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被带走的次日,该报便以一篇《宋亦默频中美人计,维诺深陷大危机》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之后一日又将宋亦默当年的车祸时间拿出来回顾,文中多次暗示着此事与雷诺之间的关系,隔天便又推出一些内幕,说不上细节描述,可分析得头头是道,引得公众的注意力不断得在此间徘徊。加上《太阳日报》的傅社长同雷父相交颇深,令这些报导的可信度在无形之中又添了几分。
看着这些报道,秦笙笙无奈愕然之余,亦觉得心寒。本来,公归公,私归私,报社报道新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以两家之间的交情,傅社长竟还能如此毫不留情得以爆料为名博取眼球,甚至不惜中伤雷家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然而却也无能为力,言论自由权在他们手上,他们又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行为,甚至肯定的结论,只能由着继续。
雷诺的事情沸沸扬扬过去数日。除了沈君柔那日电话之后,秦笙笙没有再获得此事的只言片语。媒体虽然卖力,可信度却有待考证。
婚礼之后,秦笙笙就没有再见过宋亦默,她曾经试着打电话给宋亦默和沈君柔,可是这两个人的手机依旧是关机,就连沈君柔家中的电话也长久得处在无人接听状态。初开始,她还可以用忙碌的借口来安慰自己,可是随着时间不断得消逝,她下意识得察觉,他们并不是忙,而是在躲着她。是什么原因显而易见。
她原打算去维诺找他,只是一切打点完毕,又停住脚步。先不说她已经不是维诺的员工,就是此刻敏感的身份就足够让维诺公司上上下下用眼神刺得遍体鳞伤,更何况现在正处非常时期,宋亦默也不一定在公司。
秦笙笙忽然发现,想找宋亦默竟然这么难,如果他没有出现,她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才能见得到他。如果他再也不出现,那么她有满腔的话又怎么同他说?她该怎么跟他解释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胶着让秦笙笙分外难受,她几乎能感觉到彼此间的距离正在不断得扩大,很快就会将之前的信任感淹没。
许是她的期盼被老天爷听到,一日自超市购物归来,才进门便听到宋亦默的房间内传出声音,她的心一喜,旋风似地冲进房内,果真见到人。秦笙笙兴奋得过去拉住他道:“你回来啦。”
宋亦默不动声色得挥着手想避开,却还是被抓住。
她莫名得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一阵慌张,手力也不由自主得收紧:“阿暮……”
“放手。”他用力的甩开她的手,连同抓着的衣物一下子抽过她的身上。
二人同时愣了下。
秦笙笙这才看到,宋亦默竟在收拾东西,衣服堆了整张床,衣柜再次空着。她的心一慌,一把夺过衣服道:“阿暮,你在做什么……”
“你又要用上床的方式留住我?”宋亦默嫌恶的表情真切得印在脸上。
她一愣,怔怔得放开,似乎听清楚了,又似乎没听清楚。宋亦默抓起一件衣物也不折,只是胡乱得在手上绕几个圈便往行李袋里塞。
她定定看着他的动作,想阻止,又不敢动,只是怯怯开口:“对不起。”胡乱得道歉着,也不知是为什么而说。之前备好的说辞到了临战时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本来,他们之间就不该有准备好的台词。从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如今却有种说什么都是错的感觉,于是她再也不敢乱开口。
宋亦默没有理会她的道歉,收拾完他的衣物,提着行李踏出房门径直朝门口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她追过去想要拉住他的手臂,却被他一闪而过,只纠住了衣角。他顿了顿身躯,仍由她拖着衣角,继续往前。
秦笙笙心一急,口不择言:“宋亦默,你要搬走么,你房租还没给我!”
这一句话成功得将宋亦默的注意力转过来,他看了她一眼,终于放下行李袋,自上衣口袋取出钱包,抽出数张纸币伸到她眼前。
她没有接过他来,只是内疚道:“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不该骗你这么久。”
宋亦默依旧伸着手冷冷得笑,那目光是秦笙笙从未见过的鄙夷:“拿去。”
“我不要你的钱。”她退了一步,眼眸里蓄满了泪水,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她含泪的眸子,宋亦默本能得一阵心疼,可是一想到秦笙笙所做的那一切,一想到自己被傻子一般糊弄了如此之久,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他冷冷得得将收回口袋,没有推辞,冷冷道:“也对,秦家大小姐还差我这么一点房租?”
