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的祖先是鲁国晚期显赫一时的贵族孟孙。
当孟子出生时,他的家族已日渐没落,被迫迁往邹国。
据记载,孟子的父亲名激,字公宜。母亲姓仉,系鲁国的名门之一,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她身怀六甲之时,她曾专门前往沂河观涛,去登老家凫村东南的峄山,想感受大地山川之灵气,陶冶性灵,培养胎儿广阔豁达的胸襟与勇敢坚毅的气度。
公元前390年的秋天,在孟孙激与仉氏登山回来的马车中,中国古代的第二个圣人孟子诞生了。因为儿子是在马车上诞生的,孟孙激便给他取名孟轲,字子舆。轲、舆,即车也。车既能载物,又可载人,他希望儿子像车子一样能载人载物,有所担当,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小孟轲天真活泼,精力充沛,睡眠少于一般的儿童。全家享受着这个小生命的诞生带给他们无穷的乐趣和活力,可惜好景不长。当小孟轲四岁时,他的父亲去世了,他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好在孟母是一个知书达理、贤惠而又坚强的女子。当丈夫死后,她毅然承担起教育小孟轲的担子。她把自己所读的诗文和故事都讲给孟轲听,比如伏羲演八卦、女娲补天、神农尝百草、后羿射日、嫦娥奔月、黄帝造舟车、尧舜禅让、大禹治水、武王伐纣、孔子作《春秋》……小孟轲完全沉浸在母亲的讲叙当中,他的情绪也随着母亲的讲叙起起落落。
丈夫死后,孟母的生活更加艰难了。孟母是个要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轻易求人。她耕种了二亩地勉强糊口,除此而外,常常纺纱织布,以此来换取母子二人的日常生活用品。为了多织一点布,她常常鸡未鸣就起,二更鼓响还没有休息。无论是烈日炎炎的酷暑,还是寒彻肌骨的寒冬,日复一日,天天如此。日子过得艰辛而俭朴,但这对孟母来说都是可以承受的。小孟轲的成长与生机,让她在艰辛中充满着期盼,再苦再累的日子似乎也有个盼头,有个寄托。所以,她从来没有放松对孟轲的教育。她按部就班地给孟轲讲了《诗》、讲了《论语》、讲了《春秋》,让他背诵练习。小孟轲聪慧过人,对母亲的讲解和留下的作业总是能应付自如。
孟轲四岁时,成了孩子们的领袖,他常常带领小伙伴们做各种各样的游戏。当时的凫村是邹、鲁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子。村子西边是一大片坟地,周围村落里死了人都要在这里埋葬,因此这里常年哀乐不断,号哭不绝。小孩子是最擅长模仿的,因此这些殡葬活动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们游戏的最主要的内容。
他们找来东西当做灵柩,折来树枝当作乐器,摹仿引幡的、打旗的、奏乐的,摇头晃脑,好不热闹。还有人摹仿哭丧的,悲恸凄惨,这个声势浩荡的送葬队伍全部由小孟轲发号施令,他说行就行,说止就止,说吹就吹,下令放悲声,则是哭声一片……孩子在追赶、哭闹中其乐无穷。
孟母多次去村西的坟地去找小孟轲。当她看到小孟轲和小伙伴们将丧葬活动玩得惟妙惟肖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笑的是小孟轲的领导才能和号召能力,而且能想些鬼点子将这些活动摹仿得如此之像,气的是,这么小的孩子,摹仿这种活动总不是什么好事。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又怎么能够选择呢?怎么会不受到影响呢?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何况他们还只是一群小小的孩子呢。看来孔子的话说得好:“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没有仁德的居住环境是不利于一个健康的小生命成长的。她没有理由埋怨孩子,但却由此而萌发了迁居的念头。
但人都是安土重迁的,迁离故土谈何容易,更何况她们孤儿寡母,行止都得仰仗他人呢。迁居的念头总是没有付诸行动。直到一件事的发生,才彻底让孟母下定决心迁居。一个夏天,孟轲和小伙伴不忍心看着一个男婴的尸体被弃于荒野,他和小伙伴一起把这个男婴安葬在了一个富户的祖宗坟地旁边。他们的做法是单纯的,却招来了富户的责怒。认为此举破坏了他们家的风水,并扬言要告官,严惩孟轲。好在他们只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他们的举动也只是未成年人的一种游戏,在村里人的热心帮助之下,总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在乡人颜崇义的帮助下,孟母从凫村迁到了庙户营(今山东邹县城西北三里处)来居住。庙户营是一个比较大的集镇。这里商铺林立,作坊、茶馆、赌场无所不有。每逢赶集之日,人潮汹涌,人声鼎沸,一片闹热的景象。孟母的家就在闹市中心,屠宰场、丝绸铺、铁匠铺毗邻左右。
