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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月光下的宣言

静谧的林间小道,在月色的掩映下,多出了一丝丝神秘,进入视线后总是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想进入其中一探究竟的想法。

但这些并没有引起诺菲尔心中的兴趣,轻轻地迈着步子,诺菲尔熟练地走上了林间并不显眼的小道。

“所以说,这里还真是一个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遗忘的地方呢。”

看着小道边又茂盛了不少的杂草,诺菲尔自嘲地笑笑。“大概也只有我这么一个人还记得我们家族的领地里边还有这么一个幽雅的地方吧?”

拂起在夜风中被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名为诺菲尔的女孩向着丛林深处走去,再也没有多看占据了大半条小道的杂草一眼。

破败的小道虽然并不短,但长得也相当有限,二十分钟后,缓缓行进的女孩在小路的尽头停下了脚步,这里就是她的目的地——和小道同样破败的一座坟墓。

伸出小手仔细地拔下墓碑上顽强的杂草,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微笑的女孩逐渐变得有些忧伤。

“母亲,我来看你了哦。”

温柔着挥霍着自己甜甜的声音,女孩毫不在意地坐到一边,望着墓碑开始了自言自语。

“说起来,今天可是你死亡八周年的纪念日哦,感谢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记得这件事吧。”

顿了顿,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女孩不满意地摇摇头,补充道:

“不对呀,我似乎说错了,应该说,你曾经的也是现在的好姐妹,我的两位名义上的那两个母亲大人,爱娜夫人和莉丝夫人外加上我的那个哥哥也是很挂念你的哦,至于那个男人……”

女孩皱了皱了眉,努力地把脑海中一下子出现的那个高大的身影抹去,但本来十分平淡的语气中却是不可避免地多出了几分恨意。

“当然,感谢他是肯定的,要不是他的话,恐怕我也没有和你独处的机会哦……毕竟,因为他的缘故,真正敢来这里看你的,只有我一个了呢。”

如同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女孩轻笑。

“说起来,敢无视那个人来看你的白痴,除了我还真没有别人了,还真是好呢。”

月光就这么洒了下来,把女孩周围的一小片空地照亮。

“好了好了,不说其它的了。”

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诺菲尔的心情算是好上了一点。

“说起来,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也很多呢……”

仰望着星空,又自顾自地说上不少后,诺菲尔终于沉默了下来,安静地靠在墓碑上,开始静静地享受夜色丛林间的神秘。

老实说,诺菲尔对于自己的母亲并没有什么爱戴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生下了自己,诺菲尔绝对连确认对方存在过的心思都没有。

作为日耀帝国屈指可数的公爵之一,诺菲尔的父亲——费伦公爵可以算是上位者中的佼佼者了。

日耀帝国国内主战派的代表,坚定地追随在日耀皇帝身持,奉行国家利益至上,主张通过战争让国家利益达到最大,而所有人都应该为此放弃自己私利的政策。

一个又一个的光环,就这么套在了费伦公爵的头上,而我们的公爵大人也可以说是身体力行,在同样好战的日耀皇帝亚伯拉十二世的领导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地为战争做着准备。

不,应该说是时刻进行着战争,自日耀帝国建国以以来,边境的战火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虽然规模并不大,但却并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迹象。

而作为第一公爵夫人,诺菲尔的母亲,也是一个同她父亲一样伟大的主战份子,更是公爵大人的鼎力支持者。

虽然生下了诺菲尔,但这个母亲大人对于自己的女儿从来都没有多少关心,在看过了自己的女儿后,直接挥挥手,就把才出生的诺菲尔扔给了下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母亲大人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每个月,她还是会细心地来看看自己的女孩,说上很多的话。

不过话虽然多,但内容却是出奇地相似。

“我们日耀帝国是艾伦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

“日耀皇帝会带领我们取得所有的胜利……”

“不论何时,我们都要以国家利益为第一,没有了国家,我们什么也不是……”

“世界上的一切本应是我们日耀帝国的,我们从来就没有侵略,只不过是想取回属于我们的曾经的东西而已……”

“当国家要我们牺牲时,我们要毫不犹豫地献出我们的一切……”

……

时至今日,母亲的名字是什么,诺菲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这些母亲说过的话,诺菲尔却是记得不少。

也许这个母亲还是爱诺菲尔的,至少,对于诺菲尔并不过分的要求母亲从来都不会反对,而在诺菲尔生病时,母亲也总会带来最好的医生,温柔地陪着自己的女儿度过那虚弱的时刻。

但对此诺菲尔可以说是无动于衷,这并不是诺菲尔是天生的冷血动物,只是因为她从小就清楚地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这个国家有了需要,自己的这个母亲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自己,选择国家。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难道你的心里面除了国家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诺菲尔感到有些委屈,自己在母亲眼里边并不是最最珍贵事物的事实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记忆之中,每每问起母亲会不会保护自己时,自己的母亲在做出肯定的回答之前总是会或多或少地用上一种“在不影响国家利益的前提下”的语气,似乎做一切事之前都要先想到国家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这让年幼的诺菲尔算是看清了自己母亲的本质。

“诺菲,你要记住,我们伟大的日耀帝国在日耀皇帝的领导下,迟早有统一艾伦大陆的一天,成为所有人的领导者,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就算我不在了,就算爆发了多么巨大的危机,你都要坚信我们的国家,坚信我们的陛下,这就是我们的一切!”

