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结束了,但是他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大锅腊肉被九哥一伙吃了大半,他又故意为难姚尧,只分配了一些肉汤给他,焦可儿瞧见了,偷偷的将自己的分给他一些,姚尧不好意思收,焦可儿却说自己食量小,吃不了。
田鑫也过来凑热闹,学着焦可儿的样子把自己的也给了姚尧,还义正言辞的说你是我们的主力,不能倒下,然后自己只吃了些菜叶。
肉兴许是放久了,味道不是很好,只是这样的环境有的吃就不错了,姚尧记起康宁提到的面包基石,想着以后有机会得搞一些,那样,在这种环境下就方便多了。
吃过饭,九哥喊过钱瑞,让他带人出去找找线索,其实不用他说,姚尧自然也会去的,一来之于九哥眼不见心不烦,二来他不习惯坐以待毙。
四个人相伴而行,村子周围大多都是杂草,连路都是自己踩出来的,四下很静寂,没有人,没有动物,连虫叫几乎都听不到。走的远了,终于看到一块儿凸起的土堆上坐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他光着上半身,隐约可以看到根根肋骨,似乎除了一层皮便什么也没有,皮肤很黑,污渍斑斑的,似乎很久没洗了。他身上唯一的裤子也是千疮百孔,就像腰间披挂着许多布条,只是他的样子很祥和,倒像个落魄的菩萨。
钱瑞先打了个招呼,老人转过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走近了,钱瑞很恭敬的问道:“老大爷,你在做什么呀?”
“放羊。”老人道。
羊?其他人也听到了,有些诧异,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哪里有羊,这大爷不是糊涂了吧?钱瑞又问了些其他问题,大爷也是答非所问,看来正如大家所想的,大爷可能确实糊涂了。
似乎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准备离开,这时高中生田鑫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老大爷,土豆和番茄你喜欢吃哪个?”
大家愣了下,老大爷也愣住了,他似乎在思考这个很有趣的问题,以至于眼神都有些茫然起来,这个无聊的问题怎么可能有趣?老大爷想了很久,终是一句话未说,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老大爷依旧在思索着,大概这个问题真的很有趣。
走远了,钱瑞才道:“看来这里很穷,正像村长说的,村民的信息比较封闭,以至于很少与人交流。”
“或许是老大爷看不上我们呢?”田鑫打趣道。
钱瑞笑道:“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并不是啊,我去动物园看猴子的时候,那些猴子也这样的看游客,谁知道到底游客是猴子,还是猴子是游客。”田鑫笑嘻嘻的。
“行,行,行,小田,别说了,我都被你绕晕了,现在的高中生,脑子真活泛,我都跟不上了。”钱瑞捏了捏脑袋,“不过这里确实很穷,你们说他们有这么多土地,为什么不种些粮食,就这么荒废的,草都长到半人高了,不嫌浪费啊。”
田鑫笑道:“大叔,我们是来逃生的,不是搞西部大开发的,你想远了。”
钱瑞吐槽道,你都扯到猴子了,还好意思说别人扯远,真是的。
人群中很快多了些许笑声。
又绕了半圆,再没有看到一个人,几个院子也是大门紧闭,敲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应,而那些房子破破败败的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了。
“真是荒凉啊。”钱瑞忍不住感叹,“你们说有没可能是什么闹鬼事件,想想那个祠堂吊着的干尸,不会是女鬼复仇之类的吧,难道是让我们查出干尸被害的真相?可是这里好像一共也没几个人,根本无从查起啊。”
田鑫点点头,附和道:“嗯,嗯,大叔,你说的有道理。”
有人赞同,钱瑞又来了兴致,继续说道:“而且,那个祠堂的老头也很奇怪,守着一具干尸,还不准别人进去,他一定藏着许多秘密,你们说是不是?“
田鑫“嗯嗯”的点头,有道理。
“回头咱们去问问村长,或许他知道祠堂里那老头的什么事,这样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了。”
“嗯嗯。”
又走了一会儿,焦可儿有些累了,她刚受了伤,又是个女人,体力消耗有些大,于是大家在一处阴凉地坐下来休息。她头上生了许多汗,看来是强忍着和他们走了许多路,姚尧也觉得手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现在没有药,在钱瑞的建议下涂了些锅灰,说是能起到杀菌止血的作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姚尧想着现在的形势,除了佣兵之间的内耗,一切还算平稳,但是他也知道,第一天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没有,恐怕就是晚上了,看来要安排人守夜才行,他有些奇怪这次的游戏,按理说只是第二次,应该不是很难,他想起自己第二次游戏的经历,应该是地铁里的那次,当时的自己着实吓得不轻,很是无助,不过照康宁的说法,至少能找出三种攻略,可见游戏难度并不算大,至少有多条路可解。他给自己打打气,连死都经历过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一定能找到出路,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
田鑫坐在姚尧旁边,拔了些狗尾草编了个小兔子,开心的在面前晃着,这样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儿是怎么活过之前的游戏的。
他又开始问奇怪的问题:“大哥哥,你说这游戏运气的成分有多大?”
