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纷纷突破大气层,穿过棉花般硕大的云层后,暴雨稀里哗啦的打在战机的玻璃、机身上,发出冰冷寒栗的声响。巴利尔看着跑道间歇闪烁的指引灯,心率也随之变的急促。几辆医疗车停在跑道附近待命,他下意识的摸了摸之前被反弹后受伤的部位,还有点隐隐的痛,他不知这隐痛是真的因为受伤了,还是因为罗伊被人带走了。战机缓缓下降,大雨朦胧的视线已能与塔楼平视。一阵颠簸后,安全着陆。最先迎上来的是医疗车,根据稍早发回的信息中,在有伤员的战机下出现。巴利尔拒绝上医疗车,他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态,虽然被反弹的伤害击中片刻,觉得呼吸困难,意识模糊,却因极低的几率激活了上帝指环的能力,身体的各部分机能加速了代谢与重生,再稍过两三个小时,身体便可以恢复往昔。
末了,他与安吉丽娜共同上了一辆军车,返回市区。高速路上,迎面而来的车灯忽拉忽拉的打进军车,令安吉丽娜红色秀发时而闪亮时而黯淡,他想象着她紫色长发的模样,却愈发感受到她的孤独与可怜。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巴利尔与她并排坐在后排,直到她下车,才露出笑靥与其道别。他看着窗外被雨水淋的扭曲变形的城市,眉头紧锁,握紧的拳头狠狠的锤在一旁的空位上,久久未抬起。
车在距巴利尔公寓约半小时路程的地方停下,他告诉负责接送的军人,自己想独自走走,在这磅礴大雨的傍晚独自走走。军人递给他雨具,被婉谢,随即他打开车门,道谢后将车门关上。待他走出大约五分钟,专车才从他身边缓慢开过,加速,消失在天色渐渐暗下来的夜幕中。
晚秋的大雨肆无忌惮的冲刷一切,偶尔刮来的风把他衬的格外落魄、消瘦。巴利尔任凭雨水肆虐,雨水早已将其全身淋的湿透,他无视般的各自前行,雨水从脸颊滑下,顺着曲线淌进脖子,滚入温热的躯体,突如其来的冰冷让巴利尔打了个寒颤。不觉间,已站在公寓楼下,自责如被浸湿的衣服般,无死角的贴着他。
回到公寓,他径直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一股热水带着薄烟喷涌而出。他无意瞥见洗漱台上罗伊的牙刷,巴利尔一直说丢弃,却又总是忘记,亦或是舍不得。他总想着孩子说不定那日心情不好,回来住一宿呢?与罗伊一起的年月,他早将其当做自己的孩子。正是因为当成自己的孩子,他才最不愿意看到罗伊选择和军事有关的学科。当罗伊告诉他自己毕业的选择时,巴利尔有很多个夜晚无法入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的可怕与不确定性,又是因为当成自己的孩子,他尊重罗伊的选择,还告诉自己,一旦入伍,也会不留余力的保护他。巴利尔在浴室不知淋了多久,浴室的玻璃结出厚厚的水滴。直到传来通讯声,才将其从自责的深渊中拉回现实。他抓了条毛巾,围在腰下,走出浴室。
“巴利尔,你伤势没大碍吧?”是瓦帝刹。他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立即告诉瓦帝刹,稍后去找他。挂掉视频电话。顺势环顾房间,在写字台上还放着一张与罗伊的合影,他走过去,将相框拿起,眸子里满是悲伤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