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孙扒皮,你需要的我找到了。我这里呢有一张白条,还有几张A4纸。它们的价格也不一样,小白条100万元人民币,几张A4纸1000万元人民币。你想要哪一种?”
“我想知道,这么大的价格差距,到底效果会有什么差别?”
“这张小白条的作用能让范兴国对你有一些忌惮,对他的乌纱帽会有一定的威胁。至于A4纸的作用……”萧逸故意将语气提高,想吊吊孙娜的胃口。
“现在你还卖什么关子!”
“嘿嘿,这几张A4纸,足以让他万劫不复!如果操作得当,赏他一粒花生米都够了!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要慎重一些。”萧逸用难得的严肃语气说道。
“都需要,崇光路旁家鸿酒店交易。我会将1100万元打到你的账户上。”孙娜淡淡地说道。
“好,成交。”
孙娜合上手机,这一件心事算是放下了,她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对方的报复来得慢一点。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很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一道午夜来电打破了孙娜的幻想,它是来自现场主任工程师邵宇的电话。
“孙总,光华地产半夜突然派人来说是突袭质量检查!”邵宇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粗重的喘息声显然是刚刚经过剧烈运动所致。
“那让他检查好了,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孙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什么检查啊!他们根本不是检查,都是流氓。物业公司的人带队,全都拎着大锤,抓住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瑕疵就说,指哪儿砸哪儿。凡是眼前所见,什么天花吊顶、干挂石材,能砸的基本都砸烂了,我们做的工程不少可都报废了!”
“你先拖延时间,我现在就去现场。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拖到我到现场为止!”孙娜听到邵宇的汇报,现在事情临头了,反倒没有预想的那般着急,她干脆利落地留下这几句话,转身走出了公寓。
只不过午夜时分的出租车实在太少,孙娜第一次抱怨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去学车,在这关键时刻显得尤为麻烦。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了近半个小时,终于有一辆出租车被孙娜拦了下来。在孙娜的指引下,出租车向工地现场绝尘而去。
来到工地现场,孙娜并没有直接去找闹事的流氓,而是直奔现场工程部办公室。
市政府将它能卖的家当都卖完了,两层高的白色移动板房伫立在春川北区最后一片玉米地的旁边。作为现场工程部的临时办公室与寝室,本来应该通宵通明的办公室却一片漆黑,没有人值夜班,保安办公室也同样空无一人。
孙娜先是拿起手机拨打春川光华宋总经理的电话,然而传来的却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她又拨打现场项目经理程志的电话,足足响了一分多钟,才终于接通。
孙娜还未等对方说话,便劈头盖脸骂道:“喂,程经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质量检查队是谁带的头?现在立刻将人调走,否则立刻向光华总部发文,我需要郑重地解释与道歉!”
“那个,孙总。我们公司的‘质量砸’是有严格的规章制度的。破坏的每一处确实都存在不同程度上的质量问题,需要你们进行返工。”
“难道一处踢脚线有半公分高的误差,就值得将所有相应的石材全都砸碎吗?”
“孙总,我知道确实有些不妥,但这都是上头指示的。你应该明白,再怎么跟我吼,我也没有办法,你应该打电话问问宋总。我们在一起共事了半年,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发生这种情况。你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我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上面发话了,不计一切代价要将你们春川北恒整个赶出春川市场。提醒你小心点,我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嘟嘟嘟……”电话挂断了,孙娜心中一片冰冷,看来范兴国与光华之间定然存在着某种特殊关系,否则就算范兴国是一市之长,光华也不可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看来范兴国也非等闲之辈,他深知迟则生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北恒赶走。在孙娜这边,足够威胁范兴国的底牌还没有到手,如果在得到它之前春川北恒就被赶出春川,那一切也都晚了。
春川北恒遭受重大损失,无论是不是不可抗力的作用,总部的那些大佬们也绝对会撤销春川北恒,自己也要被问责而受到牵连。董事们可从来没有心情去问为什么,他们只会问结果。
与程志的一番通话使孙娜明白,他们是铁了心要让自己滚蛋。很快,一连串的电话铃声响起,都是各项目的负责人,所遇到的情况也都大同小异。
“轰轰轰……”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猛然在耳边炸响,就在离办公室不到400米的距离,一辆大型推土机启动开来,开始向玉米秸林立、更深处的农田推去。
成片的玉米倒下,看来春川这最后两亩农田也难逃开发商之手了,然而在嘈杂的发动机声的掩盖下,却隐隐传来一阵喝骂声。
起初孙娜并没有在意,但很快推土机的发动机熄了火,手电筒的灯光乱闪,又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孙娜大觉不妙,连忙朝玉米地的方向跑去。只见现场一片漆黑,二三十个保安围成一圈,不留半分空隙。除了拳拳到肉的击打声,还有阵阵的惨嚎声传出。
“都滚开,你们在做什么!”孙娜当即一声厉喝,但一众保安只将孙娜当做空气,理也没理。
直到孙娜一腿蹬到一名保安的膝盖窝,发出一声惨哼,才使人群散开。
一名中年妇人无力地躺在众人之中,头破血流,眼看只有出气没进气的份了。其中一名保安心头一慌,连忙上前摸她的呼吸,然而手刚放到她的鼻前,就似乎触电一般立刻又弹了回来。
孙娜也紧跟上前,摸她的鼻息,心头蓦然一凉,人已经死了!
