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至风雨楼,我才伸出手抹了一下眼角,故意扯出一个自认为好看的弧度,走上前去。今日的风雨楼比起以往甚是好景,想必是苏玦屏退了所有人。这样也好,所有的话都可以一次性了清。我扶着栏杆,走上楼去,
风雨楼里听风雨,风过便留声,雨过便留痕,一缕风经过,眼前的纱幔便被吹得左右舞动,我素爱黄色,果真这纱幔的颜色依旧为我保留,有些爱太深了,就难以偿还了。
我倚在栏杆前,看着他就与我几步远坐在地上,他的背影还是那么的让我熟悉,一切终究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曾经的稚气,似乎早已脱掉,他的背影有了一份干脆,是那么的好看。
他本就该是这样,只是曾经的伪装,伤得我太深,可是几个帝王没有城府,他的城府,注定他能成就一番伟业,可是这样的城府,注定我们不会存在本真的****。
因为这一份城府,伤了我太多,也让我失去了许多。也许他能原谅我的错,我也能原谅他的错,可是一切都不会如昨了,也没有时间让我们再去寻获那最初的天真了,毕竟都是有过太多曾经的人,怎能找到那么真挚的最初。
也许是发现了我的到来,我便说道:“来了?”
他没有回头看我,依旧把头朝向前方,望着这寂夜,静无一丝光亮,我踱着步子,慢慢走近,将临桌前,正欲坐下,便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听说今夜有雪,只是等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来。”
我执起杯盏,为我满了一杯酒,然后又为对面他的杯子也倒上了一杯酒,见他还是未转头,便从腰间掏出包药粉,往他的杯中倒入,用手把酒中药粉抹匀,然后回应着他的话,“雪?确实好久没见雪了。”
他起身,转过头来看着我,我抬头迎上他的面庞,依旧是那么一张英气的面孔,只是蓄满了胡子,显得有些苍老了,只不过五官却还是那么的精致,经过时光的沉淀,便得愈加好看了,更加有了一分味道。
说起味道,今日的房间里燃的香薰甚是淡雅,他不喜欢香薰,今日却也点起了香薰,也让我着实奇怪,但是说怪也不怪,毕竟分开了三年,有些习惯改了也很正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一些淡淡的忧伤,以至于我慌张到说了一句:“老了?”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嘴唇,慢条斯理地坐在了我的对面,看向我,那灼灼的目光,还是那么的温情,从未有过改变的干净,“你还是一样?没有改变。”
我笑着,看他,自认为好看的弧度,却怎么做都有一些奇怪,“心变了。”
他的眼里瞬间暗淡了光线,趁着房中微弱的光影,我可以辨出他的黯然神伤,他执起眼前的杯盏,一口饮下了我为他倒好的酒水。我心下想着,终于完成了该做的任务,我怎么也不能容忍,他与我的哥哥交战,两个都是我挚爱的男人,怎能允许他们在我的眼前兵戎相见呢?
这药是君卓为我解失眠之症的,喝下了之后,没有十二个时辰根本不可能醒来,我在心中算着时间,如是十二个时辰,便要在未时才可醒觉。那时候便早也贻误了军事,想必是可以免下了眼前的一战。
可是这药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可发作。他印下了酒后,脸上便泛起了红晕,想必是早就饮下了许多,他的眸子泛出光线,一直灼烧着我的眼睛,他问道:“你恨我吗?”
我笑着,迎上他的眼神,“恨,我恨不起,恨人是一件很累的事。”
我执起杯盏,猛地一仰头,一口饮下,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他却从我面前夺走我刚斟上的酒杯,一口饮下,然后又说道:“宋子衿,你真是个狠毒的女人。你就当真不喜欢我吗?”
我夺过他的杯盏,为自己斟上了酒,一口饮下,然后装作残忍,“是的。”我对自己说了谎,怎么会不喜欢,他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爱的人,是我懂爱了后,唯一爱上的人。
他笑着看我,眼里是那么的暗淡,我明白我伤了他,我本不该如此伤他,可是我真的不能再让她爱上我,爱上我这个不该爱的女人。他应该有他的一派光景,是温暖的烛光,映衬下的笑颜,那个陪他终老的不该是我。
他问我:“你不恨我,却唯独恨着郑君墨,那是因为你喜欢的深,所以恨的也深,便恨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我看着他,尽力压制住内心的情感,使自己能说得平稳,没有一丝不当,“不,你想错了,我没有恨过你,也没有喜欢过郑君墨。他是我的哥哥,他欺骗过我,把我置于他的棋盘,他着实可恨,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如果曾经那算是一种喜欢,也只是懵懂少女不知情事罢了。”
他继续问着:“不知情事?那知了情事后呢?你就喜欢上萧君卓了。你一定很恨我,杀了他吧。”
我笑着,以表示我的不以为意,其实这一件事着实刺痛了我的心,毕竟那是我最为深爱的人,君卓,他一直深深的护着我,虽然永远都得不到我的爱,他也明晓,可是他依旧不怨无悔,最后为我而死。我尽力忍住,却还是憋不住,让眼泪湿润了眼眶。
我听见我的声音从上空响起,“恨?不恨。”
一阵风袭过,吹过我的眼眸,湿湿的,冰冰的,我把头别向窗外,风中夹着大片的雪,刮下,那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雪,飘舞在风中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美丽的雪,在眼前呈现了一幅巨大的画卷,展现了好多往事。
我慢慢的闭上了眼,顿时眼前画面来袭,画卷轴铺开,犹如一幅巨大的江山画。一片片零碎的记忆编织了这一生,错乱夹杂,却带着白若梨花的美好。
开篇的即是满城梨花香,还是花海的兆安城,我记得它。
那是三月的兆安,美丽如画的江山歌——
那一年,虽也有如今日一般的战争纷扰,可我却还能够粲然一笑,也许那时的我太不懂分寸,但是生活里没有风雨,有的只是点点滴滴美好的累积,我记得那一年,我是那么的美好,如花一样的年纪,遇上了同样那么美好的他,然后便油生的这一世的错杂。
让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么的惶惑,因为我的错早在那一年开始奠下,慢慢的衍生出更多的复杂情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