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恬不屑地撇撇嘴：“如果不是女生，你肯那么吃亏的拿只鸡腿去换一小口蛋糕吗？”
“呃，也是哈。”林昊东笑起来：“如此说来，我的关于这种香草蛋糕的记忆，就该是那个胖得快要找不到眼睛的女生了？呃，感觉真的很不爽啊。对了，”林昊东转向云袖，“这位常大姐呢，她怎么会想起自己来做这种蛋糕？”
“她本来是打算要买的，我在听过她要买的原因后，就建议她不妨自己来做。”云袖的声音一如平常的风轻云淡，“我觉得，那样能让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变得更有意义。”
“什么事情会因为亲手做个蛋糕就变得有意义了？”林昊东冲恬恬偷偷使个眼色，“那这个蛋糕可真是功德无量了。”
恬恬冲林昊东笑一下，却微微耸一下肩，没有接他的话茬。
小叛徒。林昊东冲恬恬做着口型。
云袖看看他，淡淡笑一下，道：“关于友谊。在常大姐十三岁的时候，她的父亲死于一场火灾事故，常大姐的妈妈身体原本不好，又因为这场变故而倍受打击，从那以后便卧床不起，她父亲的那点抚恤金没有多久便花的罄尽。他哥哥便辍学打工，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了成绩更好的妹妹。
“人小力微，那一点点微薄的薪水又能够什么用？除去母亲日常用药的支出，也就够家中的米面，所以，家里吃的菜，都要靠常大姐去菜场捡别人丢弃的菜叶。因此，即便学习优异，常大姐的内心依然自卑。
“就在这个时候，新搬来了一家邻居，家中有一个跟常大姐同岁的女孩儿，是那个女孩儿给了常大姐她平生吃过的第一块蛋糕，就是这种香草蛋糕。女孩儿跟常大姐成了朋友，她总是用各种借口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常大姐，她甚至很开心地陪常大姐一起去菜场拣菜叶，然后把自己买的菜藏在菜叶底下一起交给常大姐。常大姐说，那是她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光。”
云袖停下来，看向林昊东：“你恐怕根本无法体会什么叫做贫贱之交吧，其实，我也一样。常大姐讲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角有泪光闪动，我被感动了，但也只是感动，而没有更深的体会，因为，我们都无法经历别人的人生。”云袖轻轻吐一口气，眼神中有了一些沉重的东西。
“然后呢？”恬恬问道，眼中的好奇显而易见。
“然后，”云袖深吸一口气，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然后，在常大姐高二的时候，她哥哥的工作稳定了下来，薪水也足以维持家用开销了，常大姐不必再去拣菜叶，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学习了，她和那个女孩儿相约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没有多久，那个女孩儿却偷偷的恋爱了，成绩也一落千丈，最终落榜了。复读一年后依然名落孙山，就再也不肯复读。于是，工作，结婚，生子，过着最普通的生活，后来又跟着她的丈夫去了外地，从此和常大姐断了联系。”
“她是因为自卑吧。”林昊东叹息一下，“所以才会主动地断了联系。”
云袖点点头：“没错，是自卑，她们的生活完全颠倒了过来。”
“后来呢？”静儿轻声问道，“应该又发生了什么吧？不然，常大姐也不会要寻找这种香草蛋糕吧？”
“对，常大姐的哥哥带来一个消息，那个女孩儿，现在已经不能再叫女孩儿了。一场大火毁了她的那位朋友，她的丈夫儿子以及全部家当都没有了，而她自己也失去了一条手臂，半幅容颜，如果不是父母看得紧，已经不知道自杀几回了。”
“所以常大姐想要带着蛋糕去救她的朋友，”恬恬接口道，又皱了眉摇摇头，“可是，能做到吗？”
“常大姐只是想要让她知道，会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忘记她们从前那份纯粹的友谊，不论她遭遇怎样的不幸，总会有一个人愿意与她共同面对，就像她曾经陪着另一个女孩儿去菜场捡菜叶一样。”说完，云袖轻轻嘘一口气，“好了，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友情的故事。”
“常大姐真是个好人，不知道她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好起来。恬恬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静儿，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静而却只是低了头，指尖顺着桌上的纹路轻轻地、缓缓地滑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