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荒无人烟,不远处村庄里隐隐约约听到鸡鸭鹅猫狗的叫声,屋顶的炊烟,被微风吹得弯到了一旁,许是人家在做午饭吧。
木青瓷究竟出城想要干什么?她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路上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背着柴走过,木青瓷走上前去,礼貌地问:“小哥,麻烦问一下,北萧的军队驻扎地离这里有多远啊?”
那男子听后,并没有立刻回答,表情由从容变得紧张起来,他将木青瓷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抖了抖肩,将柴往上挪了挪,说:“没,没看到!”说完之后,加快了脚步跑开了,数丈之外,偷偷回头看了木青瓷一眼。
喂,你把我当什么了!别走啊!木青瓷跟上走了两步,停了下来,狠跺了脚几下,地面上的尘土溅在青瓷的鞋子上,清晰的花朵纹路早已被尘土掩盖了七八分。
身后渐行渐近的马蹄声,逼近木青瓷。
“驾——驾——喂,快让开!”马背上的人大声朝前方吼着。
木青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数十匹马向自己逼近,尘土飞扬,马儿卷在尘土中,越发看不清楚马背上的人影。这些都是何人啊,看起来这般凶神恶煞,她歪着脑袋看向前方飞奔的马群,自言自语道。
“什么人,两国交战,还能是什么人,北萧军队马上要入侵山门关了,怕是要有一场血雨腥风之战了!”路旁一行人斜眼看了一下木青瓷,愤怒的说道。
木青瓷左右瞅了一下,小跑两步,拉住了那说话之人,说道:“这位小哥,你说什么,方才那是北萧的人,只是在我兰冥的国土上,他们岂能这般大张旗鼓?”
“这算什么,近几年来,北萧时常有人装作商人或是别的潜进山门关,欺压百姓,早已经司空见惯了。”那人抖了抖衣袖,甩开木青瓷的手,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
原来山门关一直遭受如此浩劫,这让百姓怎能安居乐业,木青瓷深吸口气,凝神问道:“敢问小哥,北萧军队驻扎之地,离此还有多远之距?”
“不到五十里了!”那人说完,便离开了。
好累啊,走了这么久怎连个人影都没有,木青瓷弯下腰,捶了捶两条酸疼的腿,早知如此,就不偷偷跑出来了,转身看了看,山门关的城门早已没了影子,也是,自己走了都有半日了,怎可看到城楼影子。
艳阳照,阳光尽数落在木青瓷的身上,虽说这里天气寒冷,姑娘额头的汗珠还是显露了出来。
北风吹,乱了发丝,惊了心,遥望去,满地黄沙,何处是客家?
咦?那是什么?木青瓷眯着双眼,仔细瞄了一眼左前方,双手撩起裙摆,跑了起来,边跑便嚷道:“等等,等一下!”
喘着大气,还好,追上了赶车的路人,只听马儿一声惊叫,前蹄腾起,似乎要将马车甩上天去,还好驾车之人技术熟练,只见他一拽缰绳,在马耳嘟囔了两句,马儿便安静下来。
一身麻灰色粗布衣,脚上一双很是破旧的布鞋,却不难看出做鞋之人的针线是极好的,此人看上去大约七十出头,却没有一丝老人行走的艰难,双眼锃亮,冲木青瓷笑了笑,说道:“丫头,有事吗?”
“老爷——爷,能不能载我一程啊,眼看正午时分,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我实在是饿极了,你放心,到前面已有客栈,我立刻就下,绝不拖累您老人家。”木青瓷,吞吞吐吐,想着,大概只能这么叫了,自己爹爹方才五十出头,只是在那老者眼神中,看到的满是精神,也罢,不去想这些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那老者捋了捋下颚洁白的胡须,像是在想一些事情,随后掀开马车上仅有的一口箱子,只因老者微微掀了个缝隙,木青瓷虽是踮起脚尖,也并未看出里面所为何物。
什么东西,这么香?木青瓷闭上眼睛,使劲的吸着气,像是要将这香气全部吸到肚子里去。老者转过身来,看到木青瓷这般夸张的样子,将从箱子里拿出的东西,递到木青瓷的手上,说:“吃吧!”
