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布置齐了,我提起水瓶想倒些热水,可是手里瓶子竟是空的,心里顿时一凉,想着自己真是太粗心了,居然忘了先烧点热水!正想跟她说呢,她却笑着开口了,告诉我直接开热水器就行,还说里面的水温正好,这些日子一直在用呢!
我开始还不相信,走过去一看,水龙头都已经锈的快断裂了,实在不像是还能用的样子,试着拧了一下,没想到出来的竟然直接就是热水!这简直不可思议嘛,就算是好好的东西,也会先淌出一阵凉水然后慢慢变热的对吧?我忍不住咦了一声,她以为我不会摆弄,摸索着起身走到了我跟前,我赶紧扶着她,还没等说出自己的疑惑呢,她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说是自己家里没有啥值钱的玩意,就这热水器用着特别顺手,可能因为是老东西所以质量好,只要天气预报一说是晴天,这里面就准能出来热水,要不是这个东西,冬天可就难过了……
听她这么一讲,我倒是问不出口了,想着反正也就是帮她这么一下而已,用不着较真,于是就搁下了这事,专心替她洗头起来。
上了年纪的人头发又少又软,洗起来很方便,我三两下便弄好了,拿干毛巾给她包上后扶着她走到里屋坐好,自己转身回到卫生间想把地拖干净。弯下身子洗拖把时,我突然愣住了——只见墙角歪歪的挂着一截断了的橡皮管子,空荡荡的那头,正好是热水龙头!起先我以为是刚断的,想要出去告诉张奶奶这个要维修了,可仔细一看又不像,那管子口已经乌黑变形了,一摸全是污垢,无论如何也不是新断的痕迹!
那时的我真是很愣头,虽然感觉到不对了,可还是不愿相信似的,又过去拧了一下热水龙头,只听哗啦一声,热水像刚才一样源源不断的淌了出来,看着那个孤零零的龙头,我一下子冷汗都下来了,只觉得背后有阵阴嗖嗖的邪气,吓得赶紧就往外跑,再不敢去碰那水龙头,说来也怪,就在我前脚迈出门的时候,流水声忽然停了,仿佛有人就蹲在它跟前,控制着开关……
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尽管一直很不屑那些鬼神之论,可还是怕的要命,连声招呼都没打就逃也似地跑出张奶奶家了!
回去后越想越荒谬,便跟谁也没提起过,直到大三开学时,忽然接到通知说我得了先进干部奖学金,一打听才知道,是张奶奶特意托街道里的人向学校道了谢,说是从来没有人去看过她,所以很感激我,要求学校一定要给我奖励……
当时真的很感动,也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不辞而别太没礼貌,想要再去看她的,可一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热水龙头就一阵惧意,直到毕业也没能鼓起勇气!
工作了以后,不知不觉的也见识了一些怪事,心态慢慢平静了很多,可平常又实在太忙了,居然渐渐忘了张奶奶这茬儿,直到昨天看见新闻,说是老城区拆迁了,拍的正是张奶奶家那条小巷,我一下子想了起来,今天一大早就跑去那儿,但是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一直找到辖区派出所才打听到,原来张奶奶半年前就去世了……”
她说完侧过脸去望向旁边,似乎不想让我看见眼角的泪水,我有些窘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而且心里也觉得热水的事情很是怪异,要是师兄在这的话,一定能讲出些门道来,可惜啊,听众偏偏是我这个笨嘴鸭子!
“那个,嗯——”我正绞尽脑汁想编些话出来,她突然又开口了:
“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是一直在她老人家身边,也起不到什么大用处,只是最遗憾的是,都怪我太胆小,竟然没有把热水的秘密告诉她——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特别开心吧,她的孙子真的心肠很好,是个孝顺孩子!”
听到她担心的竟是这个,我突然感到轻松起来,那位张奶奶应该早就知道吧,所以才会那么平静安宁的生活着……
在一个深秋风大的夜里,正好一个刚被煤炭埋没致死的死者,需要进行尸体处理,而刚好是他负责医院的行政值班,凡事都讲究亲临现场的邱主任便和值班的年轻医生共同来为尸体擦拭身体并且缝合创口。
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气味,他们便开着了窗子,任凭秋风吹进处置室的屋子。“我选择了在离窗户近的里面,站在尸体头部的那一侧,处置室的屋里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塑制和铁制的桶,里面都灌满了水和对好的尸体处理液”,他边吃边讲道:“一直到半夜,那时风更大了,而死者的工友和矿山领导也都离开了,只剩我和值班的年轻大夫。处理尸体,我是驾轻就熟,很快我们就将尸体的伤口都缝合好了,剩下的就是再擦拭一遍尸体就可以送到太平间了”。然后邱主任就催促年轻大夫加紧速度,他从头开始,年轻医生从脚开始擦拭尸体。当午夜时尸体很快处理完了,年轻的医生背对着他开始将一桶一桶的废水在往处置室门口边的下水池子里倾倒。
“我自然自语的对尸体说了句--哥们,我给你处理干净了,你好上路吧。一边将他的搭在床外的手向身体边掖了掖,你猜怎么着!!!”他突然停顿下来说:“这个尸倒突然将我的手腕狠狠的抓住了”。我惊若木鸡的听他继续说:“我突然感觉到尸倒冰凉的手有力的一握,真切的感觉到他手中还粘着未干的药水,随即松开了,散搭了在了床下。我几乎被吓傻了,我第一意识想要跑出去,但立刻多年的临床经验立刻告诉我,不可以跑!”。
我此刻浑身一凉到底,筷子掉在地上没有去捡,静静的听他继续说:“我看见我们那年轻的大夫正在门口倒水,严实地堵住了门口,我想一跑他会受惊吓坏的,而且地面上那么多的半满的水桶我三两步是跑不出的。而且不管怎样,那天的尸体是必须是要处理完的,谁还会在当晚接着处理呢。而且将会在我们医院产生爆炸的反映。我不相信有鬼。如果逃跑了,我怎么还会回来处理这个尸体呢?”。
他没有跑,而且什么也没有说,继续搽拭患者,头脑一片空白,坚持凭毅力挺着将白床单盖在尸体上,在遮盖脸部的刹那,看到死尸苍白安静木纳的脸,直到将患者送到太平间。
“你那年轻的大夫知道这件事情么?”,我刨根问底。“我当晚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时间太长了。到了第三天那位医生再上班的时候,我才当着外科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几乎把他吓傻了,他还追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我说我要是一跑或一喊,满地的盛水的桶挡着着急跑不出去不说,还要吓坏了年轻医生,我不大相信鬼怪之说,这么大的事情一传出影响不说,而且谁还敢再继续把尸体处理完呢”。
我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现象出现。他说他也和同事们研究过这个现象,并且可以合理的解释这个问题---当天,他们在处理尸体时候,用了大量的生理盐水,而且有铝盆,剪刀钳子镊子和铜制的漏水器。这些产生了原电池的作用。尸体是新死亡不久的,神经还不可能是细胞学程度的死亡,受到了电的刺激,反射的将手握了一下,恰好是他在摆弄尸体手臂的时候,尸体的手就狠狠的抓住了他,电消失时候又松开了。
这个问题我和我进修医院的好多专家讨论过,都支持这个解释。