她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然而刚刚按下一个号码,迎面便扑来一阵恶风!孙娜反应也是机敏,极重要的头部是躲了过去,却一拳打在了虎口,五指一松,手机也随之掉落。
“你们做什么?她还有救!要赶快送医院!”孙娜大声地向一众保安吼道。她虽然心知人已经死了个彻底,但此时绝不能说出来。如果保安都知道人已经死了,他们一定会极力掩盖住这件事情,至于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孙娜也不敢想象,就连自己能不能囫囵着出来,恐怕都不好说。
但如果只是受伤,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通知经理用钱堵住受害人及其家属的嘴,防止对方报警,以避免惹来许多的麻烦。其实甚至警察来了他们也不怕,在春川,光华一样可以用钱与关系将事情摆平。他们只会怕招来许多记者,如果将其诉至舆论的话,那就真盖不住了。
保安第一时间阻止孙娜报警,却被孙娜这一嗓子吼醒。赶紧打电话找值班的经理来,而那位第一个上去确认死亡的保安,被孙娜这么一吼也产生了些许疑惑,一时间不敢确定人到底死了没有。
孙娜趁机捡回了手机,准备离开现场。
然而事与愿违,一众保安看到孙娜的举动,立刻挡在了她身前。
“小姐,我们经理到场之前,你还不能走。”领头的一名保安蛮横地说道。
孙娜急了眼,这工夫绝对不能继续留在这,只得当头厉喝:“我有急事,不能耗在这里!你们经理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你们不服,可以叫你们光华的赵总来,我跟他说。但到那个时候,耽误了我的时间,你们全都要滚蛋!”
扯起赵振华的虎皮,果然令诸位保安犹豫起来。孙娜只来过一次工地现场,保安都不认识她,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如果真是光华的大人物,那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但如果对方只是在唬人,将消息走漏出去,他们一样也要完蛋。进退两难,就是这些保安们心情的真实写照。
孙娜见状却在心中冷笑不已,从刚刚发生的事情来看,春川其他再没有一处农田,却唯独留下这一片玉米地,这绝对是一个“钉子户”。而春川光华对一拖再拖无法开发的地皮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经理就鼓动保安进行“暴力拆除”。夜晚看不清,就算是用手电筒照明也是有限的,摸不清情况,出手便不知轻重,结果就打死了人。
这个事情可以压一时,但纸包不住火,不会一直压下去。在现场的这群人当中,一定需要一个出来顶缸的。而自己刚刚得罪了范兴国,光华又铁了心地要赶自己走,所以孙娜也不能保证他们就不会把一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迅速远离是非之地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保安仍然一心想维护自己的饭碗,却并没有意识到大难已经临头。或许是他们对生命淡漠已久,呈现出一种可笑的悲哀。
保安犹豫不决,孙娜大方地走出了“包围圈”,一时也没有人敢阻拦。
离开现场,孙娜首先拨打了急救电话,而后报警,之后又通知了地方电视台与各大报纸,毫无遗漏。
等记者与警察来到现场,光华的“质量砸”也不会继续下去,因为这些就足够让光华头痛了。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孙娜的电话强行将进入梦乡的萧逸叫醒,她强烈要求他迅速将自己需要的文件送达。春川北恒公司在春川有五处工程,同时还拥有一家物业公司,恐怕很快就会出状况,时间不等人啊!
光华与范兴国之间超乎寻常的“友谊”让孙娜心生疑惑。孙娜突然回想起来,光华地产是一个在区区六七年中异军突起的房地产巨鳄。它十分夸张的壮大速度令所有业内人士瞠目结舌,孙娜曾经看过一个资料,在六年前光华的出身不过是区区一个施工队。
一个承包施工队在短短六年间猛然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这就好似昨天家门口还是一片空旷的荒地,第二天一大早刚打开门,就发现门前屹立起一座擎天大厦一样,孙娜不相信这里面会没有猫腻。
“恐怕与范兴国有莫大的关系。”这么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闪现,孙娜再次拨打出一个电话。
“您好,孙总。”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秘书小薇甜美的声音.在孙娜眼中,她其实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工程管理人员,拥有十分敏锐的商业头脑,这一点孙娜十分看重。同时她也有非常积极的工作态度,即使是凌晨来电,依然会用最好的状态来应对。
“小薇,在万家祥成立光华地产前夕,一定发生过一次或者一连串非常重大的变化。你去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越详细越好。”
“好的,孙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