秦笙笙愣了愣,终于确定他语气里的鄙薄不是她的错觉,她以为他还在因她的身份而愤怒,这本是她的错,她不敢反驳,声线跟着不由得减弱:“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
“你认为我猜得到你的身份?”宋亦默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她。从一开始,他就有机会可以将她的身份查个清楚,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总认为不会有错。是自信?还是自负?也许只是妙眼经纪的头衔戴得真的太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就真的有一双妙眼,永不会识错人。
“不,是我不敢说。”她一直都不敢说,在一起的美好让她不舍得开口来破坏,一开始,她只想着,仅有一些也没关系,好歹拥有过,倘若按照最初的设想此刻的她绝不会抓紧他的衣角,或许现在的宋亦默早已在他的车上。可是人永远都是贪心的,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两手抓满了就想把怀里也塞满,等怀里塞满了,就想着独占。就像现在,她不愿放手,只怕一松开,那些幸福就永不回来了。
宋亦默看着看前这双迷茫的眸子,是谁会料得到那下面藏着的竟然是如此深的城府。即便是此刻的无辜,是真是假,谁又看得破?“秦庆汶和程东力可真太看得起我,竟然舍得用你来做圈套,秦笙笙,你的演技很好,栽在你手上,我没话可说。”
“圈套?什么圈套?”秦笙笙茫然得抬头,莫名其妙得看着他。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满目的怯懦,忽然失笑,是的,他一定会陷入,就算重来一次,他也一样会栽进这双眸子里,因为,真的太干净。就像一面清澈见底的湖,偶尔闪过的异样,他全当做落叶欣赏,浑然忘了注意那清澈可见的湖底到底沉了些什么东西,有可能就是腥臭难闻的污泥。他吸了口气,才用着略微轻松地语气自嘲:“秦朝很早就已经开始动维诺的脑筋了吧,所以你一出现就发生这么多事情,每一件都和你脱不了关系,你很聪明,懂得用你的脸来装无辜博取同情。哦不,是我们傻,以为这么单纯的眼睛肯定不会骗人。”
“我没有……阿暮……我没有骗你们。我是逃婚离家出走,进入维诺完全是一个意外。阿暮,你相信我……”秦笙笙迫不及待得将真相道出,希望他会同前几次那般相信。不,不用相信,不要怀疑就好,
“不要叫我阿暮……”他顿了顿,悲哀却一个劲得涌出来,他一直那么信她,那么爱她,那么珍惜她,一度以为自己找到只属于他的幸福,却没想到,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面前的女子,只是在利用她的身体,来换取他的信任,然后……却、拿着把刀,直接插进他的胸口。
宋亦默感到无力,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样一样得耗尽他的能量,让他心力交瘁。如果是从前,只要想到她,多么疲惫也是欢喜的,而现在,他不知道当见过所有人之后,他应该用什么样的面具来应对她,这也是他连日来都不敢回来的原因。他很怕带着希望的绝望,那会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
与其不断得纠结,不若一次来得痛苦。
“秦笙笙你放过我们吧,雷诺就要做牢,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不需要再用你的身体来取悦我。”
“我是真心的,你要相信我,我是逃婚离家出走,进入维诺完全是一个意外。我没有利用过任何人,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秦笙笙故意不去听他的话,只在口中不断得重复着解释,隐隐之中已经带着哭腔。
宋亦默的面色一沉,冷冷得看着她,狡辩,她还在狡辩么?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她竟然……还不承认,是要做什么?再度利用?他,还有利用价值?
秦笙笙看着他的沉默,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张了张口,正要出声,却被他猛然一甩,踉跄着退后了两不,耳畔是他冷漠的声音:“好,你说之前的一切和你没有关系,那指控雷诺的那些证据呢?它就放在我的电脑里,除了你,没人知道密码,它怎么跑到警方那里?”
“证据?什么证据?”她愕然得看着他,对他口中所说的一切完全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