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庭例行的审讯程序开始了,清点陪审员人数,等陪审员们一坐好,审判长就向他们说明陪审员的权利、责任和义务。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毫不耽搁,气氛十分庄严。审判长又阐述了一遍,陪审员的权利是可以通过审判长审问被告,可以使用铅笔和纸,可以察看物证。他们的责任是审判必须公正,不准弄虚作假。他们的义务是保守会议秘密,不得与外界私通消息,如有违反,将受惩罚。
旁听席上大家都恭恭敬敬地用心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赞成。
审判长讲话完毕,就面向两个被告。
“你叫什么名字?”
“杨万忠。”
“你的身分是什么?”
“前东海市宝安区区长。”
“哪里人氏!”
“东海市长山镇人。”
“多大年纪?”
“五十二岁,生于一九四八年。”
“结过婚吗?”
“已婚。”
“请坐下。”
……
说杨万忠贪财爱色,那是最贴切的,丝毫都没有冤枉他,表面上温文尔雅,满嘴的仁义道德,实际上骨子里腐朽到了极端的丑态百出的地步,暗地里却不知道对多少红粉佳丽和女下属动过手脚。
“不过这这两年听说,他专宠这个女人,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妖术,居然把杨万忠这么多年的爱好给改掉了。”
“而这个女人更历害,在二十三四岁就开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
“那还不是由杨万忠这个大贪官给撑着腰。”
“那也足足可以让人浮想联翩很久,如果它们会说话将会讲出多么震惊世界的故事?”
“罗嘉丽。”审判长叫下一个被告的名字。
罗嘉丽身姿矫捷地站起来,挺起隆起的胸部,用她那双笑盈盈而略微忧伤的黑眼睛直盯住审判长的脸,什么也没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
“罗嘉丽,”她才慢腾腾地回答道。
“多大年龄?”
“二十五。”
“哪里人氏。”
“南湖省宜城市人。”
“职业呢?你做什么工作?”
罗嘉丽不作声。
“你做什么工作?”审判长又问了一遍。
“以前经营着一家模特经纪公司。”她说。
“什么公司?”审判长严厉地问。
“丽人模特公司。”
“法人代表是你本人吗?”
“是的。”
“你和被靠人杨万忠是什么关系?”审判长继续问。
“朋友关系。”
“就没有男女不正当的关系了。”
“什么您自己知道。”罗嘉丽情不愿意地说了一句,接着迅速地向周围扫了一眼,又盯住审判长。
她脸上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神情,她的话、她的微笑和她迅速扫视法庭的目光是那么的胜气凌人和可怕,弄得审判长不禁垂下了头。
庭上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接着,这种寂静被一个旁听者的笑声打破了。
审判长抬起头声色俱厉继续问她:“在这个案子之前你没有受过审判和侦审吗?”
“没有。”罗嘉丽叹了一口气,低声说。
“起诉书副本收到了吗?”
“收到了。”
“现在法庭指控你和杨万忠借机大肆受贿、敛财的事实,你可承认?”
“我否认。”罗嘉丽急忙站起来争辩道。
“你先坐下,这事情等一下在辩论。”审判长说。
罗嘉丽就象盛装的贵妇人提起拖地长裙那样提了提裙子,然后坐下来,眼睛一直盯住审判长。
“被告人杨万忠,现在检察院指控你从1992年到1995年利用担任东海市宝安区横店镇党委书记的职务便利,先后伙同你弟弟杨永成和张思远3次虚构拆迁补偿的事实,伪造拆迁补偿协议等合同,骗取国家拆迁补偿款482余万元,从1996到1999年利用担任东海市宝安区区长,又伙同罗嘉丽、杨永成及东海宏华房地产有限公司经理助理庄清云在建连州大厦的时候,收取“好处费”268万余元,连州大厦建好后,又向宏华地产公司索要价值246万余元的住房3套,在此期间你还非法收受贿赂,不按程序提拔干部,可否属实?”审判长神色凛然的问道。
“前几项指控的罪名,我认。”杨万忠痛快地认罪说道,但他把犯罪原因推到九城拆迁公司原已病故老板张思远的身上,他拍一拍胸保证,振振有词道,控告我非法收取“好处费”268万余元,向宏华地产公司索要价值246万余元的住房3套,这纯子虚乌有,我有什么问题呢?我敢拿党票担保!还说我非法收受贿赂,不按程序提拔干部,当领导的谁不提拔几个干部?
