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岛距离周边的村寨很远,很远,岛子很小,四周望去,很空旷,岛上没有一户人家,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座孤岛存在。
他是这座岛上唯一的一个人,他是被放逐到此的,不是没办法离开,即使,在别人看来离开这座岛比登天还难,周围汹涌的波涛,岛上变幻莫测的天气,怎么会有路,也许有吧,绝路。
一个人,如果被别人放逐,或许还有想逃离的冲动,换做被自己放逐,就另当别论了。
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是一位白发的老人。
老人的身世,来历,他都无从知晓,只知道,每当月圆的时候,老人会乘船来岛上住几天。
岛上的资源很贫瘠,干枯的荒草,几棵光秃秃的树,如果没有他自己搭建的茅草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人居住的痕迹。
姑且叫他“阿飞”吧,说实话,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犹如没有人知道那位老人的来历一样。
惊蛰,天气还是冷。他赤身在那儿捕鱼,幸好,鱼儿们不会冬眠,不然,他就只能吃老人上次来时留下的番薯了。他的酮体很漂亮,结实,匀称,或许是终日阳光的照射,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般的颜色。紧紧抿着的嘴巴,像是在强忍着不说话,其实,一个人的岛屿,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渔网是他自己动手做的,简易,甚至编织的稍显笨拙,看他的一双手,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不像是从事体力劳动的样子,收回渔网,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几尾鱼,看样子他很开心,毕竟,鱼汤比番薯要鲜美许多,他的嘴角稍稍扬起,他笑了,笑得像是个孩子。从未发觉一个人笑与不笑时候的差别竟然那么大,那一刻,他的笑容,仅是那么一瞬,却像是点燃了木柴的火,透亮,闪烁着光芒。
一个人吃饭的场景总是让人感觉到孤单。他吃饭的速度很慢,很慢,即使只是一锅没有放盐和香料的鱼汤和一只番薯,在他看来都是犹如山珍海味般的香甜,一饭一菜,来之不易,他慢慢地咀嚼着,喉结在喝汤的时候有规律的动着,他的嘴唇很厚实,上面隐约能够看到浅浅的胡须;粗布做的衣服,是浅蓝色,如果海水清澈的话,二者在远处看来倒是比较相配。
他是个喜欢干净的人。雨水,幸好,最近总是下雨,他可以痛快地洗着,他就****着身体站在雨里,打湿了头发,打湿了健硕的胸膛,打湿了背后能够看到伤痕的脊梁,打湿了……
茅草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很简单,在这种环境下,简单,意味着希望,没可能复杂。床头有一只罐子,里面装的是水。他喝酒吗,不知道,屋子里嗅不到酒的味道。
想知道,没有酒的日子,阿飞是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单的长夜……
月儿渐渐从月牙变成了半圆,渐渐地,开始圆满了。
圆满的时候,那位老人就该来了。
老人打开一坛酒,阿飞,喝点吧,这是新酿的竹叶青,知道以前你在江湖上的经过,如果真的想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这一次,我可以带你离开。阿飞望着眼前的酒,思绪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从前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什么是江湖?他曾经反复问过自己,现在,他知道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便是江湖。
桌子上有黄瓜,花生米,酱牛肉,还有角落里几坛酒,都是老人带来的。
阿飞将酒靠近嘴边,可以看到,那厚实的嘴唇微微的颤动……
三年了,自从他将自己放逐到这座岛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喝酒。
酒,可以消除一个人的恐惧,孤单,甚至是欲望。
没有酒的日子,他只有让自己拼命劳作,练功,身体疲惫了,就没有气力去做别的事情了。
半夜,偶尔感觉到热,就飞奔出屋子,屋子就建在海边,他的水性极好,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用海水浸泡着,用海浪冲刷着,强大的水流与他瘦削的脸庞冲击着,与他宽厚的臂膀冲击着,与他最隐秘的地方……
与老人对饮了一坛酒,老人提出想看阿飞舞剑。
想了想,又喝了一碗酒,本来在墙上的剑,此时已经被他攥在手里。
月圆之夜,本是无风,此刻,却有阵阵冷风袭来,那几棵刚刚长出叶子的树,此刻却也跟着风摇动,是被剑风催的?还是被海浪的力量给影响到了?不知道。
旗未动,风亦未动,是人的心在动……
这套剑总共七十二式,是嫡传的手法,看着剑影的舞动,老人在一旁会心地笑了。
剑毕,阿飞的额头沁出微微的汗珠。
好剑,老人递给阿飞一碗酒,说到。
剑已出鞘,奈之若何?
