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笙的面容一下子黯然，轻声说道：“但是他也没办法证明是我做的呀！”
“你觉得还用证明么？迹象都很清楚！”洛思妍挑眉反问，见她抿了抿唇，又说道：“当然你肯定是无辜的，但是你说会是谁呢？”
“是程东力。当年他亲口承认。”
“那他的内应是谁？”洛思妍进一步询问，
秦笙笙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我有人选。”
她立即想到一个名字：“你想说凌妙容？”
洛思妍见到秦笙笙眼中的讶异和怀疑，反问到：“你不觉得么？她比你更有嫌疑，你看，她是受害者家属，她的妹妹要告雷诺，那个到底是她父亲，她会袖手旁观？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宋亦默会怀疑你，而没有怀疑她，还把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秦笙笙听吧，却还是摇了摇头：“她在的这些年，维诺可曾再出过问题？”
洛思妍的眉头微微一蹙，却是有些不甘心得说道：“那倒没有，这次的会计卷款倒是第一次，但是也属于财务问题，根本牵扯不上她。”
“她之前在维诺那么多年，没有出问题可以说是她不知情，但是之后还是没出问题，你觉得阿暮会怀疑她？”
“是我，我也不会。”洛思妍无奈的承认，却又不死心得说道：“但是她的嫌疑最大，不是么？”
秦笙笙面色一黯：“嫌疑最大又如何，阿暮相信她。”
洛思妍默然，是的，相信就是真的，不相信多真也是假的。
…………
次日下午，宋亦默接到秦笙笙的电话。她在那头只喂了一声，便沉默了下来，他等着她出声，直到将要挂上电话指之时，那边似乎有了感应，匆忙开口：“明天请带我到去看看沈君柔。”
“你良心不安？想到她面前赎罪？”
“我只想告诉你，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没有对不起沈君柔，更没有对不起雷诺，我只求你，明天是她的生日，带我去见见她。求你。”
“不可能。”宋亦默干脆利落得挂上电话。
秦笙笙对着手机呆滞许久，这才收了线。其实不用她收线，那里早已自动挂断，显示灯熄灭，一片黑暗。她叹了口气，对着窗口笑了笑。
其实她现在好多了，只是有时候还会有那么一点不快乐，她是觉得还好只有一点，但是他们说一点也足以致命，此刻侧着头看他，还是觉得他那么真，只可惜她很快就让自己相信那么真的只是过去的他，现在那个冷酷无情的人让她好心寒。她从来不知道人可以绝情到这个地步，想说他的坏话，但无法忘记以前那么好的他，想说他的好话，可是现在的他真真实实得让人失望。什么都是你说的，但你什么也做不到。信誓旦旦的是你，到头来毁约的还是你。你的原因很简单吧，因为你认为我背叛了你，可是相爱的人不都应该互相信任么？这么怀疑，这么决绝，叫她如何能够忽略不计，不去恨你。
爱也不能爱，恨也不能恨，应该最是伤人吧。
宋亦默挂断电话之后没两分钟后，他的电话又响起，看着号码，他犹豫了下，接起来：“你回来了。”
“是。”
“我已经把一切准备好了。”
“谢谢你亦默。”
“恩。”他出了一声，没有再言语。
那边又道：“听说秦笙笙也回来了。还有你儿子？”
宋亦默顿了顿，道：“她是回来了。”
“你还在怀疑她？”
“你还相信她？”
“沈君柔会和我一样。”
宋亦默叹了口气：“她刚才打电话来，说明天想去看沈君柔。”
“沈君柔明天生日，看到秦笙笙，我想她会很高兴。”
“你什么时候走？我将时间错开。”
“我想见她。”
“不是叙旧的时候。”
“我相信秦笙笙。”
说罢，那头挂上电话。
次日上午，秦笙笙整理好自己正打算出门去买白花，宋亦默不告诉她地址，她愿意去找，故此昨天就将秦非送到常家，才踏出门口，电话便响起，她以为秦非在那头捣乱，秦盈盈来告状，忙从包包里找出电话，一看，却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而后接听：“喂？”
“你准备一下，我在楼下。”
秦笙笙当即会意，忙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就下去。”电话刚挂，电梯便开了，她暗呼正是时候，踩了进去就关门。电梯一层一层往下落，在一楼时叮得一声，开了，站在电梯里，她反而不敢走出来，开门键紧摁着，心内反而不敢往前。踌躇了许久，直到那门卫奇怪得看过来，她才讪讪得收手，匆匆忙忙踏出去。
