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工作已经泡汤了,顶着这样的新闻初夏也不想要再去别的公司应聘了,现如今连自家门口初夏都不敢出去了,还真是举步维艰。
初夏仰面躺在了床上忍不住的苦笑着,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理清楚自己脑海中的一片乱麻。
记忆从现在逐渐的倒退着,想要找到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乱糟糟的一团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从前被封存的记忆慢慢的回笼,苏玉成那张沾满了鲜血的脸像是就在自己眼前一样,初夏的身子忍不住的轻颤了下,胃里有什么翻滚着,快要忍不住的吐出来。
也许从最开始就已经出了错。
有些疲惫的闭上了一双酸涩不堪的眼睛,当初死的人怎么不是自己?如果在那个时候和苏玉成滚下楼梯之后一起死去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耳边上有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初夏眼睛也懒得睁了,摸到了手机之后直接点了接听。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不熟悉的苍老声音:“初夏吧?”声音冷淡。
“你是谁?”初夏皱起了一双眉头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心口一片慌乱,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门口的记者我已经引开了,现在按照我发给你的地址来,我想要见你一面。”他语速很慢,却不留给初夏任何提问的机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初夏再一片嘟嘟声愣了神。
垂眼看了看自己手机,初夏有些疑惑,这到底是谁?要说不认识自己,可他刚开始就已经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可听他的声音,初夏的确不认识他,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到底想要干嘛?
在她还举棋不定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传来了一个地址。
初夏磨蹭着走向了门口,将门微微的拉开了一条缝隙,外头的记者果然全部都已经离开了,一个人影也没有。左右看了看,初夏咬了咬牙带上了帽子大步走了出去。
反正也不会更加糟糕了,不是吗?兴许会有什么转机呢?抱着这样一个念头,初夏慢慢的出了门。
天气越来冷了些,初夏出个门恨不得将自己包成一个粽子,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隐藏了自己大半张脸。眯着眼睛望向了还未完全散去的轻雾,慢慢悠悠的朝着那个人发来的地址走去。
到了约定的地方却是空无一人,初夏重新拨通了那个号码却是无人接听,本来就有些烦闷的心情现在更加的烦躁了些。该不会是被人当成傻子耍了一通吧?呵,棒打落水狗也不至于这么愚弄我吧?
初夏叹了口气准备朝门口走去,却迎面撞上了两人。前头的人约有七八十岁的模样,满头华发,眼角眉梢的皱纹似乎都凝结了一般,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敬畏。
那人绕过了初夏直接坐在了桌边,他身后管家模样的人帮他沏着茶。初夏也停住了往外走的脚,转过身子看向坐着的老人试探着开口:“是您叫我过来的?”
“你不认识我?”那老者头也不抬的开口,是和电话中一样的冷淡声音,只不过多了几分的轻蔑:“你该认识苏玉成吧?”
初夏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明明屋子里开足了暖气她却是如坠冰窖般的寒冷。怎么可能会忘记苏玉成那个男人,就是他突然间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一切,自己的人生走到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因他而已。
哽在了喉咙中的声音多了几分的生硬:“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是苏玉成的爷爷,也是苏阳的爷爷,你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老爷子声音淡淡的,朝后面看了一眼,管家立刻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将东西放在了桌子的对面,依旧是连看一眼初夏都觉得浪费力气,声音也是呆着一片厌恶:“离开苏阳,去哪儿都好,离开A市。”
“呵。”初夏猛地笑了出来,也没有了最初的紧张了,慢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满脸讥讽:“太可笑了吧?电视剧里现在都已经不用这种俗套的手段了。”
“你不打开看看?”老爷子声音冰冷,半眯着一双眼睛看向了初夏,眸中也是一片寒冷:“你以为我会甩给你几百万几千万的支票让你滚蛋?”