木青瓷激动的接过老者递过来的东西,展开油纸,哇,是一张烙饼,好香啊,她将烙饼放在鼻前,一副只闻其味,就已满足的样子,然后完全不顾大小姐形象的吃了起来,老者摇摇头,笑了起来。木青瓷这才发觉自己的吃像身为夸张,猛咽了口中还没嚼碎的饼,冲老者憨笑了两声。
木青瓷再次瞄了一眼院中的老人,与菜园融合在一起,显得特别安逸,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在这兵乱之时,竟然还有这般和谐景象。
木青瓷的心,霎时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自己不是还有要事吗,怎可在此停留,摸了摸嘴巴上残留的饼渣,冲老者笑了笑。其实自己是想留在此处的,毕竟已经赶了近一天的路程,两条腿真的有些不听使唤了。
老者看出了木青瓷脸色的异常和犹豫,便拍着她的头说道:“丫头,明日爷爷定会将你送到目的地,快些进去吧!”
目的地是北萧军队,她怎么可以让爷爷受其牵连,听到此话不禁蹙眉起来。
鸟语花香!田园生活!
这些都是现下难得拥有的生活,木青瓷曾不止一次的幻想和君凌玉可以隐居山林,过着不问世事的生活,可是生在帝王家,这个梦似乎成了永远的梦。
也罢,就在爷爷家暂住一晚,明天一早,自己独自离去便可,是以,青瓷冲老者笑了笑,点点头,说:“谢谢爷爷!”
屋子里的陈设,更是让人有一种放松的心情,这座茅屋,怕是爷爷和奶奶自己搭建的,从外看去,只是一间简单的茅屋,可是屋内,却摆着各种精致的陈设,青瓷瞅了一眼墙上的物品,首先吸引住自己的是那屹立在墙角的弯弓,朱红的弓柄,外加一条褐色的弓绳,煞是鲜亮。
紧挨着弯弓的是一把长刀,刀柄上雕刻的图腾,之前在兰冥并未得见,是以,青瓷并不认识,况且离得那般远,怎会看得清楚。
院中的木桌,还有竹子编成的四把椅子,便是晚饭时所用的桌椅了。
香喷喷的饭菜,丝毫不亚于在木府吃过的山珍海味,相之所比,更显得健康清淡,兴许是一整天只吃了一张饼的缘故,木青瓷完全不顾大家闺秀的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两位老者,着实被木青瓷的吃像吓了一跳,故以,竟连盘中菜肴所剩无几都没发现。
好饱哦,木青瓷抹了抹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才发觉爷爷奶奶竟是这般仔细的看着自己呢,碗中米饭丝毫未动,再看看盘中菜肴,被自己吃的所剩无几。
“奶奶,这,青瓷真是不懂规矩,”木青瓷低头轻声说道。
是啊,自己本就是来借宿的,怎可将主人的饭菜吃个精光,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木青瓷的两个食指,不停的搓在一起,脸早已被自己的行为吓得白一阵红一阵。
“丫头,奶奶做的饭菜可还中吃?”老妇人见状,便转移话题,其实这样的饭菜他们二人整日如此,故不会像青瓷那般忘我的吃相。
中吃,怎会不中吃,若是不好,自己怎会这么的狼吞虎咽,木青瓷猛地抬头,然后又频频点头。
这一囧态惹得两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窗外,夜,泼墨一般,木青瓷透过窗子看到外面树梢上挂着的点点星光,将夜衬托的更加黑了。
凌玉,你此刻在干什么呢?肯定在为战事发愁吧,你放心,我明日便可到北萧营中,找到萧湘情,与她谈判,请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哦!
兴许是白天太累的缘故,这一晚,木青瓷睡得很踏实,待睁开眼睛,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怕是要天亮了,她忽地从床榻上坐起,掀开被子,起身穿上那双早已被尘土浸染的鞋子。
走至窗台,还好,二位老人还未醒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不能连累二老,于是寻了整个屋子,也未寻得半张纸来,她悄然走到厨房,从熄灭的火堆里捡起一个烧过的木炭,走至房内,在墙上写着:原谅青瓷不告而别,打扰一日,已觉不安,怎可让爷爷再次相送!
走至二位老人屋外的窗子,透着黎明时微弱的星光,看到二位老人依旧睡得很香,便转身离开了。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晨起的太阳,泛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