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澂刚来到就发现办公室里异常干净，刚想问是谁这么好心大清早就跑来打扫卫生，实习生何絮就敲门进来了。他这才想起今天是轮转实习生来报到的日子。
“这都是你整理的？”顾允澂面色放得和缓下来，毕竟难得有人能做的让他这么满意。
“是的。正好我今天来得比较早，就顺手给您收拾了一下。没弄乱您的东西吧。”她来之前就听说心外的顾允澂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可毕竟是自己的偶像，心想可千万别犯什么错误被他给逮到。小心翼翼地敲开门却发现传说中的顾扒皮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没，挺好的。你叫什么名字？”
“何絮。”说着，递上手中的资料，“顾主任，您可是我长这么大唯一一个用行动来证明崇拜的偶像，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心外的。”小丫头慷慨激昂，滔滔不绝。
“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顾允澂翻过一页，微微皱眉，“你上个月才从新加坡回来？”
“是。我就是想回来工作，可我爸不同意，他根本没打算让我做医生。”何絮顿了顿，“我妈妈就是疲劳过度，最后倒在了手术台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先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因为这样才对得住那些信任我的病人。”
顾允澂没想到他能在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嘴里听到这么一句他一直告诫自己的话，他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眸子里闪现的分明是和年轻的他一样的坚定。
“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他轻笑，“你一定会成为，继我之后又一个出色的医生。”
“呵，原来他们说你自恋是真的，勉励别人的时候还不忘顺带着夸夸自己。”何絮大笑，“其实你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嘛。”
“那是因为我还没恐怖起来。”顾允澂觉得好笑，这丫头，似乎有点单纯的过头了。
江苡梣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因为谈论了顾允澂的外号而大笑不已。看到她一副毫无所谓的表情，顾允澂眼珠一转，心计上来。
“顾主任，这是18楼VIP病房的出院小结，您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顾允澂接过来，放在了一边，顺手把何絮的个人资料递上去，“从今天开始你就带着她吧，是个好苗子，好好管着点儿。出院小结下午让她过来拿。我还要去开会，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他起身走到了门口，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对江苡梣说道：”下次别再忘了敲门，实在学不会的话，何絮，你就教教她。”
何絮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条件反射似的回了句“好的”，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不对，转身看见江苡梣快要被气得发绿的脸，才意识到二人似乎关系不一般。她小碎步走上前，道：“江主任，对不起啊，我，我这一时没反应过来……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事。”江苡梣莞尔，“看来你的确很优秀，你们顾主任很少夸人的。”
何絮有些不好意思，“江主任，这不还得跟着您学习嘛。”
“何絮，挺好听的名字。”江苡梣拍拍她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走吧，小姑娘，第一手术室。”
何絮从手术室出来，就直接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隔壁有人在大吵大闹。她放下手中的手术记录，快步走到了病房里，这才知道是两位老人为了一句话闹了起来。
老杨头是个热心肠，看着旁边老高头的药液快滴完了好心去帮他叫护士拔针，偏偏这一张嘴说话不利索，上来喊了句“护士，23床药（要）完了”，老高头是个老顽固，一听他这么喊，气得从床上就跳了下来，两人就这么争执了起来。
何絮看了好一会儿，走上前去两句话就把两位老人家逗得眉开眼笑。
赵晓宇长叹了一口气，“这俩老大爷，简直就是心外俩活宝。一见面就吵架，谁都劝不住，还都不愿意换病房。小絮啊，我看我们以后得多跟你学学了。”她故意靠近何絮，扯她衣角，大笑：“哎，跟姐说说，你这使的什么招儿啊。”
“哎，这可是我家传绝招，就不告诉你。”何絮古灵精怪地对她说，“不过我敢保证他们俩以后绝对不会再吵架了。”
一个侧转身，正装上顾允澂的胸膛。
“顾、顾、顾主任，您怎么在这儿？”她低着头，龇牙咧嘴尴尬地在心里骂自己形象毁光了。
“行啊，挺能干的，不做护士长屈才了。”顾允澂眼睛看着赵晓宇，嘴上却开着何絮的玩笑，“赵晓宇，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敢情这也是顾主任带出来的高徒。”赵晓宇今年才27，刚升护士长没两年，以前跟顾允澂上手术的时候可是没少挨骂，哭着喊着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顾允澂。可到底还是知道，要不是顾允澂对她的严格要求，她现在也许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护士。“那我们俩怎么着也得算是同门师姐妹不是。”
“得了吧你，人家可是新加坡回来的高材生。喏，那边叫你呢，赶快去，小心我扣你工资啊。”
上一句话还嬉皮笑脸，下一句话就冷若冰霜。赵晓宇嗤笑着撂下一句“神经病”就跑开了。
看到江苡梣走过来，顾允澂刻意往何絮身边靠了靠，问她中午打算吃什么。
何絮一个愣神，差点摔倒，还好顾允澂反应快，把她抱住，扬了扬嘴角，眼神还不时瞟向前方。
江苡梣看到这一幕，心里暗自好笑，“幼稚！”却似乎，还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失落。
见她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地走过，顾允澂终于沉不住气了，放开了何絮，准备跟上前去，却被何絮在身后拉住。
“慢着！”何絮放开手，“主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她试探性地，陈述，“你是不是在追江主任。”
顾允澂挂着面子，闭口不答。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你这招数也简直了。”何絮不屑，抬头却对上顾允澂杀伤力极大的眼神。她自觉闭嘴，只做了个“您请便”的手势。
“你有办法？”沉默了许久，顾允澂开口了。
何絮看到他那副别扭表情，笑得前仰后合，“求我一下又不会死。你看你那张要死不活的脸。”
“你是不是想回泌尿科？”他声音阴沉。
“好的，我们去办公室谈。”何絮立马挺直了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