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时,入眼可见古鼎早已是镀上了一层紫衣,颜色在阳光的衬映下更显着有些耀眼。
见着古鼎这般模样,紫袍族长倒也是不急,依旧如前一般端坐于紫莲之上,不过手中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份卷轴,徐徐摊开,上面字迹却透着一股绵柔劲。
紫袍族长将摊开着的卷轴微是卷起,清了清嗓子,沉声宣念道:“祭礼!启!”
才是启字声落下,底下原先还是纷扰的人群,顿时是很有默契地,瞬间都是安静了下来,无论男女老幼,直接便都是虔诚地跪拜在地上。
尽皆是有如善男信女般,身子直将起来,双手合捧在胸前,两眼微闭,心生祷念,似乎这一刻很是庄严神圣,谁也亵渎不得!
紫袍族长之后再是顿了顿,便开始照着那份卷轴上面的娟娟字迹,特意将声音拉得很是低沉,透着一抹庄重,一字一顿地吟诵起了如斯冗长的祭词。
然而细听所念及的内容,无非是祈祷保佑求福平安之类的,颇嫌冗繁而又单调,换做寻常人,这么长时间听将下来,多少是要感觉些许不耐烦的。
不承想其他四位长老以及虔心跪拜的族人们,却似乎司空见惯了般,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反而是越听越见虔诚,兴许这便是心有信仰的力量罢!
只不过不知他们所信仰的又是何物呢?竟是有这般神奇的力量!
随着紫袍老者颇嫌拖沓的祭词念完,终是听得:“祭祀礼!毕!”
而底下的族人听罢这礼毕的声音,皆是虔诚地往古鼎方向再次三拜了拜,甚至连小孩子都是学着大人的模样,丝毫不作怪,倒是颇懂礼数,似乎这般情景已不是第一回见了。
在祭祀之礼结束后,人声鼎沸突然又一次响将起来,人们尽皆欢欣鼓舞,似是遇到了什么极为高兴的事情一般,那么欢畅!
虽说村庄人数并不很多,但是声势却是浩大如斯,许是所处之地四面环山的缘故吧。
如斯声浪一波接一波此起彼伏着,那是彼此的声声祝福与欢乐在人与人之间不住传递与蔓延着,如此场景,一派安庆和乐!
在见着已是又过了半刻钟有余,紫袍族长才是又顿了顿,清声宣布道:“沐冠礼,启!”
同时手指便是朝天一指,一团紫光从手指尖蹿出,直奔向高空,在天上化作朵朵流荧,划落了下来,直让所有人目光都是咻咻地往紫袍族长身上涌去。
紫袍族长如此作罢,再是按照惯例将一长串经典的早是人人皆知的族史背景介绍完毕之后,开始正声念起了第一个少年的名字:“子福,由黑袍长老处晋礼!”
沐冠之礼看来早已是为大家熟知,因此流程之词倒是没刚才那般拖泥带水,反而简单的不可思议。
只见黑袍长老闻得此声,顿是直接在黑莲上缓身站将起来,应声道,“应礼!”
而与此同时,却是见着有一小胖孩在熙攘的人群中不住钻动。
细看之下,小胖孩圆乎滚滚的身材跟他的年龄却是显得有些不太搭调,似乎体重早是超过年龄的十倍不止了。
而他虽然是在拥攘的人群里边不住地挪动的身子蹭将出来,但这模样看起来显然没有瘦小孩子那般容易,直可以见缝插针,反而是显得颇为的艰难般。
如此这般折腾了好一会,才是好不容易挤出拥攘着的人群,直被挤出到了人群的边缘,这时小胖孩才是大松了口气,似乎刚才在里边挤的他够呛一般,神情倒是有几分脱身的感觉。
由于人群边缘与中心湖边缘仍旧有着不小的距离,那是为了以防鸾凤起舞的时候误伤到族人的缘故,因此早先族人们观礼的时候便已安排退后了些,故而留了蛮大的空挡,那是与中心湖保持了些颇长的距离的。
不过小胖孩似乎是还没休息够,依旧是气喘吁吁的,只见他半弯着身子,手扶着膝盖在喘着气。
但他却也不敢多做歇息,免得耽误了沐冠之礼,于是只好直起身子来,大大地深吸了口气,一个抬眼,直认准了黑袍长老所在的方向,径直地往黑袍长老处开始小跑了过去。
不承想这般滑稽的动作却不时引得旁边的族人指指点点,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却是其笨拙的跑姿实在太招惹人眼球了,那圆乎滚滚的身子跑起来却是活像一个滚动着的足球,再加上小胖孩本就跑得不快,而且不知是累的缘故还是胖的缘故,小脸涨的通红,小拳头紧紧握着,一副跟谁拼命着急的样子。
听得族人的哄笑声,不由得转过头将大家看了下,而见到这么多人都是将自己看着,不觉有些气急败坏,但又不敢发作,只能是埋下头来,气呼呼的直往前边跑去,那模样却是更加添几分喜人了。
不会儿,小胖孩终是气喘吁吁的跑到由S河形成的长练边,不时的吸气呼气,脖子涨着也有些微红,呼吸起来显得有些困难,似乎这么一段路程多少费气一般,得多呼吸几次才能补充回来。
待得理顺了气息,呼吸调整了过来,小胖孩便是想继续再往前直走的,不想突然看到前方游动的黑色长练,却是突然有些吓到了。
那黑色长练活脱便像一头蜷缩着身子的蟒蛇一般,灵活地在河流上来回游动着,再加上黑不溜秋的颜色,乍看之下,着实是容易把人吓着,更何况小胖孩起先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于是小胖孩不由得将刚欲迈出的小脚缩了回来,不想这一举动又是惹得周围人群一阵哄笑,毕竟从他们的角度,所能看到的只是水流有点儿急,波浪有些大而已,所以以为小胖孩竟是连这也会怕,不觉失笑。