像是不想让老人看到自己的秘密,阿飞匆匆地将剑放入剑鞘,思忖着老人的这句话,久久,久久……
“我要走了,这几坛酒给你留着,一个人的时候,别折磨自己,江湖,是一众人的江湖,想回去,就回去吧,难道要这样孤苦一辈子?你,还年轻……”
苦笑着,阿飞只是望着海浪发呆。
老人走了,阿飞感到一丝的寂寞,幸好,漫漫长夜,有酒陪伴。
他的酒量不错。
酒,一旦喝上了,就放不下了,犹如想念。
冬,寒风习习,阿飞正在缝补着身上破旧的衣服,老人不期而至了,身后还带着一个女人。
船上,载满了整坛的酒,是女儿红。
女人的身世老人没有对阿飞讲,只是说,她,叫做桃花。
照顾好她,这是老人临行前对阿飞说的最后一句话。
桃花,人如其名,笑如桃花。
一袭桃红色的衣裳,不是精贵的丝绸制成,穿在她的身上,婉若处子。
桃花告诉阿飞,这些女儿红都是她亲手酿的。
有了桃花的日子,阿飞不再寂寞,这座岛也不再像看起来那么荒凉,阿飞不愿意让桃花跟着受苦,他同意老人的要求,时不时趁着桃花熟睡的时候跟着老人的船外出做事,每一次船停靠在夜色里,阿飞就知道有任务了,他不愿意看见血光,但是,为了桃花,为了更好的生活,他只有付出,付出自己的血光……
他的功夫很好,甚至算得上是一流的高手,他的剑很少出鞘,一旦出鞘,就很难收回。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江湖,就是刀光剑影的地方……
每当天蒙蒙亮的时候,阿飞就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回到桃花的身边,看着桃花熟睡的样子,像是一颗桃子,一颗鲜嫩多汁的桃子。
桃子很鲜美……
嫩滑的果肉,鲜美的汁水……
江湖里的他,是一个冷血的剑客,回到岛上,回到桃花身边,他就变回了孩子。
阿飞自制了一间简易的洗澡的小屋,没有屋顶的那种。
一只大大的木桶,里面装满了雨水。
木桶下面有很多柴火,冷的时候,点燃柴火,感受着木桶里面水温渐渐地上升,也感受着两个人的温存……
她喜欢给他搓背,总是小心翼翼地不去碰他背上一道一道的伤口,那上面,有旧伤,也有新伤。
她种下了几棵桃树,每当洗澡的时候,都会温一壶女儿红,在水中洒下几十片花瓣,他就像是个孩子般的躺在木桶里,任由她把玩着花瓣,把玩着酒壶,也把玩着他健硕的身体……
她会饮一口酒,然后,轻轻滴凑到他的唇边,慢慢地,慢慢地,喂给他喝,那种混合着体香与花瓣味道的女儿红在他嘴里品味着,两片唇狂烈地吸吮着,交织着,冲撞着,刚开始是嘴唇,然后是手指,那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游动着,她永远知道何时该用力,何时该轻柔,温存也好,狂烈也罢,都在女儿红的映衬下,显得那样销魂……
洗过澡的身体犹如被雨水冲刷过的灵魂,干净,晶莹剔透,却散发着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小木屋,三尺阮红下的床上,有两颗交织的心,和两个浓烈的人……
他像是一个孩子,只不过,这个孩子体内所散发出来的能量却是惊人的可怕!
他像是一头狼,一头永远都吃不饱的狼。
他那一刻的样子像是要撕碎她,撕碎眼前这个猎物。
其实,说是尤物更加的恰当。
她迎合着他,迎合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精神,他的嘴唇,他的有力的双手,他那火一般的眼神,还有……
他更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骆驼!
每当看到眼前这个安静起来像是个孩子,疯狂起来却像是一只野兽的男人,在得到满足后安然入睡并且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桃花就知道,这个男人,永远属于自己了,他不会走,不会离开,因为桃花已经成为了阿飞生命中的一剂药,一剂毒药,一剂没有解药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