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陈枫寒用他滚烫的鲜血温暖着阴茹蓝那冰冷的身体,等到阴茹蓝醒来的一刻,她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和一具被鲜血染红的躯体。
陈枫寒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可是他的一双手却紧紧搂住了怀里的阴茹蓝。
阴茹蓝哭了,她没有想到陈枫寒竟然选择用自己的鲜血来温暖她逐渐冰冷的身体。
日后,陈枫寒也记不清执行过多少次任务,可是他却只记得这一次。
他做了一个梦,一个甜美的梦。
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山涧,山涧布满了春花,阴茹蓝一袭蓝色的衣衫仿佛是仙女下凡,一个不经意的笑容瞬间让整座山涧的花朵顿时黯然失色。
梦,还是有醒来的时候。
陈枫寒看到了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了起来,血早已经止住了,而阴茹蓝,正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双闪烁着泪花的眼睛像是夜晚的星星一般的明亮。
“你醒了?”阴茹蓝轻声对着他说道。
陈枫寒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可是他浑身一点气力也没有,他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你中的毒已经好了吗?”
一个昏死过去七天七夜的人,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对方的身体是否已然无恙,这句看似简单的问候却远比千百句“我爱你”更加的让人心醉。
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下,阴茹蓝擦拭去泪水,淡淡的说道:“我的毒已经解了,爹爹又用内功逼出了我体内残余的毒,现在已经痊愈了。倒是你,因为流血太多,在回到月明山的途中就昏死了过去,若不是爹爹吩咐手下的护法去京城寻名医圣手回来给你医治,或许你早就。。。”
陈枫寒笑了,他笑得很开心,因为他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对自己的关心,只不过,他想当然的以为这样子就可以虏获阴茹蓝的芳心。
世事就是这样子奇怪,爱和关心,在很多时候都是那么相近,相近到让人会产生错觉。
陈枫寒以为自己一次次的付出就可以赢得阴茹蓝,却不知道阴茹蓝的泪水虽然是为他而流,可是这些泪水的含义却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一份由衷的感动。
阴茹蓝已经将陈枫寒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她是夜霸王阴天华的独生女,虽然从小衣食无忧,可是却感到了一种五法言喻的孤独,现在陈枫寒加入了月明教,长久的相处让阴茹蓝更加的在乎这个有些鲁莽更有些傻气的哥哥,只不过,陈枫寒错误的领会了阴茹蓝对自己的关心和在乎。
出卖月明教的奸细找到了,是教派的一个执事。
月明教的教规非常的严厉,甚至严厉的有些残忍。
半个月以后,陈枫寒亲眼目睹了教派对那个执事的刑罚。
偌大的厅堂里面,夜霸王阴天华正襟危坐在大厅之上,几百个属下个个身着黑衣站在堂下,身后的四大护法以及十二飞鹰都手持兵器恭敬着守护在阴天华的身旁。堂下,那个执事已经被扒光了上衣,他的上半身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按照教规,出卖同门的叛徒会被执行家法,先是被吊在树上三天三夜,期间用浸过牛油的鞭子不停的抽打,直到受刑者的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为止;然后是将受刑者倒悬在半空,由一名执事手持钢刀分别砍断其四肢的经脉,也就是手筋和脚筋。
现在,是最后一项刑罚,也是死亡的刑罚。
那个出卖教派的叛徒此时已经面无血色,他的面部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抽搐,他的手筋和脚筋已经完全的断裂,此时他像是一条狗一样的趴在大厅中央,地板冰冷,他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将死的躯壳,在等待着那刑罚的利刃斩断自己残存的最后一口气。
阴天华对着他说道:“月明教自成立以来,我阴某人自问从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更对不起弟兄的事情,你为何为了区区百两黄金就出卖教派?”
