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夫人赞罢,目光飘处,便瞧见寒鴂犹在痴痴如醉,一双手掌微微悸动,不觉笑容可掬道:“小姑娘莫非是偷师不成?这种掌法,若无内功相济,即便勤学苦练,也只是皮毛。瞧你年纪轻轻,应是内功造诣未深,如想把这套掌法也修炼到这位寒枭少侠的地步,还得在内功修为上某求精进之术。”寒鴂恍若梦醒,吃吃一笑,道:“多谢姊姊提点。”她这一句话却是福至心灵的显现,一声姊姊叫的辛夫人心花怒放,喜不自胜,瞧着寒鴂,暗暗颔首。
北维天对方才寒枭施展的这一套掌法至为激赏,由于乃是霍沧海所参悟,不便出言相颂,幽幽地瞧着寒枭,道:“阁下确是世间的奇才,既有龙凤之姿,又有天纵才华,此时江湖之上已不作第二人想见。”他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霍沧海,霍沧海凝然注视着寒枭,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道:“小朋友神俊丰都,仔细看来却是很像一个人。”辛夫人也定定地盯着寒枭,唉吆一声,脱口道:“不错,不错,这个小朋友大有此间主人的风采,莫非与之深有渊源。”
寒枭闻言,竟呆了呆,良久才道:“在下幼失怙恃,身世迷离,此身可谓飘蓬,原是不知世间可还有亲故。”北维天早就隐隐觉得寒枭的模样相貌与主人有接近之处,此时听霍氏夫妇如此一说,心中倒是暗暗泛起了踌躇,细思主人一生行径,不由得一阵惊悸。
霍沧海却不再纠缠寒枭的渊源,一挥衣袖,将那张古琴摄入怀中,道:“老夫近来冥思苦想出一阕琴曲,小朋友若是懂得宫商音律,老夫便手挥五弦,弹将出来,还请小朋友指点一二。”随之微睨着寒枭,瞧他如何应对。寒枭情知霍沧海此时弹奏琴曲,必然用心良深,所弹之曲势必大有名堂,定然与绝世武功有关,便微笑道:“霍老前辈所弹之曲应是唯有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尊请老前辈弹来,也叫在下见识一下老前辈的绝世琴艺,领略一下千古绝响。”
霍沧海一见寒枭心领神会,悠然坐定,将古琴置于双膝之上,略一沉吟,右手五指一拂,铮铮然琴声从指尖挥出,浑若金戈铁马入梦来,犹如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一时之间,杀气弥空,剑气纵横。寒枭的神情随着琴声不胜激越,北维天诸人也觉得琴声凛冽,仿佛有一柄长剑恣肆挥洒,招招凌厉,式式飘逸,不禁悚然动容。
寒枭被琴声激得兴起,嘬口发出一声清啸,身形一荡,仙逸神剑便已经在手,随之飘身而起,手中长剑嘶然挥出,应着这琴声一招一式演练出来了一套剑法。只见长剑舞动如同奔雷驰电,剑影飘渺,剑气森森,身影犹如沧海激起雪浪,来去风云激荡,悠悠似长河之水天上来。初始,还能看得出寒枭的剑影和身形,随着琴声如同激流狂荡,寒枭的剑影和身形便化为浩浩风云,涛涛沧海,朗朗明月,变化多端,无迹可寻。
北维天等人随着寒枭越舞越快,倍感剑气砭人肌骨,都不由得一退再退,躲避着似乎无处不在避无可避的剑气。然而寒鴂却痴痴呆呆地随在寒枭身后,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瞧着寒枭舞剑,一袭衣衫已然被嘶然作响的剑气摧破,她犹是浑然不知。寒枭在舞剑的当口瞧见寒鴂痴痴如梦般领悟自己所舞的剑法,心头不胜欣慰,轻笑一声,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长虹,飘然落到寒鴂身后,叫了一声:“鴂儿,接剑。”便将手中长剑置于寒鴂手中,寒鴂握剑在手,却见寒枭倏忽间又到了身前,一招一式悠然挥洒出来,寒鴂依样比样,细心揣摩,竟也随着寒枭将这套剑法舞出来。
霍沧海见到寒枭将自己依琴曲参悟出来的剑法耍出来,与琴曲天衣无缝,竟然没有丝毫相左之处,朗笑不绝,连声道:“小朋友悟性高绝,老夫得遇如此知音,幸甚幸甚。”辛夫人轻笑一声,问道:“却不知这套由琴曲演化出来的剑法叫什么名字?”霍沧海仰面沉思,良久才开口道:“方才那套掌法叫做沧海神掌,这套叫法么,便叫做月明神剑。”
寒枭道:“这套剑法既有沧海之颠倒横流,又具明月之摇曳生辉,方才的沧海神掌与霍老前辈的名讳相契,而这套月明剑法又与辛夫人的名讳相关,且李商隐有诗句,沧海月明珠有泪,好名字,好名字。”霍沧海闻言,大笑,道:“小朋友甚有文彩,且博闻强识,将这一套剑法的名字解说得极为精当。”
北维天目睹了这一套月明神剑,不仅暗暗钦佩霍沧海武功精绝,已臻于随心所欲的境界,也激赏寒枭悟性高绝,大有一代宗师的气象,不过心中对霍沧海如此作为甚是生疑,却不知霍沧海到底是何居心。
霍沧海瞧着寒枭,道:“老夫还有一事,欲请小朋友相助,未知小朋友可否慨然答允?”寒枭心念急转,道:“霍老前辈且说来听听。若在下力所能及,自然愿意为老前辈效劳,若是在下无能为力,还望老前辈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