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开门！快开门！翟小云你给我出来！你个小蹄子，你对我家老头子说了什么？啊？！你不敢出来是吧？快点给我出来，不要当个缩头乌龟······”
一阵喧哗，专属于女人尖锐的嗓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死咒活骂的一阵胜过一阵。
门里，翟小云在堂屋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见外头有声音，揉着眼也坐了起来，正巧碰上起身的小云娘披着衣服想要下床。
“娘，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翟小云打着哈欠说了一声。
小云娘睡觉也浅，外面吵吵嚷嚷的，她就算躺下了也谁不安稳，小云爹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今天喝酒喝的多了，恐怕来地震了他都不会醒，这会儿倒是也乐得个清静。
翟小云披着外衣就走了出去，大门刚开还看不清的时候，右脸狠狠的麻了起来，抬头，是翟明清的婆娘。翟小云的火气瞬间冒了上来。扯住那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我敬你一尺，你可别过分了！”
“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有脸说？！”翟明清的老婆瞪着翟小云，恨恨地说道，眼睛跟要杀了翟小云似的。
“反正疯狗咬人是常事，我不想和你计较，都是邻里邻居的，可别大家的脸都不好看。”翟小云呵斥，把手里的那只手甩开。
老二媳妇咬着牙，一把把翟小云拉住，“我打死你这个小蹄子！我打死你这个小蹄子！你个勾引人的货色，你把我······”拳头一个劲儿的落在翟小云身上。
本来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翟小云也没多在意，谁知道翟明清的婆娘能来这一手，翟小云一个来不及，就被扯着领子勒住脖子，雨点似的拳头落在身上。
“滚！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让你打我闺女！我让你打我闺女！”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小云娘，手里拿着扫帚抽在老二媳妇身上，眼睛里快冒出了火。
双拳难敌四手，两个女人的战争就像是燃起来的篝火似的——越烧越旺。
“你个死女人！啊？你家闺女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小云娘的扫帚就抽到了老二媳妇的嘴上，“我让你骂！你个买来的媳妇能什么能？也不看看你那张脸，你算个什么东西？翟明清那个龟孙子呢？老娘不发威你们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小云娘的话机关抢似的一个劲的射了出去，手上的动作不停，抽的老二媳妇趴在地上，捂着脑袋，身上是沾满了黄泥。
“俺告诉你，你······“
“我什么？你知道规矩不？叫声姑奶奶来听听来！可别以为我怕你，我乖孙上哪里去了怎么让你来了？”
“你——你问——你家闺女去，俺家老头子今天早上见过她就走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是她是谁给弄得？俺知道你们家不喜欢俺们家，那也不用这样啊！俺们家可就指望着我家老头子啊！你个小贱人，你快把俺家老头子给我找回来！俺的个天啊！老天爷你就这么对待俺们这样的好人啊！······”
老二媳妇索性躺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撒泼到底的模样，翟小云靠着墙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小云娘又狠狠的抽了几下，老二媳妇嗷嗷的嚎着，誓不罢休的模样。收了手里的扫帚，小云娘看了一眼窝在墙角的翟小云，眼睛眯起，翟小云慌忙的躲开小云娘透过来的目光，眨巴着眼睛咬着下唇，小云娘心里有些瓢，看自家丫头的这般模可能还真的有点事在里面。
“又哭又嚎的干什么的？该去哪去哪，别在我家门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怎么着了！”小云娘指着慢慢站起来的老二媳妇瞪着眼睛说道。
村里人都说这杨娇是个老好人，对人也客客气气的，啥事都去帮帮忙，在村子里人缘也好都挺喜欢的。现在这副母老虎的模样倒还是第一次看见，连素来在村子里耀武扬威的老二媳妇心里也有点打怵，小腿肚打着颤儿，眼睛乱转，一张绛红色的张着瘤子的脸一颤一颤的。
“行！我回家就再等等，回头再来找你！哼！咱们就走着瞧，真要是有啥事，我拼死也不能放过你。”老二媳妇退了两步，指着站在墙角的翟小云，眼光像刀子。
小云娘梗着脖子，眼睛一翻一翻的看着翟明清的婆娘一瘸一拐的离开，心里的火儿也出了一半。回过头，瞥见蹲在墙角的翟小云，小云娘沉了声。
“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翟小云跟在小云娘身后，脚步浮浮飘飘的，精气神没有，一张小脸也不太好看。从刚才老二媳妇说的说的那些话来说，翟小云的心里也像是滚来滚去的刺猬——满心的刺。现在，林树明走了奎子也走了，就他们几个知情人，翟小云不知道该怎么和小云娘说，苦着一张脸。
坐在板凳上，正好对着小云爹正在说梦话的一张老脸，翟小云有些发愣。
“小云，跟娘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小云娘声音轻轻，逼供的意思倒是明显。
翟小云苦着脸，“娘，真的没什么事，我——”
“可别介！你可是我闺女，你心里想什么为娘的能不知道？快点说！”
看着小云娘真的板了脸，翟小云心里空落落的，都这样了不说也没有办法了吧。
“娘啊，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怪我爹！”
小云娘一愣，回头了、看了一眼傻乎乎睡着的小云爹，瞪了翟小云一眼。
“要不是我爹，我咋会去村里，也不会看见那个男人啊！要不是那个男人我也不会去林先生家啊，不去林先生家可能就不会出来那么多事了。所以，真的不怪俺啊，娘！”
翟小云说了一圈子，更是让小云娘一团乱，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你给我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哦，就是那天，你和我爹吵架的那天，我气不过就跑去村里了······”
听着翟小云绘声绘色的把这一连串的事情讲完，小云娘咽了咽吐沫，想着翟小云口中的那个新队长浑身起了寂鸡皮疙瘩，后背凉飕飕的。林先生的事情她也记得，她也在旁边看见过，当时还是她把那个女人扶进村子里的，当时带着面纱也看不清楚，只以为是流浪而来的灾民，然后碰上翟明清，就出来后面那么一档子事，现在想想还头皮发麻。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小云娘问。
“林先生说已经好了，再过一两天就可以下床了。”
小云娘点点头，又想来一件事“等天明了咱们去一趟翟明清家，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翟小云咬着下唇，慢慢的点点头。
“行了，夜深了睡吧。”
小云娘说着凑上煤油灯，霎时房间灭了，黑暗里翟小云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头装着事，翻过来覆过去的，木床“吱嘎吱嘎”的响。也深了，月亮挂在天上有气无力的。
青山顶，一抹身影站在了山巅上，月光照进一张灿白的脸，密密麻麻的疙瘩在灿白的脸上发着异样，一双三角眼眯着，尽是沧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