一天早饭后,小孟轲打开《论语》,当他刚读了一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东院杀猪的尖厉的嚎叫声打断了他的学习,他不由得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好不容易等到杀猪的叫声落下去,他重新开读“学而时习之……”结果对面铁铺打铁的声音又连绵不断的传了过来,“叮叮当,叮叮当……”,这声音实在是让他心烦意乱,他只好把书抛到了一边,想出门转转。还没出门,想起了孟母的教导,怕惹得娘伤心,他只得停下了刚迈出去的脚步,重新回到座位上,捧起了那本《论语》,再次读起了“学而时习之……”这次吆喝叫卖丝绸的声音不绝如缕,直冲耳膜,“丝绸啊,漂亮的丝绸,便宜卖啊,大姑娘,大小姐快来买啊。”种种吆喝声、打铁声、还有猪的嚎叫声,像一个狂乱的交响曲干扰着小孟轲。
是啊,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要抵制这种诱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圈在家里的小孟轲哪能有心思读得进书呢,所以,他总是趁母亲不注意,溜出家门。这里跑跑,那里转转,到处听,到处看,而且还跟着模仿那些叫卖的声音和动作,时常惹得人们大笑。有一次,小孟轲想在母亲的面前显摆显摆他的模仿本领,他站在织布的母亲面前,惟妙惟肖的模仿起店小二送菜的动作和声音。看着儿子的表演,孟母的心一阵阵悸动。当小孟轲表演完后,看着母亲严肃的表情,和挂着眼泪的脸庞,一时间不知所措。看着儿子惶惑的样子,孟母实在不忍心责骂他,她只是轻轻地将儿子揽进了怀里……身处闹市,的确有碍于孩子的成长和学习。孟母再次意识到这种环境对小孟轲的影响,但对于已经迁过一次居的他们来说,想搬离谈何容易。而对小孟轲来说,他一方面要听母亲的教诲,要好好读书,一方面还是不可能避开环境的影响。直到有一天,当孟母傍晚归家,看见一群小孩子围在自家院子里,个个脏得像个泥孩,看着院子中央的小孟轲在一个桌子上模仿杀猪的屠夫宰杀一只泥猪。孟母没有马上前去阻止,她静静地离开了,轻轻地叹息着,而迁居的心思却益发地强烈了。
“篷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与之俱黑。”环境的确能造就一个人啊。如果说小孟轲模仿一些生意人的动作、言语还无伤大雅,还没有牵涉到孩子的品性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件事,就彻底坚定了孟母再次迁居的决心。
一次孟母正在织布,孟轲提着一大块肉走过来,说是要孝敬母亲的。孟母看见这一大块肉后很吃惊,忙问孟轲这肉是从哪里来的?他是从哪里弄的钱买这些东西的?小孟轲告诉母亲,这钱是他自己做生意赚来的,他从一个小伙伴那里借了一点钱,通过低价买高价卖这种手段赚到这些钱。孟母没有立即责骂孩子,她耐心地给他讲了义利之辨,并让小孟轲把这个不义之财归还给了人家。这个事件,牵涉到小孟轲的品性问题,这是决定他将来的一生问题。再不迁居,只恐将来追悔莫及。
第二次迁居,因为酝酿的时间比较长,准备也比较充分,在周安王十九年秋,还是在颜崇义的帮助之下,孟母再次迁居,这次迁到因利渠畔(今邹县县城南前)的一所学宫旁边定居下来了。此时小孟轲已到了七岁。
这就是成语中所说的“孟母三迁”,其实,孟母是三居而两迁,并不是真正的迁了三次家。
孟母三迁,可见孟母的远见卓识,她的确非一般的女人。而孟子的确受到了她母亲的影响。在日常生活中,孟母对孟轲的教导是一以贯之的。在许多人看来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而孟母却非常注重,她能从这些小事当中,看出一些大义来。孟轲也正是在这种耳濡目染当中渐渐长大成人。
据西汉韩婴《韩诗外传》记载,当初他们迁到庙户营时,有一次东院传来杀猪声,小孟轲问母亲杀猪干什么,孟母说杀猪是给他买肉吃的。孟母当时只是无心的回答,而小孟轲却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但她马上意识到,不能对孩子食言。她有心买肉啖儿,无奈生活太艰辛啊。可是当她想起前人说过的“孺子不可欺也!”想起《曾子之妻之市》这个故事,曾子警告其妻的话:“为父母者,不可食言,更不能欺子!”她匆匆离开织机,奔向东院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