“啊?”姚尧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从小运气就很好,小学时参加运动会,本来是第一的,快到终点时鞋带儿开了,摔了一跤,落到了后面,结果刚跑过终点线的同学被一位忽然横向窜出来的高年级的学生撞倒了,胳膊骨折。还有我家的猫丢了,我出去找,捡了一百块钱,结果晚上的时候,它带着另一只猫回来了。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去扶一个路边跌倒的老奶奶,结果被人家讹住了,不让我走,非要赔钱,这时一个阿姨出来替我说话,她拿出手机说刚才的过程都录下了,你是自己跌倒的,别讹人家小孩子,我都发到网上了,老奶奶便去抢阿姨的手机,争执过程中阿姨打了老奶奶一巴掌,结果老奶奶真的摔倒在地,脸上磕出了血,之后我们就去了公安局,手机录像证明我是无辜的,而那个阿姨后来被证明有间歇性精神病。还有初三的时候……“
田鑫喋喋不休的说着,姚尧根本没把这些戏剧性的东西当真,只当他说着玩,也就随便附和着:“你运气真好。”
“是吧,”田鑫道:“那我这次会不会也能走运呢?”
“善良可爱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差。”
“哦,我就很可爱。”
姚尧笑了,他确实觉得这个高中生挺可爱的,而且脑子也活泛,想法总是稀奇古怪,天马行空。
“大哥哥,你说这游戏里的场景和人物都是真的么?”
“呃——”这个问题他没想过,关于游戏的内容,他思考更多的是如何能活下来,找出其中的规律,以及更好的生存下去的方法,所以他不知道,但是现在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于是反问道:“你觉得是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按理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早就凉了,而这里还是夏季的气候,那些树还郁郁葱葱,草还这么旺盛,与深秋根本毫无联系。可是太阳就在我们的头顶,有风刮过,我们就在这里,还有那些游戏里的人,实实在在的和我们交谈,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回忆,以及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也糊涂了。“
“或许我们也是假的呢?”姚尧开了个玩笑。
田鑫笑道:“说不准呢。笛卡尔说过,我思故我在,我无法否定我自己的存在,因为这么做本身就证明了我的存在,不过,你可以呀,我们可以互相否定对方的存在,这样,或许这个游戏对我们来说是真的,对别人来说是假的,是不是很有趣?”
“呃——”不愧是高中生,虽然听不大懂,但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回去,一路没什么发现,焦可儿领着大家采了一些野菜,田鑫一会儿找这个人谈谈,一会儿又找那个人说说,好像嘴上停不下来,他总有些很有意思的想法,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和人分享。
回到院子,村长似乎不在,不过九哥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的领袖,每个人都有活干,唯独他高高在上的坐着,还有女人帮他倒水按摩。得知晚饭只有一些野菜,九哥又发了脾气,他没有吃,自顾自的和那个叫老K的掏出一个黑色石头,掰开了,分而食之,还忍不住的骂骂咧咧,“妈的,真倒霉,这穷乡僻壤的,浪费老子的钱,回去得找那小子报销。”
姚尧知道他们吃的大抵就是面包基石,关键时刻确实能顶大作用,不过当饭吃就有些奢侈了,估计他也就带了一两颗救急的。
几人分了野菜汤,还是有些不饱,都是些汤汤水水,白天也只吃了些许腊肉,饿肚子是难免的。
晚些时候,村长回来了,脖子上挂了许多藤蔓,扔在地上后大家才发现上面还挂着许多长圆形的果实,村长说是甜薯,煮了吃又甜又香。
于是几人又架起火来,美美的吃了一顿水煮甜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