那个执事知道自己大限将近,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他气若游丝的说道:“财能通神。。。我那一刻财迷心窍了。。。教主,我罪该万死,但求。。。”
阴天华的眼睛一瞬间变得黯淡,他说道:“你的请求我都知道,放心去吧,你的家人我会好生照顾的,祸不及家人,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那个执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知道教主一言九鼎,既然教主已经答应会替自己照顾好父母妻儿,那么自己也就无憾了。
“执刑!”阴天华的眼眶里面有泪珠闪过,他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他不忍心亲眼看到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这个人是罪有应得。
那个执刑的执事手中举起了一把长约五尺的钢刀,这把钢刀的刀尖很是锋利,距离几丈之外的人都能隐隐感觉到那一股慑人的寒气。
“下辈子,好好做人,如果有缘,我们还做兄弟。”那个执事举着钢刀的手很稳,可是就在钢刀即将要落下的一刻,两滴泪珠还是不自觉的滴落了下来,就滴落在趴在那里的那个叛徒的身上。
寒光闪过,手起刀落之间,一颗人头瞬间和躯体分离,好快的刀!
那个执行家法的执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对着地上的死尸淡淡的说道:“若不是教主开恩,本来你是要受那‘三刀六眼’之刑的。我答应过你的家人,会将钢刀磨得锋利无比,只是为了让你少受一点痛苦,让你可以死得痛快一些。安心去吧,你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会好生照顾的。。。”
陈枫寒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血淋淋的家法,他也知道了出卖教派的后果,虽然若不是因为这个叛徒的出卖他和阴茹蓝就不会遭遇到埋伏,也就不会受伤,可是他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地上的这具尸体,因为在钢刀落下之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一瞬间,他就停止了呼吸。
阴天华说到做到,从那天起,那个叛徒的家人每个月都能从教里面获得那个死去的执事生前双倍的俸禄,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作为父母双亲,他们死了儿子,作为妻子,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作为孩子,他失去了父亲,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从此怨恨在心,因为他们知道,教规是不能违背的。
时光荏苒,不觉时间已经距离那次行动三个月有余,那已经是深秋了,那个秋天,是值得阴茹蓝用一生去铭记的,却也是陈枫寒最不想回忆的秋天。
一天,夜霸王阴天华从中原回来,和他一同回到月明山的还有一个人,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
他的出现改变了阴茹蓝和陈枫寒的人生。
这个男子的脸庞瘦削,可是他的胸膛却很是健硕。他剑眉星目,嘴唇厚实,他很少露出笑容,可是当笑容在他的面庞上绽放出的那一刻,世上没有几个女子可以抵御这种笑容。他举手投足之间都无不显现出一种别人没有的气质。
那一袭洁白如天际一片片白云般的白色衣衫和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之下没有一丝的突兀,反而越发显现出这个男子的魅力。
他笑与不笑的差别真的很大,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不笑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凌厉的杀气如影随形,可是当他展露出笑容的那一刻,仿佛整个天际都变得美丽。
这个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从容和霸气。那柄剑随随便便插在他的腰间,看起来仿佛他就是一柄剑,一柄面对千军万马却仍然可以将敌人一一斩落的利剑。
可以这么说,他已经到达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剑就是他,他也是剑!
他,犹如一位翩翩浊公子,行走在这个肮脏的人世间,却又仿佛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就是当时已经在江湖上初露锋芒的狂帮帮主,陆天羽。
夜霸王阴天华是在一间酒肆里面和陆天羽相遇的,当他们四目相对的一刻,他们都察觉到对方绝非等闲之辈,正所谓英雄相惜,他们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目光中尽是喜悦之色。
等到他们相互报上各自的名号之后,他们更加的欣赏对方。
一位是江湖上论势力不在六大门派之下的月明教教主,一位是已经靠着几场硬仗在江湖上初显羽翼的狂帮帮主,他们的年纪虽然相差几十岁,可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忘年之交。
阴天华,陆天羽,他们二人各自遣散了自己的手下,整间酒肆只有他们两个。上好的三十年陈竹叶青摆满了酒桌,他们竟然坐在那里喝了足足十二个时辰!
像是意犹未尽,他们又相约次日比剑。
第二天,他们又斗了十二个时辰的剑招!
第三天,他们又遵循着前一日的约定,还是那间酒肆,他们又足足下了十二个时辰的棋!
就这样,他们斗了一天的酒,又斗了一天的剑,到最后二人又斗了一天的棋。。。
三天三夜,他们无论是斗酒、斗剑,还是斗棋,到最后竟然统统打了个平手!
在这以后他们更加的欣赏对方,二人竟然在短短的三天之内成为了莫逆之交!