宋亦默的车子就在那边，她知道他正往这边看，心里发怵，低着头绕到后座开了车门就坐进去，确定她已经坐好，他这才将车子启动，沿着花圃开向大道。这个时候她才开始疑惑，宋亦默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然而她不敢问，问也得不到回答，还不如识相闭嘴。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抵达沈君柔墓前，秦笙笙的难耐终于被墓碑上的笑容替代，她忘了呼吸，怔怔得看着。当沈君柔的墓碑真实得立在她面前时，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个如花般的女子如今只成了记忆与照片里的留影，她怎么也无法将之与眼前冰冷的石头相互叠合。但是她没有落泪，忧着脸，只是安静得站着，沈君柔，你在这里睡了六年，寂寞么？可有想起过我？
冬日的寒风夹杂着已经枯黄的树叶扫过地面，沙沙作响，无端得浮出一股萧笙笙感。秦笙笙蹲下身，伸手拔掉半掩住照片枯草，沈君柔，你会不会像亦默那样恨我？
她的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有人靠近，她只当是宋亦默，忽觉不对，宋亦默的身影在原地并没有动过，她忍不住抬头，看到一张蓄着胡子的脸，头发微长，艺术家似的装扮将此人的五官淹没在毛发之中，不甚清晰。她奇怪得看着他将手中的白玫瑰放到墓碑前，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煞是耳熟，秦笙笙一个激灵，复又抬头看去，若隐若现的眉眼之间依稀有熟悉的影子，她倒吸了口气，却还是不敢确定：“雷诺？”
他低下头看着她，面色平静：“秦笙笙，好久不见。”
…………
这家茶艺居原本生意不应该好，起码人不会多，因为隔着陵园太近了，阴气到底重了点，可是店主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却能让店里的生意红火起来。他们三个在厅里坐了约莫半个小时才等到位置。
一杯热茶入口，见了底才放下来，深吸口气，秦笙笙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雷诺此刻不应该呆在牢里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很惊讶么。”他用的询问的句子，语气却是非常肯定。
她不由得点头：“雷……”
雷诺猛得打断她的话：“我叫靳嗣纬。”
秦笙笙愕然，心内忽然有点会过意来，不再将自己的疑惑道出，只是轻轻问：“这些年好么？”
雷诺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得为她说起这些年的生活，脑海里却随着叙述飘得很远，一直落到六年前的那一夜。
黑夜中，只有他和沈君柔，还有蛇头三个人站在码头上等着。刺骨的风像把刀子，不断得削弱他们身上的温度，沈君柔就偎在他怀着，瑟瑟发抖发抖，面上的笑容却不曾减少。
察觉到她的异样，他不自觉得抱紧了她，轻声问道问：“你不怕么？”
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亲密的行为，她微微一怔，便靠在他的胸口上，笑容弥漫了整个脸颊，应道：“我很幸福。”
接他们的船在此时出现，越来越近，慢慢得挨进码头。他们的惊喜声还未呼出，警笛声忽然鸣起。沈君柔一个激灵，飞快得从他怀里钻出：“快走！”
他本能得抓住她的手：“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我没犯法，他们不会为难我，你快走！”她推着他。船只已经靠岸，蛇头独自跳上船，在一旁催促，沈君柔一把推开他，焦急道：“快走！马上走！不要回头，跳上那条船你就不用坐牢了！”
说罢独自朝另一方向去，警车上的警告声已经响起，看着往前奔跑声音，他的身体不由得跟随过去。才走几步，便听得“彭……”
纷乱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不断盘横，仿佛做着一种无规则运动，绕着他的脑际一圈又一圈，最后重重一收，他只觉得头像要爆炸般难受。待到回过神，他的身体已经站在甲板上。
沈君柔呢？他的视线不由得四处搜索，而后……
沈君柔的身体远远得漂浮在码头的台阶上，黑色的衣裳似乎吸走了她的血液，只余下满头长发不断漂浮着。她紧闭着双眼，神色还留着些慌张，可是唇角却勾起，带着莫名安定的笑意。
雷诺只觉得身体一窒，失去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