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天在中国青少年校园足球发展理事会工作已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时间内，陈云天主抓北京市的校园足球工作。在他看来，校园足球各地发展水平参差不齐，需要有一个城市能首先规范各方面的运作模式，形成各地可以参照的范本。全国之内基础条件最好，各方面资源最充实的城市自然是北京。而且理事会与足协都驻北京，督导工作十分方便。但这半年下来，他似乎有一种牛入泥海的感觉，无论费多大的力，北京市的校园足球似乎总在原地踏步。这让他变得愈加急躁，与同事的关系也很不融洽。
理事会成立半年，体育总局自然非常关心工作进展情况，分管足球事务的副局长蔡培源在足协主席钱惠康的带领下到理事会来视察工作。理事会特意准备了PPT的汇报材料，由汤程主持汇报，陈云天并未参与汇报材料的准备，只是作为一名陪同人员。
在会议室内，汤程在制作精美的PPT图片的变换中侃侃而谈：“各位领导，目前我们的校园足球正向县级城市全面铺开，全国建立校园足球比赛赛制的城市已经达到400个，四级校园足球队伍已经达到7500支，注册球员突破了50万人，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目前日本的校园联赛球员数字。”
蔡培源满意道：“汤主任，看得出来，你们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全国校园足球的发展形势不错，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主要是各级领导和兄弟部门的大力支持，才让我们的工作取得这些成效。”
“能让我说两句吗？”陈云天突然插话。
蔡培源看着陈云天，问钱惠康：“这，这是陈云天吗？”
钱惠康笑答：“对，就是他。”
蔡培源立刻露出欣赏之情，说：“好，云天，你有什么话尽管说。这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主要是和你们座谈一下，不要有任何拘束。”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个人认为整这些数字没有多少意义。”
陈云天话音刚落，汤程极度不满道：“陈云天，你什么意思。你也在这里工作，你应该能亲眼看见这里的每一个人为此付出了多少艰辛。”
陈云天回道：“汤主任，我并没有轻视这里每一个同事的工作。他们都很尽力。但校园足球的现状我们应该都知道。踢了几次球，就可以算是注册球员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汤程反驳道：“校园足球首先就在于普及，能让学生们踏上球场，这便是成功的第一步，你怎么能说这毫无意义呢？”
“可如果校园足球出不了足球人才，只是起到一个改善在校学生体质的作用，那么我们投入那么都精力人力物力还有什么意义？”
“可这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啊。”
陈云天笑着摇头：“循序渐进，校园足球搞了好几年了，除了这些账面上的数字，我看不出什么功效。人家日本的校园足球，同样的这些时间早就已经大有成效了。”
汤程怒道：“你急，就你急！这半年来，你为了在北京搞所谓的校园足球示范城市，得罪了多少兄弟部门，多少学校领导？我们这个部门的同事跟着你受了多少的委屈？你知道吗？你做事总是这么急躁，把人都得罪光了，我们的工作还怎么开展下去？”
蔡培源立刻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两位都先冷静一下。同志之间，争论是好事，都是为了工作能做好。云天，你说话不要太冲，好好和我们说一说你的看法。”
陈云天说：“目前，校园足球的状况不容乐观，有一个根本性的制约问题，那就是升学压力。小学还好，家长乐意让自己孩子接触足球。可一旦进入初中，情况就大不相同了。由于中考的压力，从初二开始，优秀的学生球员流失十分严重，到了初三时各个学校的校队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留下的大多只是随便玩玩的，根本不是一心踢球的。高中就更可想而知了。一些所谓的校园强队都是从全国各地特招的学生，根本不是本地区校园足球水平的真实体现。这种状况我看不到任何改善的希望，因为家长不支持，学校也不支持，或者说只是表面上支持。”
陈云天说到这里，从随身文件中取出一叠打印纸说：“我这里有曾霞市体育局一名基层科长上交报告。这份报告里，详细说明了当地足球环境的恶化。曾霞市曾今是一座著名的足球城市，之前的十年，出过三名国脚，好几十名职业球员，可是近两年来，这所城市没有出过一个球员，但就校园足球的发展来看，数据上看是翻了整整一倍。这应该为我们敲响警钟。”
蔡培源沉重地点了点头，说：“云天，你讲的这个例子触目惊心，但还只是停留在基层的一些汇报上。既然曾霞市的情况这么有代表性，我的意见，你可以抽空去曾霞市实地调研一下，眼见为实吗。多听一下基层同志的意见，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办法来改善校园足球发展的现状。”
陈云天为难道：“那我手头的这些工作……”
“你可以交给汤程同志吗，同志之间要互相信任。有分歧很正常，只要都是为了工作。怎么，你不放心交给汤程同志？”
“没有，汤主任对工作一向非常细致，把工作托付给他，我很放心。”
汤程撇过脸去，不领陈云天的恭维。
蔡培源对陈云天笑道：“这就对了吗。”
汇报会结束后，陈云天简单和汤程交接了一下工作，就与曾霞市体育局撰写这份报告的基层科长王一铭联系，约定第二天便前往曾霞市进行调研。陈云天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通过这次实地调研能找出什么对策来，但既然是领导指示，也只能试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