阴茹蓝第一眼看到陆天羽的一刻,她的心竟然忽然间狂跳不止。
秋天,是一个适合爱恋的季节。。。
陆天羽不是陈枫寒,也不是世间普通的那种男子,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有因为阴茹蓝那倾国倾城的样貌而有丝毫的动容。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要知道,但凡是见过阴茹蓝的男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在想入非非,若是说有一百个男子情愿自己生生被阴茹蓝用那对香足踩踏而死,那么这些男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惜的是,陆天羽却是那一百零一个男子,一个足以让阴茹蓝,甚至是天下女人都为之春心荡漾的男子。。。
阴茹蓝已经迷恋上了那一袭白衣,还有那腰际的剑柄,甚至是那一个站在夕阳下默然无语的背影。。。
莫非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那段时间,阴茹蓝每每见到陆天羽,怀里就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跳。哪个少女不思春,她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可谓年方二八豆蔻年华,她已经为这个世间最最不同的男子而迷醉了。
这一点,作为父亲的阴天华也早已经看了出来,他很开心,若是能够将陆天羽这等少年英雄招为自己的女婿,那么他的基业也可以延续下去,而自己的女儿也必定会是幸福一生。
那时的陆天羽凭借着凌厉的剑法和过人的胆识已经在江湖上闯荡出了一番天地,他的身边有兄弟,却没有女人。其实当他第一眼见到阴茹蓝的一刻,他的心也微微动了一下,见到阴茹蓝的男子若是不动心,那么这个男子不是瞎子就是呆子。
陆天羽既不是瞎子,更不是呆子,只不过,他有他的初衷。
那时的狂帮虽然也算是江湖上不大不小的帮派,可是他却想将狂帮变成江湖上最具实力的第一大帮派,而目前狂帮不过刚刚具备了一点雏形,他不想过早的涉及到儿女私情。
感情这件事情的确很奇妙,你越是回避,却越发的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秋天,的确是一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秋风起,落叶黄,天高云淡,空气中弥漫着秋天的味道,这种味道里面有寂寞,有惆怅,也有一点点的甜蜜,因为思念是寂寞的,是惆怅的,也是甜蜜的。
她一袭蓝色的衣衫,他却是一袭白衫,他们二人在天地间迎着秋风久久地对视着,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对方就会不见了。
蓝天包裹着白云,鸟儿的鸣叫声变得越发的动听,秋风习习,风沙迷住了她的眼睛。
陆天羽小心着吹去了阴茹蓝眼中的沙粒,就在那一刻,他们第一次相拥在了一起。
山涧里面有一片花丛,即使已是深秋,花朵也没有凋零,就在那一簇簇花丛中,传来了一声声的呻吟。。。
陆天羽那古铜色的身体,那深情的眼神,还有他那霸道的气势,都让怀揣着一颗少女之心的阴茹蓝为之眷恋,为之迷醉。。。
阴茹蓝那雪白的肌肤,那红润的双唇,还有那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美丽,也都让陆天羽这个七尺男儿为之疯狂。。。
深秋时节,夜晚变得有些寒冷,阴茹蓝那纤细的胴体有些发抖,陆天羽将自己的一袭白衣小心着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冷吗?”陆天羽关切的问道。
“有你在,我怎么会冷呢。。。”阴茹蓝想到刚才花丛中那一幕,清秀的面容上忽然多出一丝的绯红,好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一道红霞,那样子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
看着陆天羽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疤,阴茹蓝疼惜地抚摸着它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那些曾经的创伤。这些伤疤,不仅不是创伤,反而是属于这个男子的过往和荣誉。
阴茹蓝像是梦呓般的喃喃道:“我已经把身子给了你,以后无论是天涯海角,我们都要在一起,好吗?”
夜深了,秋意渐浓,陆天羽对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阴茹蓝说道:“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从陆天羽的口中说出来却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像陆天羽这种有担当的英雄,他很少对女人承诺,可是一旦将这句话说出来,那么这个承诺就必定会兑现。
阴茹蓝迷醉在了这个秋天,迷醉在了他那健硕却又布满了伤痕的胸膛里面。。。
她迷醉着说道:“我会记得你说的话,你对我的爱有期限吗?。。。”
陆天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期限就是,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秋夜,花丛中重又传出来一声声的呻吟。。。
一个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一个是俊美健硕的翩翩浊公子,他们的身体交织在一起,缠绕在一起,他们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对方。
一生一世,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