恍惚间,诺菲尔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离开自己时的情景,那也是诺菲尔和她那不知名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的母亲,穿着的是诺菲尔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华贵盔甲,一扫平时的温柔,多出的是那必胜的英气,而那永远不消失的笑容是那样的和蔼,那坚定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可置疑……当然,最后说的话依然如同平日一样刺耳。

“呵呵,你当时对我说的话我可是记得相当清楚呢,只不过呢,不好意思呀,这只是你的一切,我的一切是什么,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不过肯定不是这个啦。”

再次带上几分恨意的诺菲尔在用几乎是吼的方式说出这一句话后,心情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是的,诺菲尔在憎恨,她恨她的国家,这个伟大的日耀帝国,只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被这个伟大的帝国抢走了。

母亲走后,以爱娜夫人和莉丝夫人为代表,虽然依然有着不少人关心着诺菲尔,但已经充分意识到自己处境的诺菲尔在失去母亲的音讯后却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成熟。

当别的贵族家的女孩子还在为自己今天该吃些什么,玩些什么而烦恼时,诺菲尔已经走入了家族的书房,开始认真地学起了各类知识,经济、军事、历史,不论这些知识有多么杂乱,只要是诺菲尔认为对自己有帮助的,都来者不拒。

当然,在这个武力至上的国度,光有知识还不行,强大的实力也是必须的,在这一方面诺菲尔也没有落下,跟着比自己大上七岁的哥哥,诺菲尔开始了自己的修行。

努力总是伴随着回报,八年的时间匆匆而去后,诺菲尔在各方面都小有成就了。

面对着如此懂事的诺菲尔,诺菲尔的家人们也十分高兴,当然,这所谓的家人只包括了对诺菲尔很好的爱娜夫人、莉丝夫人以及大诺菲尔七岁的哥哥诺顿,至于某个从没有正眼看过诺菲尔的一家之主,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但高兴的也只有这么几人了,更多的人,对于诺菲尔的努力,只有不屑。

作为曾经艾伦大陆上最强大国度的传承者,日耀帝国在拥有着浓厚底蕴的同时,也附带了不少负面产物,日耀帝国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国家没错,但同时,日耀帝国也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度。

如果诺菲尔是一个男孩,那么她有很大的可能成为帝国新一代的领头人,但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和梦想有着那么一点差距,没有如果才是现实中的王道,作为女孩子,诺菲尔的努力,在这么一个腐化的国度中,注定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算了母亲,我还是直接当你死掉了好了,和你说这么多话有什么用呢,死人是无法回答的,活人……不好意思,母亲大人,你还是死掉算了。”

想到自己顽固的母亲在听到了自己这充满了反动意味的话,诺菲尔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微笑,有的只是那没有一丝迷茫的目光。

“你死了八年,我也努力了八年,在这八年里我可是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哦。”

日耀帝国的贵族们,由两种人组成,一种无忧无虑,只用关心吃喝玩乐,只要你有让下等人交出钱的能力,那么你的地位就可以永远延续下去;而另一种人就是主战派,这是一批以发动战争为目标的强人,整日思考着发动战争的同时,也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这些人的钱大多都是以装备和粮食的形式存在的。

至于反战的贵族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不比帝国皇帝多多少的数量,实在是很难让人把他们再单独划为一类。

简单来说,日耀帝国的贵族阶级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蛀虫加上一群战争贩子组成的,至于那些管理平民的贵族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想要练兵的战争狂可是很多,这些人在这没有战争可以参加的日子里可是天天盼望着那些不堪忍受的平民起来反抗。

贵族是这样,贵族夫人们则更加简单了,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度,作为贵族家的女孩,长大后唯一的出路就是成为贵族夫人,成为贵族之间的玩物,当然,如果你的地位高贵,那么恭喜你,你就可以跳出玩物的范畴,成为上层贵族权益交易的正式商品——除了自由和脸蛋,你不会失去任何东西。

“所以说啊,母亲,我可不想成为玩物或者是商品哦。”

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诺菲尔的脸就冷了下来,而当她的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高大的身影时,诺菲尔连最后的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我,泰瑞斯·诺菲尔,绝对不会为这个国家奉献任何东西!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成为这个国家的工具,从现在起,我只为自己而活,任何想把我当成商品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后,诺菲尔感到心情好了不少,但相对的,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只为自己而活,说起来倒是轻巧,但已经早就过了幻想年纪的诺菲尔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多么得艰巨。

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诺菲尔也没有了后悔的意思,比起成为没有自由的玩物和商品,诺菲尔更愿意选择死亡而不是和其它人一样委曲求全,至少,这么一来,自己还有尊严。

不知不觉中,天边出现了淡淡的光晕,宁静的夜,就快要过去了。

“我也该走了啊,母亲。”

平静地直起身子,诺菲尔走向了来时的小道,再也没有看自己母亲存在过的证明。

“对了。”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诺菲尔拍拍头,又走回来向着墓碑行了一个礼。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了,毕竟,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哦,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所以……”

诺菲尔平静地离开了。

“不要怪我啊。”

“不过也请放心,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前……”

“那么,你愿意和我定下契约,得到你所渴望的力量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诺菲尔的耳边响起。

诺菲尔一怔,然后没有一丝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

至始至终,出现在这一小片树木中的,只有诺菲尔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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