“你不值。”
从开始到现在,他的语气都没有变过。“你不值”这三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不带任何的鄙夷,却让初夏尝到了耻辱。
僵硬着手指将信封拿了起来,拆开了之后里面是一叠纸片。不用打开初夏也能够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她颤抖着手指一张张的翻看了之后,背上忍不住的生出了一层冷汗。
胃里吞下的那些东西在不断的翻腾着,脑海中的记忆也变得有些恍惚了,逐渐的倒带到了三年前,苏玉成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像是刻入了她的眸子中一样,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满眼都是刺目的艳红色,血液温热粘稠的感觉似乎现在还能够感受得到,悲伤是一层冷汗。
初夏突然间捂着嘴蹲了下来,将胃里的所有食物全部吐了出来还嫌不够,像是想要将肚子中所有的器官全部吐出才肯罢休。
老爷子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初夏粗重的喘息声。好不容易等到初夏冷静了下来,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按在了桌面上的手指用力到泛了白,眼底铺了一层艳红,咬着牙看向眼前的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信封中的那份文件是她杀害了苏玉成的所有证据,还有法官的决断书,以及她认罪的陈词。现如今媒体正揪着苏阳和她的事情不放,如果这样东西到了记者的手里的话……
“我已经付出我该付出的代价了!为什么还揪着我不放!”初夏的声音带着颤抖,一双眼睛带着满满的惊恐:“我的青春已经给苏玉成陪葬了,你还想要毁了我的一生是吗?”
她在监狱那种地方呆了三年啊,整整三年什么样的罪过还没有赎完?要你们苏家一个个的人前来折磨她?初夏几乎快要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扶着桌面的手慢慢的蜷缩了起来,指甲在桌面上留下了一条条白印。
“还不够。”老爷子淡淡的开口,三年前的事情不管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如果不是为了逼她离开苏阳,他又怎么可能再一次揭开自己的伤疤让自己再痛一回:“我要你离开A市,离开苏阳,不然的话就算是不动用我的力量,光借助媒体散布你是杀人犯的事情,你在这个城市也站不住脚了。”
“离开苏阳,所有的事情既往不咎,我甚至能够在别的地方帮你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这是我最后的让步。”老爷子淡淡的开口,慢慢的站了起来,不再去看初夏那略显的狼狈的模样,直接转身离开。
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钻入了初夏的耳朵中,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就拨打那个号码,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如果没有消息的话,你知道后果。”
初夏慢慢的蹲了下来,空荡荡的房间中只剩下了她压抑的吼声,像是在喉咙中滚动着一样,拼命的咬着牙不让悲伤泄露出来。
“上辈子到底是怎么样欠了苏家啊?要他们一个个的过来报复……”眼前的世界变成了模糊的一片,在泪水还没有冲出眼眶的时候初夏猛地伸手抹去了,苍白的脸上泛开了一片水渍。
收拾了一下心情,将桌面上老爷子没有拿走的信封全部整理了一下,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慢慢的走了出去。
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冷风猛地灌了进来,初夏慢慢的吐了一口气,眯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望向了外面的景象。
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将自己裹得更紧一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初夏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唇角不受控制的慢慢的扬了起来,在苍白的脸上勾起了一抹憔悴的笑意。
不管怎么样,她的人生已经一团糟了,离开就离开吧,反正自己在这个城市早就已经举步维艰了,呆在这里也不会有更好的接过。该放弃的就放弃算了,该忘记的就忘记算了……
反正也已经不会更加糟糕了,不是吗?
可老天却好像故意在跟她作对一样,晃悠着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群。
初夏站在了地下安静的看着他们,突然间有谁发现了初夏,于是那群人就一窝蜂的跑了过来,话筒和相机一齐对准了初夏。
初夏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过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究竟有着多么重的分量。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看不清楚听不真切。
初夏只在一片噪杂的声响中听到了有人的声音尖利的像是能刺穿人的耳膜:“初夏小姐,听说你是杀人犯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