当然,这笑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小胖孩的脸却是比刚才的还要涨红了些,小拳头拽的又紧了些,牙痒痒的似乎有咬人的冲动,但也只能无奈。
于是只好将目光往河上招呼,刚望着对面悬浮在空中,端坐于黑莲之上的黑袍长老,小胖孩却是突然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
只见黑袍长老底下那黑色长练依旧故我的时起时落,一时之间,小胖孩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只能是轻声唤着长老爷爷,声音有些小紧张,怕是被黑色长练听见后对他有意见般,带着些微犹豫与慌张。
也不知道黑袍长老是否听到,不过倒是见他正对着小胖孩微笑地点了点头。
然后便是见黑袍长老手指一个捻动,于是其底下的黑色长练竟是化为了一座拱桥,直接在黑莲下边从半空中往祭坛处延伸去,有如长虹饮涧。
在此同时又延伸出一条小径,到达小胖孩的脚下。
小胖孩微愣地看着黑袍长老这一手巧妙,眼神流露出了多少钦佩,小拳头紧握了一下,似乎才下定什么决心般。
然而当那黑色长练化成的小径延伸到他脚底下的时候,却是将失神的他又吓了一跳,脸刷的一下子腾白了些。
好在惊魂乍定后,才发觉那是黑袍长老给他布置的通道,于是不免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惊吓有些脸红,额头上竟是有些微汗滚动,小胖孩倒是没敢去擦。
只见小胖孩将那黑色长练瞧了瞧,浑圆的小眼睛咕噜噜的直转着,似乎在犹豫什么一般,在没敢确定的情况下,小胖孩方才不得不略带丝求助地将目光投向黑袍长老,似是询问,在等待黑袍长老的首肯一般。
直待得黑袍长老对其微笑颌首,方才试着将那提着的心放下,望着前方浓墨色而不断翻涌着的通道,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抿了抿嘴,咬了咬唇,才将小脚丫往黑色长练处试探着伸了过去。
不过他却是踩了几下,还没踩实,却又迅速缩了回来,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将心里的那股害怕缩小了些,但发抖的小脚却还是不自觉地将他内心的胆怯出卖了。
只见他脚底一直畏畏缩缩的不敢直接踏上去,就这样半悬在空中抖动着,怕是觉得那墨色通道不可靠,如果一脚踩空便是直接掉进河里,那自己在村子里边肯定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极低,但小胖孩依旧有些举棋不定,迟迟不肯往前迈开一步。
内心的纠结无疑暴露出小胖孩的懦弱,如此迟疑了蛮久之后,小胖孩终是禁不住旁边人群的起哄,才是狠了狠心,将眼睛闭上,迈出了看似极为沉重的一步,脚跟在长练上着落了,便稍微左右踏着试了试,方才知晓其有如平地般稳当,才是心安了些。
于是将目光往后面看了看,似乎很是担心人们对他有意见般,好在人们并没有对此多说些什么,所以小胖孩这才是重重呼了口气,慢慢的将步伐往前迈开了去。
敢情对于小胖孩来说,比这长练更危险的竟是后面的族人呢!
接下来便是可见其在长练上小心翼翼地向黑袍长老走去,不,更应该说像是往黑袍长老那边挪过去才是,那张开的意欲保持平衡的双手,屁股因身体平衡的需要而一扭一扭的,如此不协调又稍显笨拙的动作甭提有多少喜感了,于是惹得人群又是一阵发笑。
但无论脚步多慢,过程多么曲折或者是惹人发笑,小胖孩终是到了黑袍长老处。
此时黑袍长老早已经是遣散黑色坐莲了,面露微笑着站在桥的一头等着他。
时间倒是过得颇有些久,小胖孩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黑袍长老却是一点都没责怪他,反而眼神中透漏出一丝慈爱,拍了拍小胖孩的肩膀。
小胖孩略带歉意的心里却是有些暖意流动,仿佛受到极大的鼓励般,心稍是安了些。
之后黑袍长老一个手诀掐动,疾喝一声:“转!”
然后并指在前面空气中比划了下,而前面祭坛上的古鼎竟是转了个身,正对着小胖孩。
惊得小胖孩合不拢嘴,一直莫名,黑袍长老也不解释,便是低头对小胖孩说道:
“孩子,去吧,那古鼎便是能实现你梦想的地方,去接受古鼎的恩泽吧,记着,将手放在古鼎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手都不要轻易松开哦!那样古鼎会赐给你更多的祝福的!”
小胖孩似听懂了般,郑重的点了点头,便是一副坚决的面孔换上,步履比刚才还要坚决稳健的往墨色拱桥上走去,许是有了经验便有了底气罢!
拱桥上有雾气缭绕,而此刻,似乎这脚下的漫雾在不经意间已被小胖孩的决心征服了般,自动地为其散开一条通道,露出本是黝黑的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