“什么?”又是机械性的摇头。
“这里是地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