“你是区长,不考虑全区工作,嘴边整天不离公司,你与九城公司、还有宏华公司有什么关系?”
“九城公司是一家拆迁公司,宏华公司是杨村人的一部分有能力的人创办的企业,我是杨村人,当然希望公司好,也能带动地方经济。”杨万忠这样回答审判长。
“如果你弟弟杨永成在九城公司里没有股份,你还会让庄清云把宏华地产公司的钱打给九城公司吗?”审判长继续追问。
“会呀。把钱打给集体企业,不存在私人关系,自己一分钱好处也没有,出发点就是扩大公司资本,发展地方民营经济。”
杨万忠看着法官,一本正经地继续表白:“我们杨村是一个大村,当我接任杨村长的时候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全村有一千口子下岗职工,我从当官开始,就抱定为杨村做贡献的理想,希望把杨村打造成像华西村那样的中国第一村,同时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他还颇为“显富”地炫耀,“根本不至于贪污什么钱,自己从政前,干了十几年的个体户,那时我就攒下了不少身家。
“检察院指控宏华地产公司庄清云向你贿赂的“好处费”268万余元,不是因为你让张思远带头搞拆迁,而是你想法让这家不具备开发资格能力的宏华地产中标。”
“庄清云和张思远与我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在一个层次,我是什么身份?堂堂东海市宝安区的区长.庄清云和张思远是什么身份?一个地产公司的小助理,一人拆迁公司的小包工头,他们跟我搭话的机会有多少,硬把他们当成是我的好朋友,我觉得这种逻辑和分析不合常理,当然他们与我弟弟是朋友,我有时候去弟弟家碰到他们这是常有的事情,但并不能意味着他们与我是好朋友.比他有水平的人,和我密切的人我能数出一箩筐来。”
“你因为张思远已经死了,他就不会说话了吗?”
“张思远十几年前就弄虚作假,倒买倒卖,如果现在他活着的话他的证言在今天是不是就能够被法庭轻易的采信。”
“请被告人不要避重就轻,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已死亡的人身上。”
“我没有避重就轻,我说的都是事实,东海是全国改革的前沿,宝安区又是排头堡,作为区长,要在宝安搞一个形象的窗口,建一个大连大厦,有这么一个项目难道不能考虑考虑吗,难道不应该推动推动吗?那个时候杨村能建这么一高档的商住两用的楼盘,那对杨村该是多大的转变,那对杨村未来的发展何其重要,这个何乐而不为呢?不管哪一家地产公司开发这座楼盘我都会支持,既合时光倒流十年,我一样也会支持,那时不管是谁挑头,谁做区长都会顺理成章把那片商业区搞起来,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拿这个事情和我贪污受贿来说事,我认为实在是证据不足.这两个成为我的罪名,我感觉很光荣,这与贪污受贿毫无关系,但硬要把我和宏华地产相关的事情都挂在我的罪名上,我觉得这种联系非常荒唐。”
“那你收受庄清云的钱总是事实吧?在张思远逝世之后,这家九城公司就完全是你弟弟一个人的了。”
“有人说我庄清云是我的钱袋子,这个事情我现在要澄清,我对此全不知情,而且是确确实实不知情,那268万元是宏华地产公司给我弟弟的工程款,而且杨永成也好、死去的张思远也好,我和他们有的只是正常的工作关系,所谓说我给我弟弟办的事我认为都是公事公办,都是为宝安区做了好事,怎么能说我为我弟弟谋利呢?发展是硬道理,讲个大实话,在宝安区建这么一座商业两用的大厦,那是天大的喜事,我对宏华房地产有限公司开发杨村的支持,我认为理所当然,建连州大厦,那是宝安区的窗口单位,无论从过去现在来看在当时来看,这都是非常正确的,一个重大的调整,而且对调整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庄清云你们看他那个样子,也是生意场上的人,对我客客气气,见了面说说话,他请我和我弟弟一起吃饭,就是什么证据证明我收了庄清云的钱让宏华地产中标,这个推断是完全不成立,最低水平的电视编剧也不会作出这种情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